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梅韵有妙格

评论人：秦顺宁

山水逸子的《梅》以虚实结合之法，描绘了梅花的傲雪之姿，意境开阔而幽深。先写诗人“我”的“赏梅”和“看梅”，再写宋代以梅妻鹤子孤标于世的隐士林逋的赏梅，虚虚实实间，似有暗香浮动于笔尖。林逋终身嗜梅，故留下了关于梅的绝唱。他的咏梅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历来被诗家看好，认为他写出了梅花的魂，把梅花写绝了，此外再难有人过之。彭鹏的《梅》秉承传统，亦融合了现代表现手法，着力刻画暮夜之中的梅，并以雪衬之，尽显梅的清寂、孤傲的情韵，画面优美而令人凄伤，而诗人孤寂感伤的情怀也藉此凸显了出来。此其妙一。

在发出了“人，可以贫穷／梅，可以平淡！”的议论之后，诗人以“竟然”二字抖落纸上，笔锋陡转，猝然间指出“那个梅妻鹤子的隐士／也曾是懵懂少年”。一道惊喜激闪而过，诗人似乎寻到了尘世知音，使我们读者跟他一起回溯到宋时那个幽寂的风雪之夜，联想自此展开。作为现代诗，现实与想象之间竟能如此巧妙过渡，似流水泻过般了然无痕，实为难得。此足以表明，诗人对我国古代此类诗歌传统表现手法的继承颇下了一番功夫。诗歌最后以林逋等不到“前来葬花的女子”收束，精心照应了他以梅为妻之癖，也是对其异举的生动诠释，同时也隐约表现了诗人心中潜在的寂寞，令人惆怅，不尽之意绵绵不绝。此其妙二。

此外，此诗意象鲜明独特。诗人将雪比作“英雄的血和泪”，实在出奇，赋予了全诗沉雄豪放之美，开拓了意境，极好地衬托了寒梅的凌然欲逸之姿，使二者呈现出彼此取悦之态，而非寻常写“梅”诗所赋予的你争我博，从而也赋予了它们新的意义，读来使人倍感动情。同时，诗人还将雪中梅树比作“镂空的形体”，盛开的梅花比作“芭蕾的裙裾”等等，描摹出梅花清雅脱俗的情态，静中见动，生动而有立体感，形神兼备，似可触可抚又可感。此其妙三。

另，篇末化用《红楼梦》黛玉葬花的典故，时空交错，似乎有些荒诞，然细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黛玉”虽然超前了，但黛玉似的人物却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因而可信。此种构想新奇之至，是对传统手法的超越。诗中主人公对葬花女子的期待，暗示了他对女性高洁品性的完美追求，表现了他与世决不苟合的倔强个性。而“却怎么也等不到/前来葬花的女子”句又透露出主人公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失落，从而揭示了主人公之所以爱梅，是因为人间怀抱难以释然、世间知音难觅（连不谙世事的女人也个个浑浊不堪）之故，又或是他对至纯理想的坚定不移的追求态度、与世俗决不妥协的精神与意志使然。对此诗人流露出无限同情与感伤，“我”之情与遥远年代的林逋遥遥相呼，惺惺惜惺惺。此其妙四。

以梅来展现自我，铺开一种墨守的等待……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