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福群岛
• 疏景晚香
• 李宣章
• 逸云先生

• 空心菜
• 枫林醉
• 我骄傲
• 冰冷酒
• 洙泗清风
• 村居秀士
• 李瑾

童年的记忆

        一

    在自己童年的记忆里，过多出现的是蔚蓝的天空里飘浮的白云下一串长长的风筝。每当风筝出现的同时，总会伴有五光十色的太阳强烈刺眼的光茫，让记忆里的世界发生倾斜。在童年的眼里，姹紫嫣红的世界不仅会旋转倾斜，而且还会变幻形状。所以手中的万花让童年转瞬即失的真实，在眼前灰复。于是记忆回到了40年前，白城地委专属大院，家属院内的平房与一片葱郁的草地和结满果子的树林。

    1963年的夏季，7月的中旬是一个多雨的季节。父亲下班后冒雨去市委幼儿园把我和姐姐接回家中。母亲带着还没有断奶的弟弟去单位值夜班。父亲工作的单位是“白城地区专属农林部”。因为父亲是学畜牧专业，母亲是在白城市市医院当护士。当时我们住的是一幢面南背北的有着六户人家的一排平房。每家面积约有20平米。房屋一进门，靠左手是一张学生用的写字桌，桌子上落着父母结婚时的一对大红木箱，往里靠西墙是一张大床，这是我们一家五口人的卧室。再往里走是一个套间，那是我们的厨房。在卧室和厨房之间的墙上有一扇厨窗。门前家家户户都用木材扎起的篱笆规划出自己门前的领地。篱笆外是每家用于烧火的草朵和一片荒芜的开阔的草地，

    那一日，父亲领着我和姐姐冒雨走近自己的家门时，院里院外都己积满了雨水。开门后父亲把我和姐姐放到床上，回转身用脸盆从屋里向外淘水。看着父亲往外淘水的背影，我式图从床上爬下来想帮助父亲。这是表面上唐潢的理由，其实是看到水时生命里本能的对水的一种崇敬和神秘的向往，驱使自己跃跃欲式。水似乎是一直蛰伏在我生命里一个隐蔽的符号、一片渐浓的色彩、不断扩大的音符。姐姐看出我要下床的意思，惊叫了一声。惊叫使我从床上掉到了地上的水里，父亲本能的回转身一伸手从水里捞出了我。那时我还不到三岁，父亲拎着我的后腰怔怔的站在水中，看看我又看看床，奇怪我怎么会从床上掉到地上的水里。我象落汤鸡似的在父亲的手里悬在半空，仰起脸冲父亲微笑着。父亲并没有马上把我送回到床上，而是拉过一把木凳，将我放到木凳上站好，并剥光我身上水淋淋的衣服。在父亲给我脱衣服的过程中，我试图挣扎从父亲的手中挣脱，但是父亲的巴掌非常清脆的声音，落在我的屁股上后我安静了下来。父亲将赤条条的我用绵被裹上后放到床的最里面，对床上木若呆鸡的姐姐说：“看住弟弟。”

    在床上的绵被里我回味着刚才掉到水里的刹那间的惊惧与恐慌，忽然感觉到了水的柔软与神奇，内心里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亲近的情绪。从这一刻起，我就认定我的生命就是来自于水。这时姐姐站过来用她胸前的兜巾为我擦着头上的雨水，并问我屁股疼吗。此时我才感到屁股有点火辣辣的痛。看着姐姐我说有点热，于是姐姐一只手象妈妈一样放在我的额头上，一边回转身冲父亲说：“爸！弟弟说他有点热。”父亲听到姐姐的喊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床头堆积的衣物中，找出我的背心裤衩扔给我后去厨房做饭去了。

    在父亲向外淘雨水的过程中，外面的雨已停了下来。但是我的记忆便从这场雨中开始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每当细雨蒙蒙时节，回忆就会悄然而至，加深自己对记忆的温故。

        二

    在四岁前，我们家住在白城市地委家属院内。此处居于城市的中心，门前是一块开阔的草场，东面是一家昼夜机床轰鸣的棉纱厂，二米高的围墙使居民区与厂区泾渭分明。西面是一条宽广的砂土路，这条路向南通向城市的周边地区，向北在城市的中心与城内的主干道相接。由于门前有宽阔的草地，在夏季每到星期天阳光充足的午后，母亲都会让我和姐姐带着弟弟，在门前的草坪上玩耍。按母亲的说法是让我们多多吸收地气和阳光。

   一天下午，趁母亲在屋外洗衣服的空隙，我偷偷溜进室内到厨房，将灶台上的火材合悄悄的藏进背心里，跑到室外邻居家堆放草杂的背面，拿出火材合。这合里的东西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太神奇和有魔力了，因为我不止一次的看到母亲或是父亲，从这合中拿出一支红头细杆的东西，轻轻一擦，然后一缕蓝色的烟扭动着腰身向空中飘去。它发出的气味让人非常熟悉和亲近，犹其是在漆黑的夜晚，在父亲或是母亲的手里只听擦的一声，眼前就会充满温暖的光亮。如果母亲或是父亲把这小小的光亮投到炉堂内，刹时炉堂内就会有让幼小的心灵充满幻想与期待的跳动的火苗。这火材合对于三岁的孩子无疑是一方魔合。到了草杂背面后，我向四周看看无人，便悄悄的拿出火材合，模仿着大人的方式，轻轻的用一根手指将中间的合推了出来，看到合里面还有很多根红头细身的小朋友躺在里面，于是我用稚嫩的小手抽出一位小朋友紧紧捏住它的脚，用它的红头在合边紫色的地方使劲擦去。一下，二下。擦到三下时火材杆断了。我有些紧张，赶紧向四周看了看。这时如果有成人看到我，一眼就会看出我在做坏事。但是大人们太集中他们的精力干自己的事情了，犹其是我的母亲，从我进屋偷火材到悄悄溜到草杂的后面，足足有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我的消失母亲竟浑然不觉。看看四周寂静无人，我又从合中捏出一位红头细身的小朋友。这回我没有去握它的脚，而是捏住它的脖子，使劲擦去。呲的一声，吓我一跳，我本能的一甩手，被划着的火材甩到了青草里，待我府下身去找这根火材杆时怎么都找不到。于是我又从火材合里抽出第三支火材，但是我比以前变得更乖了。这是因为我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我很容易的就划着了火材。嗅着划着时火材释放出的硫磺气味并看着它燃烧时跳动的身姿，太让我兴奋了。于是我便一根一根的划下去，至到整个火材合里没有了一根火材。当我起身往家里走时，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开始冒烟。我有些不明白，哪些已跳动过火苗的火材杆还会自己燃着吗？

    当我回到母亲的身傍，蹲在洗衣盆边玩盆里的水时，母亲似乎恍然而悟。于是问我刚才上哪去了，我撒慌说去拉巴巴去了。刚说完这话，邻居有人惊呼：“着火了。”母亲听到呼声，紧张的站起身来，看看眼前自已的孩子都在。于是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双目盯住我刚才来的方向。我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只见三十米以外的地方不知谁家的草杂上空浓烟滾滾，还加杂着哔哔啪啪的声音。你想积年的干草遇见了火能有个救吗，左邻右舍不过是维持别让这火过分扩大。好在离此不远有一个雨水积成的水泡，大人们赶紧用脸盆或是水桶，到水泡里揣水或是拎水呼叫着向火堆泼去。看着大人们夸张的叫喊声和扭曲的跑来跑去的身影，我感觉特别的好玩，便不由自己的发出了笑声。母亲看护着自己的孩子，没有去帮助救火。在听到我的笑声后，府下身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凭直觉母亲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三

    对于父亲最早、最清晰、最持久的记忆，是父亲头載黑便帽，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高大身躯站在桃树边，抬起左臂为我和弟弟摘桃子时刹那间留在我记忆中的。

    那年父亲三十一岁。

    那是在我四岁时一个初秋的星期天下午。这天父情的心情特别的好，领着我和两岁的弟弟去父亲的办公大院――白城地区专属楼去玩。

    在专属大院内道路的两则是葱郁的草坪，草坪上点缀着一些果树，其中有一些结满果子的桃树。在我们走进父亲的办公楼大院后，弟弟看到树上的半生不熟的桃子，便呀呀的语无论次的挣脱父亲牵址的大手，連滾带爬的奔向桃树。在一棵最近的桃树下，弟弟仰起脸张开嘴嚷着非让父亲给摘桃子。父亲走过来抱起弟弟指着树上的桃子说：“小三，这桃子还不熟不能吃，等熟了以后爸爸再领你和哥哥来吃。”弟弟嚷着说：“就要吃不熟的。”我也有些奇怪，弟弟平时语言说的磕磕拌拌，今天要吃桃子话却说的非常明白简单。弟弟在父亲的怀中摇晃着、吵嚷着非要桃子吃。父亲被弟弟吵嚷逼的无奈，于是放下怀中的弟弟让我领着，弟弟立时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安静了下来。父亲放下弟弟围着这棵桃树转了一圈，在离我和弟弟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在我的视野里，父亲与桃树是一样的高大，父亲不用仰起脸，只抬起左手臂。就是这在一刻父亲的形象镌刻在我的记忆中了。后来每当有上了点年的人，在远处举起手臂干点什么的时候，这个身影都会让我感到亲近与熟悉，就象久违了图画不经意之间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父亲摘下两只半青不熟的桃子，从裤兜里掏出手绢认真的擦了擦上边的绒毛，递给弟弟一个，随后又给了我一个。看着手中的桃子，我找到红的一面放到嘴边使劲咬了下去。于是一股酸涩的冷流顺着牙跟注满口腔，眼前金星乱飞，舌头立马给麻木的动弹不得。我赶紧吐出被咬下的桃皮，使劲往外吐着口水。弟弟仰起脸看着我有些不解，伸手从我的手中抢过被咬了一口的桃子，在咬过的地方用舌尖舔了舔。等弟弟再仰起脸看我时，只见弟弟的整个五官收缩到了一起，舌头伸到了嘴外，同时扔下了手中的那两颗桃子。我和弟弟咬桃、舔桃、扔桃的整个过程都被站在一旁的父亲看在眼里。见弟弟扔桃父亲扑呲一声笑了。

    看到摘下的桃子不好吃，我和弟弟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草坪上的毛毛狗（谷莠子）身上去了。         

   当时专属大院四周的围墙不是用红砖砌成的高高的围墙，而是釆取当地的土办法――干打垒堆成的围墙。日积月累风蚀雨浸，原本一人高的围墙己被败不堪，一些被损的地方象我们当时四五岁的孩子都能轻易的爬过去。于由常年无人修整，到了夏季围墙上蒿草苁生。甚至蒿草密集处有野麻雀的窝。

    有一次是星期天的上午，我和邻居五六个与我同伴大的小朋友去专属大院内玩，怕大人看见，我们绕到大院的背面，从一个被损的地方翻过去。由于人多，翻墙的动作太慢，我便重新找到一个缺口往里爬，当我爬上缺口刚要往里跳时，一只野鸟扑愣愣的从我眼前飞起，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我掂起脚向墙头上野鸟飞起的草苁中看去，在绿色的草苁中，有一些明显的枯草围成的如小饭碗般大小的鸟窝，窝内有四枚鸟蛋。发现鸟窝对孩子而言是天大的惊喜。于是我向正在翻墙的其他小伙伴惊呼：“我发现鸟窝了！我发现鸟窝了！”听到我这么一喊，翻过墙和没有翻过墙的小伙伴都跑了过来。小伙伴们站在墙下仰起脸七嘴八舌，这个说把鸟蛋拿出来咱们用火烧着吃。那个说把鸟蛋拿回家用绵被捂出小鸟来咱们养着玩。就在墙里墙外小伙伴们吵吵嚷嚷的时候，我伸出手从浓密的蒿草里揣出鸟窝，由于我太激动，鸟窝刚揣到胸前我便从半人高的墙上掉了下来。当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时，鸟窝还始终在我手里揣着，但是鸟蛋一个都没了。这时四周一片寂静，看着空空的鸟窝，我仰起脸望望墙头上的那苁密草，又看看天空。这时一只鸟惊叫着急速的飞过我的头顶，它也许就是鸟蛋的母亲。当我转头随着鸟儿飞去的方向看时，强烈的阳光剌疼了我的眼睛，一刹那我的视野里一片五光十色。我再一次的体验到了自己从床上掉到水里时在空中的向下沉去的感觉。沉默了片刻，小伙伴们开始在草苁中寻找鸟蛋。在我们大家耐心的寻找下，最后在围墙跟的地方看到了二枚被碎的蛋壳。小朋友中一个名叫老肥的女孩，手拿着两枚破碎的蛋壳，站在围墙下背对着我们嘤嘤的哭了。看到有小朋友因我的过错而哭泣，我马上象一个男子汉似的说：“别哭，别哭，我还能发现。下次我一定不让鸟蛋掉到地上，给你拿回家，爱怎么玩怎么玩。你别哭！”老肥转过身，手心里还平揣着两枚破的蛋壳，冲我说：“下回你还给我发现这一模一样的鸟蛋。”同时伸出手指着周围的其他小朋友说：“下回你们誰都不许要。”说完这话以后，我们己没有了玩的情绪便又翻墙出了专属大院。      

    从鸟窝事件以后，我似乎成了伙伴们心目中的英雄。也就是从那以后，这个名叫老肥干净、有着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的邻居女孩，一到星期天上午就到我家来玩。但是她并不是要我去发现鸟窝，而是来跟我和我姐姐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