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国荣
摆在我面前的是本 李衍茂先生的诗集《征途留痕续集》待印手稿。衍茂先生嘱我作序,品赏之余,使我想起了先生的前一本诗集《征途留痕》。它是李衍茂先生的第一本诗集,于2002年由香港雅园出版社出版。那时我便被该诗集深深打动,先生军旅生涯20 年,又在深圳市商贸系统从业十几年,却在戎马倥偬商事繁忙之中写出了近百首诗词,令我钦佩。然而仅时隔几年,先生又创作出近二百首佳作,结成《征途留痕续集》,更是令我惊讶。
《征途留痕续集》辑《飞鸿踏雪》、《江山感赋》、《林间击钵》、《花甲襟怀》、《词化性情》凡五篇,可谓洋洋洒洒,蔚为大观,可见诗人足迹之广,笔触之泛,胸襟之大,情怀之阔。特别是诗人在繁忙的工作之中能怀揽世事,情入诗境,足示其勤,更显其雅。
记得当年我品读《征途留痕》后,曾即兴四首《读李衍茂诗集有感》,其中一首云:“雅俗天然自在多,心声吐放便为歌。真金锻铸凭炉火,美玉雕成靠砺磨。”当时诗人的诗作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有如童子放歌,那份纯朴、天真、自然,那份清新、洁净、甜美,给人于酷夏饮冰的爽快。然而在那娇嫩的歌声中似乎多少缺了点圆润与厚实,尤其是在音符音节上时有失律的声调。而今,在细读先生《征途留痕续集》时却有了另番滋味,如饮陈年糯酿,清醇中更觉其厚重,又似品尝新春佳茗,甘甘然而回味无穷也。真是令我既折服又陶醉。
如七律《石灰》:
厉火陶成入万家,浑身化解伴泥沙。懒随麦面争人宠,敢护砖墙接栋华。
厚实何愁寒入骨,清高任让雨生邪。几多物事流年老,惟见其皎映日霞。
诗中的立意,写作手法、技巧,赋比兴的运用都沉稳持重。就运用诗词格律而言,更是由《征途留痕》中的欲规而违到了《征途留痕续集》中游刃有余的境界。
《尚书·尧典》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水,律和声”。志依诗咏,言据歌吟,声入律吕,物得和谐,咏物言志乃是诗之根本。览《征途留痕续集》,足可感觉诗人肺腑的呼吸和脉搏的跳动。诗人能把真情流露于诗,志趣蕴籍于文,自然能知其诗之成功。
日淡西山燕舞空,收耕辍作返庐中。山巅览胜龙孙竹,海岸观潮虎子桐。
玉笛多情生雅韵,霜华一意染秋风。归根不看浮云事,且让余晖醉老翁。
这首《休吟四首之一》,诗人就是借秋日西山余晖来寄托自己退休后的情怀,使诗人的心声得到很好的吐露。
讲究“兴寄”是诗歌的重要特征之一。冯班《钝吟杂录》认为“文无比兴,非诗之体也。”“兴寄” 历来为诗家所重视。然而此意知者众而能者微。作者在诗集中却每每有好的表现。
如《台北赏柳感怀》:
抬头风作伴,腰鞠雨中眠。乱絮随云远,秋丝少纠缠。
这首诗就能很好的“托事以物”(郑众《周礼》引注),“托物兴词”(朱熹《晦庵诗说》)。柳,大陆随处可见,为什么非得去台北赏?那是因为柳尽管是一样的柳,但情却不是一样的情。诗人首次踏入台湾,两岸的历史与情结自然而然的涌上心头,而看到袅袅的杨柳,触景生情,立即将兴寄于柳了。好一句“乱絮随云远,秋丝少纠缠。“乱絮”,“秋丝”不正暗喻着“乱绪”和“秋思”吗?几多心语,含蓄其中,不能不说是好“兴寄”。另值得一提的是诗人的慧眼与聪灵,平平常常的柳树,能被诗人瞬间捕捉到并即恰到好处的赋予情感。这是许多人欲为而往往难为之事,正所谓:“峰凭奇径入青云”了。
诗难作,组诗就更难为了。然而诗人就较成功的完成了几组律诗。读其组诗,诗的立意、脉络、谋篇、布局、手法都能见诗人之作为,首首似珠玉,篇篇如合璧,独吟能感其雅韵,通读可识其风情。如《秋吟三十章》,原是步韵之作,已见其难度,洋洋洒洒用尽上下平三十韵,一气呵成,若平凡功力万不能为也。
网络诗词论坛的出现和崛起给诗词创作者们开辟了一个很好的创作和交流的平台。先生与时俱进,在网络诗词论坛中领得风骚。他所担任常任理事的《中国北社》就是一个当今颇有名气的网络诗词论坛。《征途留痕续集》的《林间击钵》,大都是先生与网络诗友间的酬唱之作。从中可以领略到先生在诗友间的广泛交流和雅情风趣。
如《诗酒联韵》:
绚丽鹏城映碧天,咸来诸子胜神仙。漫从盛景邀新客,喜沐清风斗雅篇。
品饮春茶情迭出,和鸣诗赋韵绵延。别时岁月何为醉,翰墨飘香伴管弦。
又如《乐趣水湾头》:
久仰方家义,鹏城结伴投。欢声情侣路,乐趣水湾头。
跌宕观沧海,抑扬听鹭鸥。泱途车缓驶,十里尚回眸。
其景、其情、其志、其趣吟之可感。
我国当代著名电影剧作者、书法家、诗人谢逢松先生在评李衍茂先生的《征途留痕》时曾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又不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还写诗。还写了一本颇有价值的诗。”我现在要说:“是的,他还写诗,还写了不止一本颇有价值的诗。”一个人名利尽管可以不去图取,但生活却要过得充实,丰富多彩。如果把生活和诗结合起来,这样的生活就得到了升华。李衍茂先生就是一个使生活升华了的人。这就是李衍茂先生的风韵雅趣,思想情操。
《征途留痕续集》中有许多好诗联、好警句、好篇章,当然也存在一些瑕疵,由于笔拙,难于一一评述,就此带过。
“洲渚天高阔,家山木劲遒。怡然诗解意,坦荡放歌喉。” 花甲初度,耄耋尚待,岁月无穷,诗心不老,正是先生诗词创作的好年华。殷切期待先生笔耕不辍,有更多更完美的诗作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