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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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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86        作者:张笑予        发布:张笑予        首发时间:2017-05-09 09:30:32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城市对朴实人性的吞噬
小妹
       小时候家里很穷,能吃包肚子都是奢望。
      青黄不接这个词语似乎被人们遗忘的已经太久了,可是我却常常怀念那样青黄不接的日子——贫穷而快乐。大人们常常要下地干活的,哥哥们也要上学,带小妹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出门干活前娘会递给我一块杂面馍,芋头面的,黑乎乎甜腻腻的那种,非常难吃,但是对于饥饿的我们却有着难言的诱惑——当小妹哭闹哄不好的时候就给她吃一点。于是记忆中常常出现的就是那样一个画面:一个脏兮兮的六七岁小男孩怀里搂着一个周把大小的脏兮兮的小丫头呆坐在院子里,愣愣地看天空飘过的丝丝缕缕的云,看偶尔飞过的雁阵——大人不让出去就乖乖地坐在院子里,哪都不去。当小妹哭了哄不好的时候,我才拿出黑乎乎的芋干面馍在自己嘴里嚼碎了先抹在食指上,再抹进小妹的嘴里——那时候我记得她还没有牙齿,只能这样喂她。而吃了馍馍的她也常常会停止了哭泣,又能安静了一会儿,我们再呆呆地看着那空荡荡的院子,那空洞无聊的天空,等着大人们的早点回家。
   也有意外的情况,那就是没有馍馍的时候,小妹一直哭个不停,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到湖里去找娘和爷。所谓的“湖里”实际上就是地里、田里。比如在村子东边田地里就叫在“东湖”,我至今也没弄明白那样说的原因。那次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小妹拼命地哭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带着小妹按照隐约的记忆去东湖找爷娘。那是一段多么艰难难忘的行程!家在村子的西南角,要穿越整个村子去东湖,那段路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还要抱着一个小的)真的太漫长太遥远了。也许经历越痛苦记忆就越恒久,那画面真的无比鲜活:先是抱着走,抱不动了就拖着,拖不动了就让小妹在地上爬,我在前面引导、哄着:“我们一起去找娘,不哭啊!”要经过村庄中间的大井旁边,那井是全村人打水吃的地方,青砖砌成的,在两个池塘中间的路边上。小妹爬到那里爬不动了,坐在地上不愿再走,于是安静的村落里就那两个脏兮兮的微小的孩子静静坐在那样泛黄的岁月里。我的记忆就到这里断了,后来无数个梦里我都记不得那次我们是不是到了东湖,是不是找到了爷娘,我们后来又是怎么回的家。
      童年也有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也还没有上学。春天麦子青青的时候带小妹到去麦田里去,麦田是个多么神奇的地方啊!走在比我们还高的麦垄里听春天的风在头上呼啸,麦子在风的吹拂下像海浪一样起伏,我和小妹趴在麦垄里却觉得周围世界无比安静,真的,似乎没有声音,只有我和小妹两个孩子。但是,我们去麦田却不是为了玩耍,还有更重要更快乐的事情,那就是去麦地里找嫩豌豆吃。薄薄的,宽宽的豌豆荚被我们称作“大刀片”,那是最好吃的。如果是长老了,变硬了就很难吃,腥味很重,但也可以填肚子。如果没有豌豆荚,红色的(我记忆中像是红色的)豌豆花和嫩嫩的豌豆苗也可以吃的。常常是在黄昏日落的时候,娘悠长唤我们小名的声音响起在暮色里我们才钻出麦地,两个小小的身影携手回家。
前些日子回老家去给母亲立碑,然后去看望家门仅存的婶子,经过村子里的那眼老井——哪里还有井啊!那曾经养育了整个村庄人们的老井如今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的痕迹了,像是记忆中后来母亲干涸近盲的眼睛。我呆呆地在那里站了许久,泪眼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就坐在井边的路上,小妹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在看我。走了那么久,我还是回来了,可是,可是母亲却已去的很久了,我的小妹又在哪里呢?我把她弄丢了,弄丢在远方那个繁华的城市了!
      爷娘,对不起!你们让我带小妹,可是我没有带好,我把她弄丢了!
      我是小妹的小学启蒙老师,五年级算不好圆的面积还被我训哭过。然后我去读大学,她上初中,我工作她上高中。流光荏苒,高中时候小妹就一直和我一起生活了。日子还是很窘迫,黄昏我常常煮一大锅面条等小妹放学回来,剩下的第二天早上热热再吃,省得再做早饭。我不大会做饭,这样相依为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小妹考上大学。后来,小妹毕业出去打工,再后来找了对象成了家。他们去了远方的城市,我还在家里陪伴爷娘。他们老了,受的苦太多了,是我该为这个家尽心尽力的时候了,日子依然贫困而快乐——我会在黄昏骑十几里地的自行车从单位回家去看望他们,吃母亲包的香喷喷的饺子。那时候年迈的爷娘寄寓在远房亲戚家的一个破房子里,屋顶是透光的那种。有次大风雨,屋漏如注,我在风雨里爬上屋顶用薄膜(薄塑料)压盖房顶,母亲担心地在风雨里喊我快点下来,那情景想来仍历历在目,可是谁想晃眼间母亲竟已经去了很久。那时候的记忆中没有小妹,她在远方的城市,对于我们来说很遥远。
    生活中太多的无奈让我想逃离,虽然这是生我养我的土地。
    于是在一个料峭的春天我到了小妹所在的、陌生的城市。我为她工作,东奔西走,日子忙碌而快乐,收入多了,也因为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小妹会拉着我逛街,给我买衣服,细心地为我拭去耳廓里的皮屑,那是一段多么值得怀念的时光啊!天是蓝的,熙熙攘攘的城市人流中我从不孤单,周末坐车千里迢迢回去看看爷娘。时间啊,你走的太快了!快的我还没有充分体会到幸福的感觉一切都已经变成过去!
     “回去还是自己独立做?你做一个选择。”小妹对我说。
    “我不会回去。”——命运的改变才刚刚开始,我不愿再回到原来贫困无望的生活中去。于是,在妹妹的帮助下我开始了自己的创业。那是一段黑暗而充满希望的日子,睡地板,吃盒饭,在希望中绝望,在绝望中坚持,我在陌生的城市中顽强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梦想。母亲来看我,心疼的要命。我推着轮椅上的她进电梯的时候,她背着小妹偷偷把缝在衣角的一千块钱拿出来塞给我,而那时候我会为了几百块钱的单子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去大雪纷飞的东北出差。但是我还是熬过了最寒冷的冬天,一切都有了起色,春天是真的到了。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要不你就到东南去发展。”还是一个黄昏,小妹很冷静的对我说。
“给了我新生活的希望,又亲手把它扼杀,这是不是太残忍了?”我知道城市就是战场,商场没有亲情,因为竞争我不能再存在于这个城市。你拿走了你曾经给我的一切,还有我对生活的希望。远处林立的楼群闪烁的霓虹,路上车流的光带都显得是那样的陌生而遥远。城市里没有我的根,异乡的月下楼头没有人会在意无助的我撕心裂肺地痛哭。这个冰冷的城市里不仅毁灭了我改变命运的希望,也吞噬了我最为珍视的亲情。
     我把小妹丢失在远方的城市里了,可是我却要回到故乡去寻找。
     我曾像个孩子很可笑地趴到麦地里去,想找找小时候躲在麦地里的感觉,因为我很奇怪为什么童年的记忆中麦子会比我和小妹还高。可很尴尬的是即使是脸贴着泥土,麦子似乎还是不情愿把我掩藏起来,它们太矮了。这是它们对于陌生的我的一种拒绝吗?我很久没有亲近这土地了,手上的层层老茧早已蜕去,也不知道麦种已经改良,人们已经不再种大麦和那种低产高脚的麦子了。是的,时光不会倒流,故乡已经老去。爷娘走了,小妹也不会再回来,人总不能生活在记忆里。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一路向前,不能回头。
    清明,给爷娘立了一座碑,村里来喝酒的人都说好,没有人知道我在心里也立了一块碑,给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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