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

本版块所展示的作品，包括现代和当代的诗歌。从作品的结构形式上看，一般指不受格律限制，无固定格式，注重自然的、内在的节奏，押大致相近的韵或不押韵，字数、行数、句式、音调都比较自由，语言相对通俗的诗歌。

本版主编：江东心音
主编寄语：诗是语言的活性物质和情感的活性元素。在人性的豁然中灵光一闪，精神破茧后，感应着持续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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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中国(长诗连载)(3)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430        作者：商泽军        发布：商泽军        首发时间：2009-09-18 08:07:00

这是一个复杂的诗人

他奉劝大家不要写旧诗

他规定新诗的方向

是民歌加古典

但他宣布

给他三百大洋也不读新诗

这是一个挑剔的诗歌欣赏者

他写了许多的旧诗

人们说他写过一句新诗

只一句

人民万岁！

这句诗成了经典

这句诗

使几亿中国人

走出苦难

这句诗

写在1949年以后中国诗选的扉页

 

他喜欢李白的飘逸

李贺的奇崛的想象

李商隐的朦胧

他是一个哲人

但不喜欢宋诗的哲理

他从

韶山冲的松鼠

和云霞的跳荡

知道了平仄

在小溪的叮咚中

知道了韵律

他的第一首诗是什么

是青蛙？

是小鸟？

是流水？

现在人们还在争论

但我说

他的第一次运行

就是写的一句诗行

这句诗行

肺活量很大

他写诗

先从家乡写起

然后是长沙

井岗的毛竹

遵义的

城头弯月和雁叫

西风烈

一个瘦瘦的诗人

在马背上吟诗

他用笔饱蘸的

是四时的节令

是山路的崎岖

生民的穷困和挣扎

他的诗有雄性和婉约

雄壮的一面，冯雪峰

曾把他的诗给了一个

写旧诗也写小说

也写杂文和喝酒的斗士看

斗士说：

“有山大王气”！

这是一针见血的评语

评说一个写诗的革命者

（具有反叛精神

没有温柔的小家子气

是真正的男儿的做派）

当然

他也给女人写过温柔的诗行

在离别的时候

在迎接的时候

在思念的时候

他写诗的那些女性

是幸福的

杨开慧 丁玲 李淑一

他为女人写过

挥手自兹去

但心里还有留恋

就是这首词

相隔几十年后

在一个墙的夹缝里

被人发掘出来

他们看到了

他的内心的温柔

他一直记着她

把她比成一株高傲的杨树

他也给男人写诗

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那是什么的时候

围追堵截，山高路远

衰兵老马

疲惫的生命就像当年的命运

然而

一个在他诗中的汉字挺立

马叫声声，威猛八面）

忠厚的罗荣桓

也在他的诗里出现

这个视他如师

尊他如兄的人

是他的一个棋子

可以放在任何一个地方

是一个卒子

拼命向前

他写的是中国的男儿和女人

一句诗就概括了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写诗

是他的另一半生命

 

他在海边写诗

看到汹涌的海

他像幽燕老将

慷慨悲歌

换了人间，是他的梦

也是他的毕生追求

他一生喜欢水

在橘子洲头

在长江

在海滩

即使是水变成雪

 

老了，诗思开始凝重

他的笔下写出

不须放屁

人们说气魄宏大

也有人觉得有点出格

他确实是一个出格的诗人

人们也就不在计较

这是一个

诗歌做底子的人

他把诗歌化作了书法

划成了

指点江山的点缀

没有诗

他睡不好

吃不好

诗歌是他的食粮

从诗经到唐诗

他

一直看竖排的大字本

他呤诗

在雪地里

在黑夜

在长旅的途中

诗歌诠释着他丰沛的生命

他看不起

那些没有文采的皇帝

当然，他也看不起

只有诗歌

再没有别的东西的皇帝

 

他是个独特的诗人

他干下了

只有诗人干不下的事业

有一年他写诗累了

然后睡下再没有醒来

于是，他留下的

那片空白

一直没有哪个诗人来填充上来

人们怀念这个诗人

但人们却无法模仿这个诗人

 

一个人和一个民族

 

他是在一个王朝的末世

出生

他的啼哭

现在我们无法分辨

是否与别的孩子不同

他不需要那些

所谓的征兆

比如

在房顶上出现彩虹

比如，他的啼哭的声音洪亮

震动了屋顶

他是一个老中国的儿子

即使在他的晚年

他还是那样深情地说

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

我深情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如今，他走了

他走过慢慢的路途

我们

迎来了今天的富足

迎来了

多少痛苦和欢乐交织的日子

一边是新生

          太阳

              奋进

一边是挣扎

          痛苦

              与泥泞

我们的史书可以作证

过去的日子

          我们民族的沧桑

          我们民族的苦难

我们的每一块石头

都有敌人的刀痕

我们的每一棵小草

都有血腥

我们在扁担的

摇摆中啜泣

我们在风尘中

流泪

我们知道他

这个黄河和长江的儿子

他为了

天边的早晨

不再有阴霾

他整整

献出了他的一生

 

他爱着这个民族

他知道

民族的肌肤

保存在土里

他知道民族的诗意

沉淀在月亮里

他知道

稼穑是民族胃袋里

的珍藏

他知道大海

是这个民族的牧场

他出生在山里

那些山岩溶尽了他的性格

沉默如石

坚定如石

他有山岩的外形

有火的性情

是的

石在，火是不灭的

这又是一个奇特的少年

 

他向着大海

他从山里走出

他走出了山门

他要做的是一个水手

他要把自己的生命

展现在海上

 

他没有像千年前的那个四川人

那个仗剑去国

辞亲远游的诗人

他也寻找诗

他要寻找的

是一个民族的史诗

还不是写在纸上的

那些平仄

也非工稳的对仗

他从四川的一个小镇起笔

然后

在欧陆的巴黎

在塞纳河的河水划过

他的诗里有

五四的呐喊

有那些

在手里挥舞的旗

和舞动的手臂

 

他从这个苦难的国度起步

他要把这个国度的苦难

去除

 

然而，命运好像

故意考验

这个民族之子的

纯度与韧度

磨砺他

折腾他

在血里

在火里

在碱水里

在红色的瑞金

他躲过了敌人的子弹

那些像鸟儿一样啾啾

叫着的子弹

没有洞穿他而另一种子弹

使他猝不及防

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连续的打击

没有使他扑到

命运开始和他

握手言和

他的经历太多

像厚厚的史书

那些动人的细节

像司马迁的《史记》一样鲜活

十四岁的少年留学者

洗冷水浴的政委

文革中在工厂

思索而踏出的小道

爱看足球的嗜好

桥牌的高手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他

像折射阳光的水晶

他有丰富的意蕴

有时

我们看到运筹帷幄的

灯光

有时我们看到他牵着

孩子消遣

他和孩子同载一棵树

他知道

当春天来了

老人的拐杖都会发芽

这个老人

是为了后人的绿荫

栽下的树

一棵

一棵

 

这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的老人

在儿子瘫痪在床的时刻

他为儿子翻身

他为儿子洗澡

一切脏的东西，乱的东西

他为儿子清洗

 

这是一个把明天给孩子的老人

这是一个把民族的明天

给民族孩子的老人

他和青年没有代沟

你想象不到

在一个游行的人群里

那些孩子

突然打出的标语

就像向历史问好

也像问候一个街坊

大家相处的很久

连问话也是那么简洁

 

“小平您好！”

历史定格在这句话上

他们就像喊着

自己的兄长

他们就像喊着一条河流

一棵大树

是的，小平您好

在太行的风雪中

在淮海的硝烟里

在成渝铁路延伸时

我们听到过这熟悉的问话

在历史转折的关头

我们听到了我们民族的祈祷

 

小平，您好

是的

那时我们民族的眼睛

蒙上了阴翳

我们民族的脉搏

是那样的微弱

历史选择了他

作为历史的代言

在真理讨论的热潮中

我们听到了民族压抑已久的

岩浆的涌动

向着河流

向着大海

急促约会的脚步

是的

水，总是相通的

无论溪水还是河水

无论河水还是大海

水相通

人心也相通

在和撒切尔夫人的谈话中

紫色的英格兰

听到了主权不能谈判的话

绵里藏针

是的，这个

和拿破仑一样个子的老人

也有着拿破仑对于

法兰西一样的功勋

撒切尔夫人

是挟着在马岛之战

胜利的余威来到

古老的中国的

她没有意识到

她的对手

是如此地睿智坚强

这个气质高雅的女首相

在踏台阶的时候

在踏中国人民大会堂台阶的时候

她的脚步倾斜了

是她的心慌？

还是

对一个小个子老人

的魅力的倾倒

或者就是一种天意

（但这个老人

最后也留下了遗憾

他想在他退休后

到那个地方上去走一走

但是历史也留下了遗憾

我们也感到这个遗憾

是历史的一个缺口）

 

小平您好

在暮年，我们看到

一颗年轻的心脏

在时代之海里

——我们看到了他

在风浪中的闲庭散步

然而，他老了

像一个老水手

在一个船靠岸的黎明

我们知道了

         他走了的消息

我们开始埋怨

连那些青山

那些溪水

连那些

四季的节气和

条条高速公路

连那些星期日和大楼

也埋怨他

没有和我们招呼一声

就这样走了

 

呵！

从一个王朝的末尾

到这个世纪的曙光

我们知道了

什么是逝去

什么是留下

他走了

我们还记着那句温暖的话

小平，您好

 

呵！

在屈辱和希望中

走过的岁月

我的祖父见证的岁月

我的父亲见证的岁月

我们还在见证着

我们知道无数的人

在他走了之后

念着他

想呼唤他回来

因为

他只是在这片土地上睡去

我们怎样才能唤醒他

用我攥紧骨节的誓言

用我们漂亮的地图

还是那鲜艳的村庄

其实

我们看到了他

在五月龙舟的行列里

在新春的狮子

高昂的头颅里

在孩子平仄的声音里

我们知道了我们的记忆

是不会覆灭的

记忆

我们的感恩

是最真挚的感恩

我们怀念他

我们在早晨

到一个广场去

我们

看着那鲜艳的红旗

我们泪水里

闪动着

五颗金色的星星

我们知道

是他

把今天的中国改变不再是昨日的中国

是他

把今天的河流改变不再是昨日的河流

我们怀念他

像怀念逝去的祖父

像怀念逝去的父亲

我们说：

小平，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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