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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狗（十二）

常宝昌讲到这里，伸手将炕上的一碗白开水揣起一口气将其喝干．用手掌在嘴巴上抹了下说:“再来一碗！”坐在炕沿边的福来愣了下神，赶紧跳到地上去倒水。一边往处屋地走，一边回头对炕上的众人说：“你们也喝水！喝水呀！”

山里人一年四季，只有冬季喝热水，夏天基本是喝凉井水。如遇特殊情况，如家里来了贵重的客人，或是红白喜事，老人过生日等，主人要烧一大锅开水。舀出放在处屋地晾着，随喝随用。稍稍讲究一点的，事先备点叶子（茶叶），也是粗糙的花茶冲泡在暖壶里闷着。福来揣水再次回到里屋，把水递给宝昌时笑吟吟的说：“宝昌大哥对山里的事知道的真是多，看到你们猎人，我就想知道咱这山里过去的老冬耈子的事。大哥给讲讲呗！”话音刚落，捕猎队长查书田马上接过话荐说：“停停！咱这说正经事，说什么老冬耈子的事。宝昌赶紧说咱怎么办，天不早了。看看都过小半响。”

宝昌接过水放在炕上，伸腿下地，到南窗前向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与窗前的日影。回头再看看挂在西墙上的老挂钟，差一刻九点。对捕猎队长，也像是对众人说：“咱们得赶紧上山，到智慧大叔说得有狼屎周围看看。说不好今天就得在山里‘小宿’了。狼的活动是有规律的，能在‘鸡冠顶’留下第一泼屎，兴许就会留下第二泼屎。咱们走运气的话，被不住就能顶它的腚眼。智慧大哥就不用跟去了，哪个地方我熟悉。”

宝昌说这话时，大家分分从炕上下地了。

大家落地后，捕猎队长查书田对福来说：“你赶急通知一下村里的人，最近一个时期村民不要单独进山。如果发现有狼进村，村民最好是将房门关紧，待在家里。告述村民，不管有多少只狼，县里的决心是一只都不放过。除恶务尽。你先去通知，我们慢慢往山里去。你的腿脚快，用不上一顿饭的功夫你就撵上我们了。福来你快去吧！”说完捕猎队老查推了下福来，回头握住老药工说：“多谢大叔，以后有事我们还要麻烦你的。我早就听县医院的大夫说，你老爷子对跌打损伤手到病除。是咱这方圆非里的神医，你老可是咱山里的宝啊！”智慧老人两眼笑成一条缝，用山东高密的话说：“不过是家传的雕虫小技，混口饭吃而矣，你客气了。”

这位捕狼队长是现任抚松县的武装部长，人在四十岁上下，姓查，名书田。是抚松县城人。性格急燥，做事雷厉风行。参加过46年的四保临江战役。曾入朝作战，58年随最后一批志愿军回国。复员前是部队某团的副参谋长，副团级。复员后到地方武装部门当了一把手。

福来取下西墙上挂着的老式“三八大盖”，一溜烟跑去通知去了。

众人分手后。捕猎队长查书田带领四位捕狼队员从参场厂部房东的山墙下绕过，直接往北山去。此时正是玉米抽穗的季节，几个人从玉米地穿过，到达北山的南坡下一片树林里。捕猎队长老查问宝昌：“你以前认识药工老唐吗？这老人说话挺有水平呵。”

宝昌看了一眼捕猎队长，而后掏出汗烟袋锅在烟口袋里拧了拧，将烟锅装满烟丝，用火材点然后说:“这个药工见过几次面，不是很熟。他父亲与我爹还有过一段情义呢？我听我爹说过，老药工的爹好像是义和拳分舵的一个头目，民国八年秋天在通化县摊点事，跑到山里我爹的地趟子窝棚待了一年多。一身的好武功，犹其善做箭和强弩。箭法在五十步内用我爹的话说是‘打眼不打帮’。在我爹的地趟子窝棚，教会我爹如何做箭。就是没教做弩的方法。后来弄了两张虎皮和一张熊皮回了山东，不到半年领着说是他们唐家家族的五位兄弟又返了回来，说是要拜我爹为师，学做冬耈。我爹存有私心没教他们，他们来后的第三天我爹躲到三岔子我姑姑家去了。他们六人在山里，我爹的地趟子窝棚里住了一个多月后去了临江，加入了当地‘木营’专给人放树。”

“哪你爹有恩于唐家呀，你们俩家应该特别的亲近才是！”查书田可嗓子跑话的嚷嚷着。

常宝昌站在原地很挽惜的说：“我爹也说过此事，两人虽差了二十多岁，本应成为生死兄弟。但我爹说哪时人荒马乱，担心他的仇家来报复连累了我们。所以就拒绝这个朋友。后来我爹说，他们到临江不到两年，便把家眷从山东接了过来。老药工他爹好像还领着药工到我们家来拜望过我爹，我哪时还在吃奶。每年过年的时候，药工他爹都会托人给我们捎来山东的花生。后来七十岁后只身回了老家山东，老死在家乡。我爹活着的时候对我说过，万不得以的时候才能去找药工一家帮忙，没事别老去。让人想是要回报是的，所以两家来往的特别少。我故计药工的父亲也会对他说过这些，他心里也会像我一样知道这回事。彼此见面不提，其实心里都是有这个小九九，因为都是父辈们的事了。”

同行的几位猎人，见两位站着不走，便也都停下脚步，站在附近听宝昌说故事。

听到宝昌如此说，查书田深有感触的叹息一声说：“情义有时最不应说被，一说就没了。你像在战场上，在枪子里面走。你位他一把，他就捡条命回来。他拽你一手，你可能就是两世为人。但是战友间从没有人提过此事，都在心槛里存着呢！哎，心里有哪才是真的有呵！”

两人的话刚落音，树林外人影一闪转眼便到了眼前。福来气喘吁吁的来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寻思你们早以上山了，咋还在树林中转悠？我都跟厂长和妇女主任通知完了？”说完一脸疑惑的看着查书田与宝昌。

“我们是在等你，怕你被狼吃了。”查书田的大嗓门说完，看了一眼宝昌然后仰起脸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查书田问福来身后背的大包裹里装的是啥。福来说是咱们这两天的伙食，我媳妇给准备的大煎饼、大酱外带小葱，还有油炸辣椒。

“好！小葱蘸大酱越吃越肥呀。哈哈哈！”查书田说完领着五个人出了树林向山里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