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文:
“易先生请客请客!太太代表不算。”
“太太归太太的,说好了明天请。”
“晓得易先生是忙人,你说哪天有空吧,过了明天哪天都好。”
“请客请各!请吃来喜饭店。”
“来喜饭店就是吃个拼盆。”
“嗳,德国菜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个冷盆。还是湖南菜,换换口味。”
“还是蜀腴——昨天马太太没去。”
“我说还是九如,好久没去了。”
“那天杨太太请客不是九如?”
“那天没有廖太太,廖太太是湖南人,我们不会点菜。”
“吃来吃去四川菜湖南菜,都辣死了!”
“告诉他不吃辣的好了。”
“不吃辣的怎么胡得出辣子?”
喧笑声中,他悄然走了出去。
(一九五○年)
刘晓林评:
人世间有很多烦心之事,最烦心的莫过于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生死知己,自己确无能为力仍然还要找寻足够的理由为自己的灵魂做无为却又不得不如此的辩护。这时,又偏偏遇到了一群智商与情商不知高低的麻将桌旁的挑挑拣拣的长舌婆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对于麻将桌旁的三个女人,你想有多少台戏就有多少台戏!(此处,我的文字可能会触及到了女士们的痛处。即使是张爱玲可能也要抗议了!我的评我做主,凡抗议者一律驳回:无效。)
哪天请吃?吃什么?到哪去吃?这一系列问题的商讨,对与女士们来说其难度绝不亚于现在联合国的政要们对于世界贫困、教育、战争等问题的裁决。
“不吃辣的怎么胡得出辣子?”喧笑声中,他悄然走了出去。易先生走到了何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张爱玲呢?你我呢?还是不知道的好。
色戒,比戒色更富想象。
色戒,比戒色更具难度。
(二零零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