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

本版块所展示的作品，包括现代和当代的诗歌。从作品的结构形式上看，一般指不受格律限制，无固定格式，注重自然的、内在的节奏，押大致相近的韵或不押韵，字数、行数、句式、音调都比较自由，语言相对通俗的诗歌。

本版主编：江东心音
主编寄语：诗是语言的活性物质和情感的活性元素。在人性的豁然中灵光一闪，精神破茧后，感应着持续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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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春夜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718        作者：海上稼轩        发布：海上稼轩        首发时间：2020-06-20 14:27:45

当人们对事物的本质不甚了解，
             而又急于了解的时候，
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在强烈的欲望，
好奇心的驱使下，
人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当时认为是顺理成章的、
                   而事后又追悔不已的举动。

朦胧，
正是要把一团团的烟雾缠绕在事物的周围，
使这些事物失去本来的光泽，
         改变本来的面容。

嗨！
这个初春之夜又被朦胧所笼罩，
月亮在薄纱般的云絮中时现时隐。

一阵春风吹过海滩，
两根刚刚萌发出几片叶子的芦苇，
在寒风中互相拥抱，
       相互亲吻。

   两条分不清性别的人影，
   在海滩上缓缓移动，
           渐渐接近。

“你来啦？
哼哼！”
           ——海风中飘来了少女银铃般声音。

“嗯，
像日升月落一样遵守时辰。”
——少年处在发育阶段的嗓音，
像铜钹子被敲响的声音。
随着银铃的余音，
   铜钹的响声，
两个身躯，
合成一个剪影。

驱使他们约会的动力，
不是爱情，
不是情爱，
而是对异性的好奇心。

肉欲、
性爱，
这是一切动物的本能。
   情爱——
   爱情，
   更是和人类一起诞生，
             存亡与共。

然而，
在那史无前例的年代中，
爱情就是黄色下流，
情欲更是天地不容。

山石沉重，
竹根总要萌出春笋。
   黑夜漫长，
   太阳也要破晓东升。

这一对少年男女，
要冲破两性间的朦胧，
他们像两只雏鸭初次跳进水中，
既紧张，
又兴奋。
“来，来呀！
哼哼！
走近点，这儿又没人。”

——鲜花在月光下绽开笑容。
银铃的声音是那样悦耳，
       却又是这样刺心！

“难道你，你、你……
是这样的人？”
——“哼哼！”

这是笑声，
还是哭声？——
“他 ，经常把我找去谈话，
警告我，
不要那么说说笑笑，
跳跳蹦蹦！
还，还摸我、我的前胸……”

“是这样？
——这样！
是他？
——他也算是人！？”

“哼哼！
我不懂，
女人，女人，
究竟有什么使得男人……这样头脑发昏！”

“难道，难道，
只是……漂亮的……脸孔，
……媚人的……表情，
……丰腴的……臀部
……高耸的……乳峰？……”

“嗯不！
不！！
不！！！”
浓眉下的大眼目光炯炯。

“可是，可是，
男人为什么喜欢女人？”
长长的睫毛停住不动。

“嗯……我，
我也说不清，
可能，可能……”
“反正，反正……
我……我，
我总想和你在
在一起，
看你的笑脸，
听你的歌声。”

“是吗？！——
哼哼！
少女张开双臂忘情地扑进少年的怀中。”

宁静的海滩上，
吹过一阵春风，
这春风，
吹红了少女的脸颊，
吹热了少年的周身。

突然，
凌空炸响了一个霹雳：
“黄色！
下流！！
你们堕入了资产阶级的泥坑！！！”

“啊！”
——这是惨叫声！
只有在心灵被撕裂的时候才能听见的惨叫声！

初春成了深秋，
温暖成了寒冷。
   生理的要求成了反常的奢望，
   自然的情感成了革命的反动！

看哪！
朦胧的满月上，
掠过一片乌云。

朦胧的海滩，
更加模糊不清。

“哦！
好大的风！

哼哼！”
“嗯，
你冷？”

“哼哼，
不冷！
你摸我的脸，
——热气腾腾！”

少年彷佛一下子腾上了半空，
望着那水一样的眼睛，
     花一样的面孔，
他的手向上伸去，
   脚向前移动。

当异性的手触到自己皮肤的一瞬，
少女猛然想起了鬼子强奸妇女的镜头……
……赖三勾引流氓的情形……
难道——
我成了赖三？
也在卖淫？

不！
不！！
不能！！！
脚下的泥土，
被压紧；
娇嫩的脸颊，
被烧红，
“啊——”
少女面前出现了无数魔影。

当呻吟还未出口，
就听见了温存的慰问。
   当双眸还未开启，
   就感到了异性的体温。

哦！
情窦，开放了，
羞涩，告别了，
拥抱——亲吻，
           ——也难尽情——
恨不能，将两个躯体，
和在一处，
           ——永不离分。

“你摸吧！
你爱摸哪儿，
就把手伸向那儿，
——我周身布满了大小血管，
那里面奔腾着燃烧的血液，
包含着对你的爱情！”

“什么什么？
爱……情？
嗯……
那是资产阶级的感情。”

“哼！哼哼！！
什么叫资产阶级的感情？
什么是无产阶级的感情？！
如果无产阶级的人们没有感情，
如果无产阶级的儿女不能交往，
那么无产阶级就将在世界上绝种！”

“啊？！——你！？
反、反、反……动！
嗯……”

“哼哼！
你知道什么是女性？
什么是男性？
活了十七八年，
连自己，
自己的同类是怎么样的都搞不清，
还算是人？”

他眼睛瞪大了，
像不认识面前的人。
   他的嘴巴张大了，
   像有许多问题要问，
——但，
   舌头却停住不动。

“哼哼！
看你，眼睛瞪得像两盏灯！
答案嘛，
在东方，
我们可以去向大海发问。”

两条影子溶进了大海，
“水塘——
当心！
嗯，陷进去，
就得送命。”
“幸亏现在还有一轮月亮，
还有一丝光明。”
有着美妙传说、
   无穷魅力的大海，
在少年和少女面前把歌喉放开，
               把躯体舞动。
“啊！
这就是伟大的海洋，
理想的母亲！”

——少女捧起一抔海水，
蓝宝石般的海水，
红玫瑰般的嘴唇……

“嗯，
咸味很重？”
“更多的是苦，
是涩，
是辛。”

“嗯，
那走吧——我们。”

“不！不！
大海不可能是这样的，
不可能……”

啊！
多么真挚的感情，
多么虔诚的心灵，
——大海敞开了宽阔的胸怀，
   要拥抱这天真，
           纯洁的女神。
少女不敢接受大海的盛情，
想躲避，
却身不由己，
反而扑进了大海的怀中。

“快，快起来！
嗯，
用我的体温焐焐你的身。”

“哦！——
哦！！
这才是真正的
男性的美！
哼哼！”

“那——
什么才是真正的
女性的美?
嗯？”

“是啊！是啊！
你该知道了，
该知道了，
一切都该让你，
让我，
让他，
让大家了解，
弄清。
不要搞得矫揉造作，
神乎其神。”

随着银铃急促、
       清越的音响，
芦苇摇动身躯，
弹出“沙沙”的，
       钦佩的过门，
   海浪放开歌喉，
   奏出“哗哗”的，
           赞同的和声。

渐渐地，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住了，
海滩更加昏暗，
   更加朦胧。

银铃，
不再发出响声；
铜钹，
不再发出回音。

   海浪，
   已停止了呼啸；
   芦苇，
   也停止了摇动——
一切都凝固了，
           ——没有音响，
               没有运动。

后来，
后来，
海滨农场传出一条新闻：
“……
在一个朦胧的春夜，
有一男一女两名新职工同时失踪
……”

是他们厌倦了机械单调的生活，
去寻找那自由、欢乐的仙境，
   还是他们沉醉于诗情画意的憧憬，
   而留在了理想母亲的怀中？

是他们触犯了什么法律，
不敢去做革命的罪人？
   还是他们缺乏某些知识，
   不能与亲人、战友相逢？

不知道，
也说不清，
   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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