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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殇（组诗）

◎董燕

惊魂初定。这一场大雪

如糖，如棉，更像传说中的砒霜

说一场意外，不安

就到了。心痛的开始

闻雪如面，如漆黑的夜空

更刺目的闪电

星星藏隐，连月亮

也视而不见

2010-11-11

大雪，一定是来覆盖什么

扑天而来的大雪，有如

封喉的利剑

凛冽的白光试图撕毁

一个变味的食品

一场残渣余孽

一张过期的船票

一些日光中显影的尘埃

这场雪一定是来覆盖

覆盖一条巨蟒

吞噬青蛙，连骨头也不留下

遮掩比墨还黑的手，翻搅阴晴和雨雪

一只眼倒看世事，另一只

又心痛得闭紧

也许，雪什么也不想覆盖

仅仅是脱落一场哗变

呼啦啦陡然变白的青丝

还有泪滴

2010-11-13

雪，以圣洁的名义铺陈罪恶

没有风声带路。这场雪

下得迅疾，冷酷，绝情

它足以让筑梦的蜗居强烈地震

写在书上的文字被狠狠揪起

一点点沥出血来

全城覆没。没有预见的

田野，山岗，河流

无一例外的白

洒满无尽的空

2010-11-13

铲雪的声音狠狠地敲响

这场大雪堵住了门口

心急的人们等不及太阳出来

就已挥舞起铁锹

不远处，重型除雪机

轰隆着驶来

窗前的光线时而明亮

时而，转到太阳的背面

铲雪的声音有如镭鼓

敲上胸口

敲打抖颤的大地

2010-11-13

梦见即将离逝

这雪的烈焰红唇

有如毒蛇吞吐的信子

邪恶的咒语从巫师的口中

似电波流淌

它无声入驻，压垮了整个村庄

大地暂停呼吸

谁给雪穿上了黑色的外衣

让初冬的小阳天，骤降零下

它已不是我曾见到的雪

也失了我要的洁白

这场雪让以往的雪

都为之忧伤

2010-11-13

雪，飘下就已堕落

雪，长在天上，就是天使

落入人间，就成为脏污的合谋

在肃穆的山顶，它是

山的高度。在枝头

能加重树的美姿

在楼檐处，是最醒目的明亮

而在行人和寻找粮食的飞鸟眼里

它就是罪恶，是没有星月的黑夜里

更黑的那一部分

它的绽放，是瞬间的绽放

凋零，也是顷刻的凋零

在太阳照见的时刻

才显露出脏污的真相

它心中装的是洁白

但，那已不是它飘飞的终点

更不是出发的地方

雪的质

衣袖上的水，都是雪的残骸

劲风吹，会加重一层冰寒

形状各异的雪，落在哪里

就成为哪里的新娘

它有时暴躁，有时柔情

有时，经年也不融化

有时在半空就与雨水合流

变幻莫测的雪，和冬霜相伴

与光明远离

大雪能够封山，却封不了海

海以无限的宽广

包容雪的恣意

而海水的咸

究竟是海的眼泪

还是雪的泪滴

已无人知道

201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