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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雪作者：村姑

一
　小村，还睡着。盖着厚厚的棉花被。

　　山穿着棉袍，伸出胳膊轻轻地揽它在怀里。风和冷被挡在棉袍外。

　　太阳还没从东山岭上露出脸来。

　　我脚步轻轻，怕惊扰了它的梦。我想从它的梦中走过。

　　我多么希望，从它的梦中走过的，还有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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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溪。溪中挤满了胖胖的白蘑菇。蘑菇下该是鱼儿们的家吧？它们的呓语在唇边温柔地传递。

　　小溪没有睡，它低低地唱着歌。是洗衣女的歌谣？还是一首古相思曲？

　　桥。村庄有多古老，桥就有多古老。古老的地方，都有爱情的开放。

　　杨柳依依，哪个女子在桥头凝望？月上柳梢，哪个少年在桥上幸福地等待？谁家花轿在唢哪声中抬过小桥？谁家灯光又在招唤风雪夜归人？

　　我走上桥。我站在桥上，会不会成为你眼中的风景？有月亮的夜晚，会不会装饰你的梦？

　　小山村枕着小溪睡觉，我走过桥时，它不知道。

　　只是，我多么，多么希望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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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成片的白珊瑚丛。脚下也是银白的沙地。我走进了海底世界。我是海底的鱼。

　　如果是鱼，该是美人鱼吧。此时，幸福，纯净，满足，游弋在珊瑚林里。

　　可是，我想起了你。想起你，一切良辰美景，都因你的不在，而虚设。

　　我明明知道，人与鱼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阻隔。

　　如果，如果你是王子，你会不会明白我脸上的微笑，足下的疼痛？你会不会深情凝望我的眼睛？

　　假如，假如一切既定，我依旧愿意，化为大海上，那一缕泡沫。

                           　四

　　房屋戴着白睡帽，院地里铺着白绒毯。篱笆墙上，去年的丝瓜叶托着一掌掌的白花。

　　玉米棒。金色的，一串串，挂在檐下。

　　屋里该有红红的炉火，窗格的眼睛红红地一闪，又闭上了。

　　炉边忙碌着一个怎样年轻的少妇？床上是不是钻了一个小小的脑瓜？

　　还是白发翁媪，围炉说话？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你说过，你有一个田园梦，溪边种地，院前种菜，篱下养鸡。雨窗读书，月夜听溪，雪霁看山。

　　你可曾记得？　　

　　　　　　　　　        　五

　　井。村庄的眼睛。大地皆白，唯它黝黑深邃。

　　看着云鸟日月，看着满天繁星。看着少女的面容，如莲花般盛开，又凋谢。

　　我也曾摇着辘轳，面容在水桶里荡漾。

　　那时，你达达的马蹄可曾驻足，门环扣响了，桃花树下，可站着含羞的姑娘？

　　你啊，一定记着，不要来得太早，更不要来得太迟。

　　我害怕，你与我的相逢，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你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六

　　小庙。慈眉善眼的神仙爷爷和奶奶。他们相守着，闭门说话。我进来，他们又端坐了。

　　真不该打扰了他们。

　　庙后一树默立，擎云托玉。是柏树。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树比人幸运，能看到几百年的四季。看到几百年的人。看到很美好的爱情发生过，发生，发生着。

　　有没有几百年的爱情呢？前世，今生，来生。相看两不厌。白头不相离。如果有，那是谁？如果没有，曾经梨花般的爱情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一切，终必成空。念此，顿然生悲。

　　我是该悲还是不该悲呢？若说不该悲，想着这沧海桑田，心中净是悲苦。若是该悲，我却幻想着和你的点点滴滴，心中又满是欢喜。

　　佛啊，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这短暂的相聚，我也满心感激。

                               七  

　　山。银袍，银须，银发，银面。

　　树，庙，石，泉，草，都隐了。连同路。

　　我仰起脸，分不清山腰的古寺，山顶上，扎满红带子的老皂角树。

　　留一段梦想给以后吧。那时，你也来。

　　我们打山村的梦中走过，走进一个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