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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玉怡人

学海冲浪开胜境　文山放歌竞风流 ——常青《符水依依》序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2469        作者：黄奎        发布：蜀道仙翁        首发时间：2015-08-17 08:39:52

      吾与常青先生结识多年，并常拜读他的诗词、书画、散文、辞赋及文史类鸿篇，受益多多。其坦荡之胸襟、高尚之情操、儒雅之气质、魁奇之风骨、渊博之学养、精深之卓见、多才之技艺、丰硕之成果，无不令人赞叹而仰佩也！近欣闻先生大著《符水依依》再版并受命为序，铭感而又诚惶诚恐：余才疏学浅且无名望，岂敢在文坛耆宿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耳？但转念一想，先生纡尊似有提掖后进、破除常规之意，且笃谊而信之。由是，余遵所嘱秉笔而书。　　
       此著为通讯纪实及散文类作品，共60篇，15万言，分“灵泉汩汩、情思缕缕、余音袅袅”三部“乐章”。作者沐酒城之灵光，蓄三江之才气，思接千载，神游万里，将耳闻目睹之历史片断、火热的斗争生活化为笔下滔滔洪波：歌英杰，赞名流，咏风物，忆旧事，书传奇，述匪患，怀桑梓，纵古论今，驰情放怀。思索苦难之成因，追踪人物之命运，心系社会之发展，情倾终极之关怀。从而把一篇篇五彩缤纷、扬魂动魄的佳作飨于世间，给人以启迪、教益及精神艺术之享受。
      判定作品之优劣，首要是看其境界。王国维云：“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自成高格，自有名句”。其它文体亦然。境界乃思想、学术水平之体现，其高低取决于对事物的认知程度。“一个能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思想境界如何，则可从胸怀、见识及分析事物的高度来评判。文章的精、气、神，非奇崛之思想难以彰显。唯具良好哲学修养且能辨证思维的人，方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吐峥嵘之高论，开浩荡之奇言”，写出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的作品。其瑰伟气象，你尽可在诸篇中窥之。如《老家的龙眼树》，作者巧用爸爸回忆而述其坎坷经历：“大跃进年代，居民与农民都在划定的食堂吃饭，私人家里不能生火，也无粮食……私人园地里的蔬菜和果子也全归队里集体所有，连坝子里的果木都无权享受，如果摘吃了本来属自己的果食、蔬菜，也按偷盗惩罚，情节重者还要挨斗争，扣口粮。当时，我们家这两棵龙眼树的命运也就是如此的归属集体了”。在写物叙事时，适当嵌入历史片断，确能增强思想厚度，为读者留下更深的印象。在游记里穿插一些历史故事、奇闻传说，也能增添文化底蕴及生活情趣，起到深化思想主题的作用。如《还真泰山》一文，作者在描写泰山观感后皆述历代统治者泰山封禅的故事，并作经典评论：“泰山得益于帝王的极力吹捧、打扮而崇高而神灵化了。这神灵化又以封禅妙意歌功颂德于帝王，助长皇威，维护其统治，全方位的表演了愚弄人民的卑劣手段”。此可谓画龙点睛之笔。倘无此段内容，文章定会黯然失色，并落入一般游记望山观景、谴兴抒怀的俗套了。古人曰：文章贵在意胜，以思想为骨。立意高深者，皆能在湍流中透过层层流沙找到思想的黄金，在思辨的天穹自由腾翔。《难忘的一场大雪》讲述主人翁因冰雪阻路而1500吨红粮无法运输并陷违约困境得友相助之故事，体现了“冰雪无情阻财路，危难相帮见真情”的主题。文章以典型事例说话，言之有物，可除诸多枝蔓杂语，比一大堆空洞的说教更有说服力。如《死亡陷阱里的人》主人翁彭小龙，因不务正业、倒卖文物古董至挪用公款而身陷囹圄、家破人亡之悲剧，向人们敲响了警钟：要走正道，守法纪，踏实工作，方有所为并在当今社会立于不败之地。常见的咏物类作品，要别出心裁也殊为不易。因作者须独具慧眼，方能窥其堂奥，阐发人生哲理。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能言，言人之所不敢言。《蜜蜂情愫》之中就有不少新意：“这时，你算是真正的认识了蜜蜂，你也会原谅它蜇人的过失了，从中会让你觉得这些默默无闻了小生命比那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显得伟大，显得崇高，显得有人性”。其思其语耐人寻味！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作家，就应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用笔墨关照社会生活及大众之命运，颂扬真善美，抨击假丑恶。如华爷爷（见《肝肠欲断的华爷爷》）之子蹈水舍己救人而牺牲，乡村干部既不开追悼会，也不予以表彰，甚至连被救者都不去看望死者家属，这是什么世道？难怪作者在悲愤中感慨“为什么有些干部面对这样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如此冷漠？这冷漠的心底下是不是掩盖着做人的道德严重缺失？是不是暗示着人性的蜕变？”良知泯灭，人心不古，难道不是思想道德教育出了问题么？故事令人深省、警策。从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用崇高思想熔铸之言必会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有品位和魅力之文，必有非同凡俗之艺术境界。如明人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赞扬王维的诗“由工入微，不犯痕迹，所以为佳”；同时批评张籍虽善言情，王建虽善征事，“而境皆不佳”。对于艺术手法的娴熟运用，常青先生象老将调兵谴将一样得心应手。行文从容而不拖沓，咏物细腻而有韵味。擅以散文之笔触侵淫通讯、纪实类作品，不急不躁，娓娓道来，既舒缓悠然又浪漫清新，别开生面；恰似慢火煨老鸭，入味爽口。《符江河畔的两颗星》写阳翰生及李硕勋的生平事迹，就非常详实、具体而生动，人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悲凉的更夫》结构上佳，叙事从容不迫，有深沉、静穆之美。“睡在上铺的我，尽管有草席与四斤重的旧棉被热情拥抱，整夜相守，那呼呼鼓动的风啊阵阵咆哮之声，像追兵扫荡战场似的残酷与猛烈，从寝室两边的窗框里闯进屋来，从床下的草垫子里从被子边缘的缝隙中，对这些生活简朴的少年无情的追踪袭击。”作者从更声入手，寄寓对雪夜更夫的怜悯；通过回顾与想象，表达对更夫的无限同情。与其夫妇叙谈，悲凉的情景更是撩心动怀。后从父母口中得知：更夫原为富庶子弟，因抽鸦片烟败光了家产，导致家庭破败，穷困潦倒。从一个侧面控诉了旧社会的腐败和黑暗。古人云：文喜看山不喜平。此文沉宕起伏，又如剥茧抽丝般层层递进。入于理而出于表，得其神而增其魂。倒叙手法颇具匠心，一波三折，引人入胜。一些比拟手法的运用，也是亲和感人，魅力无穷。如《老家的龙眼树》“一爬上老屋的石梯，两棵树高大挺拔、葱绿茂密的倩影就亲切如初的玉立在我的面前，她们饱含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微风中轻盈地摇曳着青枝绿叶，似乎有张开双臂想与我拥抱的那种神态。”又如《茫茫花海》“花儿心情舒展，特别耀眼，像青春少女，娇柔妩媚，令人喜爱。花分五瓣，披戴自然，一树梨花，简直就是一婷婷靓妆的美女，枝招叶展，娇娇滴滴，天真烂漫的样儿浮现在人们的眼前。”多么生动而鲜活的画面哟！通篇读来酣畅淋漓，流光溢彩，摇曳生姿。善用诗词画龙点睛，深化主题，又是常青作品的一大特色。诗句或置文首，或用文中，或安文尾，随笔谴兴，待需而定。它如仙境奔泻的灵泉，蓬莱飘逸之佳酿，增添了画意诗情，令人遐思和神往。正如清大学者刘开所言：“非尽罗百家之美,不能成一家之奇；非取法至高之境,不能开独造之城！”作者善用人、事之间的对比来表现主题，巧如四两拔千斤，俯仰即成。如《郎中印象》描述一位医德低下、只顾整钱的荣医生和一位医德高尚、医术清湛的彭医生，以荣行医作弊等卑劣品性反衬彭之济世为民的良好风范，技法巧妙，获事半功倍之效。不少历史片断如碎裂的光斑让人感悟嗟叹，叩心启智。著名学者黄彦曾言：易处见工，浅里蓄深，严中出奇，淡内溢彩，正是文学艺术的辩证法。作者深谙此中三昧。如《藤伤》中以攀附大榕树为荣、缠藤至项而招摇、风骚的血藤和鹦鹉藤，最终与大树同被雷击烧焦倒塌的悲惨命运，不正是世间可怜虫攀龙附凤的真实写照么？无犀利透彻之识力，是绝难小中见大、妙智入神的！借物抒情、铭志之文，多蕴人生哲理，奇妙难尽也。同为画家的常青，屡将绘画之留白技法用于文中，给读者留下想象空间。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同时，文风质朴，化用方言俗语入句，语言颇具特色。文辞和泛而空灵，有朴实、畅达之美，静穆、深蕴之幽。言尽而意无穷，弦止而音不绝。如《帆影》首段“人生就是一只航行在江河里的船，引领创业谋生的奋斗精神就是船上的帆；没有扬起的风帆，就是没有奋斗精神，就会一事无成。想到帆的引领作用我就想到引领我成长的母亲。”彬彬郁盛，旷放畅达。一些风趣、雅致的作品，也颇有艺术张力，耐人咀嚼。如《小园悠韵》写屋顶花园栽树、置花、养鱼诸事，情趣盎然，风韵流连；如同贝多芬的小夜曲，充满浪漫与温馨。由此可见俯仰率性、起落超拔之功，片山韫玉、尺水兴波之力。
      有人说：人生如戏，戏说人生。前一个人生是生活的真实，后一个是艺术之加工。常青的作品之所以能吸引读者全情投入并融入他所创造的艺术天地，究其原因是真实感人。艺术的真实是作家在一定审美理想、审美情感及想象力的推动下，对真实生活进行提炼、加工、改造而虚构的艺术世界。它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观其华章，大多为作者亲身经历或拾遗钩沉、回忆采访的故事，有真情实感。如《摇篮血泪》、《夏日河边》、《祸从天降》、《儿时粮屯》、《磨砺》等作品，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读来痛快淋漓。若无深刻体会，哪会震撼人心？昔日艰辛生活之场景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大跃进期间造土高炉大炼钢铁等，反映了政治癫狂者导演的荒唐闹剧；下放农场劳动锻炼的往事，从一个侧面描写和剖析了当时的政治环境及生活窘况，让人审视反思，刻骨入髓。《国脉民生退未休》颂退休老干部郭维仲率乡民修公路、建电站为民谋利的功绩。其精神风貌通过一问一答的方式彰显无遗，既诚朴真恳，又亲切感人。其笔下的黄道周、黄廷儒、黄雨生、黄雪樵、李中勋等杰出人物，及敲诈勒索横行霸道的朱保长、教书为业的梅先生、以算命蒙骗钱财而丧命的郑瞎子等小吏、草民，我们均能在往昔及现实生活中找到他们的影子。尤写父母之文，真切真笃，吟情出彩。《帆影》回顾慈母操持繁重家务、生儿育女、盘家养口的甘苦，让我们感同身受，嗟叹嘘唏。《胸怀》述父之品格为人、任职为民、经营家庭的事迹，感人肺腑而生敬仰之情。正如刘云山所说：“文章感人之处首先不在谋篇、辞藻之类，而在于情感的真挚，人生况味的醇厚。”唯将生活真实化为艺术之珍珠，方能闪耀璀璨之光华！
      读常青之文，犹读常青其人。诚挚，朴实，善良，勤勉，儒雅，潇洒。他始终将自己的血与肉、灵与魂与时代的发展、国家的兴衰、民族的命运连在一起，用如椽之笔抒胸中块垒、化满天星斗；在文艺的天地里纵横驰骋，开一片弥足珍贵的精神净土。奇颖之思维方式，高妙的白描手法，质朴之写实风格，受多少墨客激赏、赞叹！“每从朴实见风流”之说，在此得到了最好印证。气象高华，浏亮呈云霞之色；文辞雅正，铿锵有金石之声。神骨峥嵘，尽化工而称妙；气韵生动，铺翰藻而奔雷。其桑梓情怀及人文精神，丽若一簇簇奇葩，芳馨溢远也！若无数十春秋之勤思苦学、探索耕耘，哪有这么多满汉全席似的精美大餐及琳琅满目的历史画卷呈现在读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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