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军
• 李宣章
• 细雨梦回

               
                   （五）
             充满爱恋愧疚，铮铮男儿也有多情泪水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每天晚上，陈闯家窗户的灯光总是最后一个熄灭。每当陈闯深夜归家的时候，远远看见自家窗户上的灯光，就心存内疚，他就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是自己的爱人坐在灯光下等他。

陈闯妻子刘锦明是北关小学的班主任老师，年轻时候也是才貌双全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她性格十分刚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甘于人后。恋爱期间，就是看中了陈闯警察的职业，觉得生活中找到了警察就有了安全感，何况陈闯本人也是非常优秀的一个男人，无论从相貌到才华，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恋爱中陈闯的忙碌惊险成为了爱情的一道佐料，意外的相逢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惊喜。当他们结婚后，随着陈闯工作不断的调动，离多聚少的生活就没了爱恋中的浪漫，更多的是孤寂和失落。婚后的生活不光没有找到那种安全感，反而每时每刻到要为陈闯的的安危担心，对于陈闯安危担忧成了她生活中时时放不下的痛。但是爱人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从来没有一句怨言，默默的承受着家里的一切。每每看到新闻中有警察面对罪犯生死拼搏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总是担心陈闯每天的工作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知道陈闯下班没有个准点，总是把饭菜做好，有时候是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陈闯回家来一起吃饭。

随着陈闯职务的变化，越来越多的时间都是妻子一个人抚育孩子，越来越多对陈闯的担心总是让她放不下心来，无论多么晚，总是要看到陈闯平安归来才能把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尽管陈闯也多次心疼地对妻子说，晚上不要等我了，早点睡吧，我回来没有准点，你明天还要上课，别熬得太晚了。妻子每次都是点头答应，每次还是仍然等到陈闯平安回来。

每天晚上，照顾孩子睡觉以后，就是给学生批作业，然后就是看电视。有时候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说再见了，屏幕上全是雪花，她仍在那执着的等着，为陈闯点亮窗前那盏灯，照亮回家的路，让陈闯遥遥望见这温馨的灯光就能感到家的温暖和亲切。

陈闯的工作在外边难免的罪人，很多人给陈闯打威胁电话、丢恐吓信，甚至还有人公然叫嚣要和陈闯单挑决斗，并约定了时间。陈闯知道，这是他曾得罪过的人在和他叫板，他知道只身赴会一定有很多的危险，但是不去就会让这些坏人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为了维护警察的尊严，为了这身庄严的警服，为了头顶上的国徽不被玷污，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会会这个亡命之徒。

当陈闯如约来到约会的地点，等了半天那个人也没有出现。是陈闯的凛然正气震慑了罪犯的灵魂，是陈闯大无畏的精神让让罪犯吓破了胆没敢跳出来较量。陈闯怕妻子担心，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和妻子说，即使是有什么危险也是尽量淡化到轻描淡写的程度。那次陈闯出去单刀赴会，就是事后妻子在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是海城报社一个记者给陈闯写的一篇长篇通讯报道，整个版面通篇介绍了陈闯的先进事迹，文中当然也提到了很多陈闯经历的惊险传奇。看了整篇报道，妻子的心都揪起来了，以前就知道陈闯的工作有危险性，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危险。

妻子看到这些很担心，就和陈闯商量，要不咱就不干这个工作了，整天担惊受怕的，还不如换一个工作，实在不行，你就在家呆着，帮我做做饭，看看孩子，现在老师补课多挣钱啊，单补一对一每个小时都一百多元，要是带几个长托的孩子补课，一个月顶你好几个月的工资，我能养活你。

陈闯知道，现在很多老师经济条件都很好，课余时间补课，平时在家中再带几个长托补课的孩子，每个月的经济收入相当可观。他的几个同学就是老师，每个人都比他有钱，花钱都比他冲。他们都知道他的妻子在北关小学，说他白浪费了很多优秀资源，还自己每天那么拼命地干图的什么啊。

他们怎么能理解陈闯的内心世界啊，陈闯喜欢警察的职业，他想在自己的人生中作一番事业。他喜欢挑战人生，不愿意平庸碌碌无为，天生的不服输劲头和骨子里的那种自尊让他不能放弃自己热爱的警察工作。妻子知道劝不过他，就在陈闯每次出门的到时候告诉陈闯小心点，尽量少得罪人。陈闯就告诉她说，警察就是得罪人的工作，哪能不得罪人啊，你放心吧，我是老警察了，平时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妻子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默默的支持他的工作，把家里的一切都承担起来。为了陈闯能安心工作，自己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同学有的都成为了校长，主任，自己还是一名普通教师，但是自己无悔无憾。

然而，再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当刘锦明因过度劳累晕倒在地的时候，苏醒后第一时间就是给陈闯打了电话。陈闯深深的记得，那是凌晨一点多钟，他正在响堂派出所值班，刚忙完工作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把工作交代一下就立即赶回家，火速把妻子送到医院。

在病房中，妻子含泪对陈闯说：“我这些年来从来没拖过你后腿，这回我心里真的很怕，你就在这陪我一天吧，”陈闯埋着头，默默无语，憋了老半天才说：“这回真赶的不巧，正好严打期间，又有派出所出过事，我不敢离开。等忙过这阵子，我领你去旅游好么。你在这里好好养病，这里有我的熟人，让他们多关照你，再让我母亲过来陪你几天吧。从妻子住院那一天起，陈闯每天抽时间就过来看看，但是直到出院，也没在病床前陪过一天。

每想起这些，陈闯的心里就酸酸的，内疚和自责总是在心里绞着他的心，他总是想尽办法去补偿，然而每次的承诺都是开的空头支票。有时候妻子也调侃他说，你别总给我开空头支票了，我不图稀你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强，家里不能没有你，我和孩子在等你。陈闯深深知道，他亏欠妻子的太多太多了，但是他理解妻子的苦衷，他只能用努力地工作来回报妻子，默默在心里给妻子送上一份无言的祝福了。

陈闯的儿子陈前现在已经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了，说起爸爸，陈前也是满腹委屈。尽管他很理解爸爸工作的无奈，但是提起爸爸，他还是依恋多于埋怨，敬重多于委屈，特别是现在走向高等学府，离家在外的他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对爸爸的理解也一下子深刻了许多。他还记得小的时候，经常看不见爸爸的身影，很少有机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特别是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母亲参加。每每向爸爸抱怨的时候，爸爸都会说，你妈是老师，开家长会更合适，和老师更好沟通。现在，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陈前一说起童年，他几乎想不起来有过几次和爸爸上街的时候，也记不起来有几次爸爸陪他过生日吃蛋糕照相的时候。

    在陈闯的心目中，每年的7月9日是一个永远都难忘的日子，因为那天是儿子的生日。每一个7月9日，陈闯都想陪孩子在一起过一个快乐的生日，每每到了这一天都没能如愿。陈闯最不能忘记的是儿子12岁生日的那7月9日， 临行前，陈闯告诉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还有点工作，一会就处理完了。你和妈妈在家好好呆着，爸爸一忙完工作马上就回来，领你上街，买玩具，照相，到公园玩。”孩子想让爸爸陪一会再走，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

这时候，楼下的汽车喇叭声声，陈闯把孩子紧紧地搂了搂，然后拍拍孩子的肩膀说，孩子，等爸爸回来，下边汽车着急了。陈闯放下孩子，拿起工具包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孩子突然又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说，：“爸爸，我等你！” 陈闯强忍着满眼的泪水没让它流下来，别过脸去不敢看孩子那双期待的目光，匆匆离开，连房门都没有关。谁知道派出所里又遇到了新的案子很棘手，他不能及时赶回来。当陈闯迈进家门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深夜12点多。当他低下头的时候，看见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地上睡着了，身边的奶油蛋糕弄得满身。他心酸的抱起儿子，顾不得他满身满脸的蛋糕，把孩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孩子醒了，看到爸爸回来，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等你呢！”

多少次，他深夜回家的时候，一推开屋门，就发现孩子搂着自己的小被睡在他的屋门外。多少次，他出去上班，孩子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这二十多年来，陈前就这样和爸爸每天像太阳和月亮那样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很多相逢的时刻，总是有那么几天才能有机会见到爸爸，弄得小陈前总以为爸爸经常在外地出差，其实爸爸工作的地方就离家不是太远。就是现在，陈前和老爸在一起的时候还像小孩子那样撒娇，有时候还真假参半地和爸爸讨还旧账，让陈闯有机会陪他在一起聊天游戏喝酒逛街，想把过去损失的时光追回来。

鲁迅曾有句名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句话就是对陈闯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陈闯内心最受煎熬的时候就是每逢节假日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时候，看到天上圆月明亮的清辉挤进窗户的时候，柔柔的月光就让他的心思遐飞到故乡那大山的沟沟坎坎，眼前就浮现出老屋顶上的那一缕缕炊烟，脑海中就闪烁着父母殷殷期待的目光。

在他记忆最深的就是从他家到学校有3.5公里的山路，平时上学全靠双脚丈量，母亲给他做的一双新鞋他舍不得穿，总是光着脚走到学校，把这双新鞋子别在腰上，到了学校门口时候再穿上。赶上阴天下雨的时候，他更是直接打赤脚上学，一双新鞋子总是要穿得很精心，很仔细。就连现在的时候，他勤俭的习惯也是没有改变，尽管有着固定的工资，平时对自己也是很苛刻的。他对我说过，平时自己从不浪费一分钱，也不上那些娱乐场合消费，就是别人请他他也不去。他是那么喜欢唱歌，一直渴望有一个当歌星的梦想，但是他从来不进歌厅。我知道，这一方面是他不想浪费，更主要的是他心中牢记自己警察的职责，做到防微杜渐，很多人都是在这些场合被拉下水的。

到了读高中住校时，每月12元的伙食费也凑不齐，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村家家都没有钱，就为了借几元钱，父母亲都要挨门求借，不知道跑多少家才能凑够12元钱。平时，家里没有什么出产，一应的零花钱全靠母亲养的几只老母鸡下的蛋攒起来卖钱。那时候，他常穿母亲洗得发白的旧衣裤，除了过年的时候能穿一套新衣服，平时就是那些母亲修改过缝补过的旧衣服。

当时读书的时候，很多村人都不理解，觉得父母是拿钱在打水漂，花那些冤枉钱。也有的人劝母亲不要供他读书了，让他回家做点农活，给家里贴补一下啊。当时母亲坚定地说，只要孩子愿意读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

记得第一次高考失利以后，陈闯再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开口说出复读的话语，整天眉头凝成一个大疙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有一天，他到学校找老师准备复课回来，看见母亲肩上背着一大捆柴艰难的跋涉在山道上，陈闯的眼睛湿润了。母亲告诉他，一捆柴禾能卖几毛钱，只要你愿意念书，我就供你，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就是头拱地也要让你读书。

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想到家乡，想到父母，陈闯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母亲艰难背着山一样柴禾的情景，就觉得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愧疚。

望子成龙是每个中国父母的愿望，无私的母爱支撑起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人生。这些年来，陈闯很多时候都不能回老家和父母团聚，特别是节假日的时候，正是公安干警最忙碌的时候，那时候，陈闯就会心生一丝愧疚。几十年过去了，父母的年纪都老迈了，住在农村，很多的饮食起居都不是太方便。特别是母亲患有心脏病，父亲年老体弱，这些时时牵着陈闯的心。陈闯知道自己很少有时间回家，总是在节假日的时候给父母买很多吃的，父母总是心疼他花钱，告诉他什么都不缺，只要有时间多回来几趟就比什么都强。有时候，陈闯好长时间不回去了，母亲就会说，儿啊，你是不是不想家了，是不是不要爹妈了。但是当陈闯说自己要请假在家陪他们时，父母又告诉他别耽误工作，只要自己平时都加小心，没病没灾的比什么都强。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永远在为他的安危冷暖担心。

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陈闯比谁都懂得多。人生十大不能等，最大的不能等就是孝顺父母不能等。古人说，子欲孝而亲不待，陈闯也怕留下这样的人生遗憾，人生就是这样无奈，忠孝总不能两全啊。

陈闯就是这样，历了一次又次血与火的洗礼，在一场又一场正义与邪恶的交锋不得不先顾大家、舍小家，一次次放弃了与亲人的团聚共享的天伦之乐，放弃了与妻子的花前月下的甜蜜浪漫，放弃了与父母本该拥有的温馨亲情。这些年来，他用青春和生命，用忠诚和执着践行着做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的铮铮誓言，用实际行动为海城人民的健康与幸福，为共和国的稳定与安宁，把“甘于奉献”当作人生的行动宗旨 ，将“拒腐防变”当作从警为公的根本法则，把“风险磨难”当作磨练自己人生的磨刀石，把打造“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当作毕生无悔的追求

正因为他的放弃和牺牲，才换来了海城人民安宁和人民的幸福，才换来了禁毒工作的累累战果

采访要结束了，陈闯还和我说了他的一个愿望，他想成立一个禁毒协会，让全社会的有识之士都加入到禁毒的行列中来，形成全民禁毒的形式，让毒品远离人们，把海城建成一个无毒市。

     陈闯还拥有一个最大的梦想，那就是建一座禁毒学校，把那些需要禁毒的瘾君子请到学校中去，进行戒毒，净化海城人民的心灵。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我们相信，通过陈闯的努力，他的禁毒学校一定能早日建成，他的禁毒协会能早日在海城诞生，因为他是一个务实干实事的人，是一个认准了一件事就做到底的人。

都说禁毒工作是在刀尖上的舞蹈，陈闯就像那套上了红舞鞋的精灵，只要生命不息，他就永远不会停下他舞蹈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