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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及其他

（组诗）

蒲公英

四月。飘起来了

蓝色的、紫色的、还有白色的

她的一个个小公主

撑着一把小花伞，或举着一盏小灯笼出发了

虽然阳光还不是那么强烈

也不是夜色深沉

从我开始懂事的那年四月

就飘来了，还记得轻盈地在我的脑门上

跳舞，也飘在妈妈的乌黑乌黑的秀发上

一片绿莹莹的草地

没有一丝云朵的蓝天，多么遥远

渐渐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是她的躲避，也不是我的不屑一顾

是麻木，是成长的必然

 ——长大了就沉浮在喧嚣里

人们之于季节

就是根据天气的变化更换衣服

流行的时装是幸福的指数

不要以为这是当下时髦的表述

在文革轰轰烈烈的时候，我的奢望

就是有一套黄军装

飘起来了，飘起来了

呵，蒲公英，我们的再一次

邂逅，是在妈妈的墓前

那风中徐徐移动的一把把小伞

和那闪烁不定的一盏盏小灯笼

仿佛是妈妈含泪的目光

她一定是伤感于这一个个小精灵

骄矜地闪跳在我花白的头发上

炫耀她们的青春

这个字

它是一刻也不肯休息的蚕，而你是一枚

桑叶；钟表的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就是它慢条斯理咀嚼的节奏

是的，你是骑在过隙白驹的背上

惊惧、战栗，从骨髓里弥漫出凉

冷彻骨髓的凉

自然主义让人们一秒钟、一秒钟地

跌入恐怖的深渊

但是，在它的面前都是一律平等的

子民，万贯家私、煊赫的权势

甚至似可流芳千古的伟业

也要被它嚼碎成虚无

想到这些，你可能会释然些

高贵、平庸，聪明、愚蠢

一样的丢盔卸甲

虽然上帝归上帝，撒旦归撒旦

但总算平等了一回

这是人最有尊严的时候，

即便你平时多么叫人看不起，这时候

无论谁怎样高傲，也要收敛，嬉皮士也要严肃起来

虽然他心里嘀咕：胸前这朵白花是一朵红玫瑰

中国人讲究忌讳

这个字还是不说出的好

因为我们还要挣扎，奋斗

西绪佛斯般的

雨前

雨前。沉闷。推开窗子，凉爽，惬意

燕子低旋, 飞来又飞去，也许是觉得有点闷吧

它也想推开窗子吗

它有窗子可推吗

燕子该是羡慕能够推开窗子的我们吧

一如我们羡慕它翩翩然的自由

寻觅

用眼睛、用耳朵，其实主要是

用心。古之马蹄踏踏，今之火车轮子的粼粼，

甚至扩展感官的能力，比如使用放大镜

或显微镜，辗转反侧，期冀着那一刻的

蓦然回首。俏丽的花枝， 悦耳的音响

爱的火花；也竟是这些形而下的东西

就像穿行在云贵一带的山间，抬头就能看见山峰，

低头就能看见流水。更繁复的，更深刻的

又堕入五里云雾中了

寻觅。若说简单也简单

打开台灯，沏上一杯浓茶

随便地翻开一本书， 或者就静静地

坐在那里冥想

——秋天来了，树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