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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菩萨
文/王植
当人们在山下忙于稼穑,忙于生计,忙于生儿育女的时候,我躲在原始森林里,用青灯和书本,用草鞋和扫帚演绎着另一番人生。白天和其他的出家人一样,除了扫地做饭,就是忙于接待来自各地的香客居士,所以只有夜晚的时光才是属于自己的。
我几乎都是用同样的方法来享受夜里的时光,绕着庙子沿着石阶,用一种自在的心情散散步。散步时总会遇到一群孩子,那些调皮机警的脸蛋总是在我眼前闪烁。和山里的孩子们玩耍是件很愉快的事,他们会告诉我这里的故事。冬娃是这群孩子的头,也最懂事,他喜欢问我一些问题,比如经常会问我“你想不想家,你爸妈会不会想你”,我告诉他我想,我很想。我确实很想,我离开家乡时,正是我母亲生重病的时候,她得了风湿性的心脏病,而且很严重,医生说她活不过年关了……可是冬娃这孩子很倔,总是穷追不舍地问同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总是不能给他满意的答案,因为我不能欺骗那双真诚的眼睛,我出家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是不能用言语表达清楚的。当初我只是想离开,我不愿看到故乡的一草一木,不愿看到父亲生活的地方,特别是埋葬他的那座山,那个土堆。也许想出离的心就是我远离故土远离亲人的根本原因,也许我的骨子里就深埋着出离的种子,一旦遇到适宜的外缘,离开就变成了现实。所以,冬娃啊,我很对不住你,我没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总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这群孩子再也对我不那么友好了,经常对我做鬼脸,经常朝我扔石子……甚至在夜里扮僵尸吓唬我,所以我装着很讨厌这些小家伙们,但我心里很是欢喜。
其实,我最怕天黑。我住在三官殿上的木房子里,我的隔壁也是一件木房子,那是一个神秘阴森的房子。那房子里放着一副棺材,漆黑的,像黑夜里的神秘宫。起初我很害怕,特别是在夜里,我总认为棺材里躺着一位僵尸,他随时可以醒来,随时可以敲开我的门,他甚至可以不敲我的门,他可以掀开棺盖站起来直接穿墙而入。
而且庙里还发生了一件事,年轻的李道士病死了。才不到二十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身边没有父母和亲人,道友们为他准备了一副简单的棺材,那是用几块树木临时做成的,很是凄凉。李道士的死,又给我增添了一层恐惧和凄凉。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这三年如一日的夜,但我很感谢这副棺木,是它让我真正认识了来自自心的恐怖,也让我最终从本体上揭开了恐惧的面纱。
因为害怕,所以彻夜难眠,所以强迫自己在微弱的灯光下,大声朗读道教的经典。晚上不能睡觉,白天就忙里偷闲在三官殿的神像下酣睡,我的鼾声很大,总是惹恼一些道友,所以我又得了几个不好的名声。庙里的老道士们几乎都不喜欢我,说我是“站领子”,说我是“鬼眉鬼眼”,说我是“龟儿子”( “站领子”、 “鬼眉鬼眼”和“龟儿子”是四川方言,骂人不长进的话)。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也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我心里清楚,我需要人们的谩骂,需要亲爱的人们,那些我生生世世的菩萨们给我提供的无比殊胜的逆境。
但是疲劳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的,我不知道是哪个夜晚,在我牵引着疲惫的身体向虚空叩了九百个响头,直扣得我额头流血后,我再也无法控制我日益浮肿的肉体,再也没有能力顾及那口棺材,那具僵尸了。我把身体抛给夜灵,彻底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地……那是我出家后夜里的第一次“入眠”,很自在,很舒坦,仿佛一次仙游。我看见了彩虹,看见了满天繁星,看见了许多莫名的光环,她们照耀我,像照耀她们失而复得的苦难的孩子。当我醒来时,布谷鸟在歌唱;当我醒来时,身体躺在地上,泪水湿透了青衣,而筋骨变得结实了,心情变得开朗了。我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出房门,发觉隔壁的棺材依旧躺在那里,而我再也没有很害怕的感觉了。于是,我激发了一种奇想。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叩完头,朗读完经书,整理好衣扣,推开隔壁的房门,掀开棺盖,索性躺在棺材里面……
我在想,如果我是一具僵尸,我还会有思想吗?我还会牵挂生前的亲友吗?我还会在漆黑的夜里去吓唬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
我不会,因为我心里根植着一种信念,那种不愿说与人听的,即使是变成了僵尸也不会更改的信念。
后来,庙里的主持和我一起散步,我谈起那副棺材的事,他笑了,他说我有福气。
“小王,如果你能在大限之时用上那副棺材,就说明你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
“道长,那是为什么呢?”
“只有历代主持和清明的道士,才有资格为他准备这样的棺材,你现在只能睡在它的隔壁,呵呵。”
我震惊了,震惊我的福缘。我明白了,因为这副棺材的缘分,我才得以亲近道教的经典,才得以懂得清净无为的道理,才得以战胜内心的恐惧。
于是,我尊称这副棺材为菩萨,棺材菩萨!
后来的日子,我很勤奋,整夜攻读。三官殿上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叨扰我的人,很清静。清静久了,就让我忘记了山下的人和事。
但是,我每天都不会忘记给这尊菩萨叩头敬香。
2009/4/25
儒子驴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7-06 05:52:0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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