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林

• 寒江雪
• 李宣章

阳光驱散了阴霾

---序赵凯作品集《想骑大鱼的孩子》

                                      何启治

    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中，残疾人是特别渴望、特别需要别人的关爱和温暖的。我们在关键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也许就能挺过来，有尊严地生活下去。否则，在冰冷孤寂的漫漫长夜中煎熬，那痛苦和绝望真是不堪设想。

　　记得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当代》杂志分工管西北地区。老编辑龙世辉把他在来稿中发现的有点基础的稿件转给我，其中就有残疾人贺绪林的日记体中篇小说。为了去看望贺绪林，我从咸阳下车，辗转走过乡间尘土飞扬的土路，终于找到了瘫卧在床上的他。1983年贺绪林在《当代》增刊“新人新作专号”上发表了歌赞善良人性和顽强奋斗精神的中篇小说《生命之树长绿——一个残疾者的住院日记》，贺绪林用稿费买了轮椅走出了家门。不久，他便被陕西省作协吸收为会员。几年前，他有相当不错的长篇小说《昨夜风雨》寄给我。那叙事的生动流畅和文笔的老到成熟真让我惊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这部小说。其后，贺绪林又据此改编成30集电视连续剧《关东匪事》。贺绪林终于登上了创作人生的又一个新的台阶。

 　　无独有偶。大约在1994年，我就陆续收到了辽宁省沈阳市辽中县残疾青年赵凯的来稿和来信。他是从有关《白鹿原》和《古船》的文章中知道我的。来信备述生活的艰辛和创作的艰难。然而，诚如我们的老社长韦君宜曾指出过的，我们这样的出版社和杂志社对文学青年的支持，只能是通过发现、发表他们的作品来体现，而不可能像老师改作文那样来帮助他。从多年通信中了解到，赵凯身残志坚，他看过有定评的《白鹿原》等当代优秀长篇小说，涉猎过《红楼梦》、《水浒》等古典名著，也知道一点托尔斯泰、雨果、巴尔扎克，对文学并不是一窍不通。然而在激烈竞争中要成为《当代》和人文社的作者又谈何容易！

　　2005年3月的一天，我又收到赵凯求援的信。他在信里表达的痛苦和濒临绝望的情绪让我很不安。但是我从人民文学出版社完全退下来已经好几年了，真是有心无力。在冥思苦想中，我突然想起了辽宁省作协的负责人刘兆林同志。和兆林有直接的交往是最近几年的事。我知道兆林以《绿色青春期》、《啊，索伦河谷的枪声》等作品知名于文坛，更知道他是热心助人、有侠义心肠的铮铮汉子。当过兵的兆林不但小说写得好，而且办事雷厉风行。仿佛在茫茫黑夜中发现了一线曙光。我想：请兆林就近去关照一下赵凯这个残疾人也许能有实际的助益吧。

　　第二天，我分别给兆林和赵凯写了信。

    果然，只过了十几天，兆林便来了电话。在长长的电话中，他叙述了去看赵凯的经过。在一个春暖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兆林把沈阳市文联副主席黄世俊、省作协创联部主任李光幸和《芒种》杂志的主编张启智请到一起，直奔沈阳远郊的辽中县老观坨中学。他们在这里找到任历史教师的赵凯的四哥，然后便驱车来到在浑河边的一处普通平凡的村庄。

    兆林是个细心的人，选择一个天气好的日子来访，是考虑到赵凯得的是风湿病。

    他们看到的赵家是一个建筑在高房岗上的相当整洁宽敞的农家院。那是一长排六间砖瓦房：一边三间住的是赵凯四哥四嫂和侄子一家子，另一边三间居中的是灶房，两边分别住着赵凯母亲、赵凯和病得更重的二哥。赵凯的父亲和同样患类风湿病残的三哥已经去世，弟兄俩和母亲就靠县民政局和教育局给的每年1300元的救济金过日子（赵凯父亲原来是老观坨中学的校长）。当然，四哥四嫂对他们仨也尽心地照顾着。看得出，这是一个虽然艰难也还和睦的家庭。

    兆林他们看见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因为极少外出，皮肤也显得白净，穿着很一般，但收拾得还算周正，仿佛不像病人，这就是赵凯。但他们很快就知道，这只是假象。实际上，赵凯由于双腿僵直不能弯屈，既不能坐也不能久站，走路要慢慢地挪步，写作要半躺着、趴着在炕上写。他二哥就更严重了，腰弯到直角以下，几乎只躺在炕上，什么都不能做！赵凯从九岁得风湿病，十八岁瘫痪，如今已经是3５岁了。

    兆林注意到，赵凯的简易书架上有自订的《中华文学选刊》，还有《红楼梦》、《复活》、《苔丝》之类的文学书，以及过期的《当代》杂志和《芒种》杂志（他参加过函授学习班）等等；另一面墙边衣柜玻璃里醒目地镶着一排六位女模特笑模笑样还算端庄的彩色挂历图片。

    交谈中知道，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赵凯写过历史题材的故事，也受现代派的影响尝试用猫的视角来观察人生，只是辛辛苦苦写了几十万字都没有发表的机会。兆林指导赵凯说：你为什么不写自己的生命体验呢？像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多么独特，又多么感人呵。你就写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体验，把这些写出来就是有人性深度的作品呀！

    兆林的一席话，让赵凯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流，这慢慢流淌的热泪里有着多少感激和希冀呵！

    临走，兆林和《芒种》主编带走了赵凯几十万字的手稿，并鼓励赵凯千万不要动摇和泄气。兆林明确表示，一定要把赵凯有真情实感的作品变成铅字！

    听到兆林在长途电话里告诉我的这一切，真是让人高兴和欣慰。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下好了，赵凯再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兆林和他的同事们的真诚帮助，不啻是阴霾日子里的一束阳光，在赵凯苦苦挣扎的关键时刻，给他带来了几多温暖和希望啊。

    果然，其后不久，赵凯的一些作品就经过兆林与辽宁省作家协会的指导和推荐，在各地的报刊上发表了，实现了他多年追寻的梦想。我想，由于主客观条件的差异，赵凯当然没法和享誉海内外的张海迪、史铁生相比，甚至也未必能达到贺绪林那样的水平，但在今后漫长的人生旅途上，赵凯不再孤独无援了，他一定会努力而有尊严地开拓人生之路的。

    后来，兆林和辽宁省作家协会又联络沈阳市委市政府，给予赵凯人工双髋关节置换救助治疗，让他在瘫痪近二十年后又重新获得了行走能力；现在，又是兆林与辽宁省作家协会和沈阳市委市政府在帮助赵凯出版这本凝聚着他生命心血创作的作品集，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真为赵凯感到高兴，并由衷地向他表示祝贺。真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