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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境之凄苦
走进诗人连复民的家,一派凄苦寒酸的景象。多年陈旧的三间土平房,仍然保留着东北农村六七十年代农民家庭的模样。倒座房,穿堂门,木框小块玻璃窗,窗户门上的兰色油漆早已褪色。大锅灶,土坯炕,大水缸,小饭桌。炕琴柜是屋里的唯一家具。家里最值钱的彩电,那是五年前一位在城里住的诗友送给他的。他老伴儿是农村低保,多年患类风湿病维持家务都非常困难,儿子成家后搬到离家三十多里的农村落户,自己生活去了。几亩承包地的收成勉强维持生计。前几年大白菜行情走低,又遭天灾,霜雪覆地。满地的白菜连雇工的工钱都卖不出来,自己收回一些存到窖里也烂了大半。一年到头,白辛苦,没挣钱,还倒赔了两万多。
屋漏偏逢连日雨,天寒又遇雪加霜。2011年别处他乡的儿子被医院诊断为肝硬化、重度贫血。几次输血,生命垂危。经医大会诊决定做脾切除手术。儿子住院花去上万元医药费都是亲友和社会各界朋友捐助的。这次手术费五万再无讨借之处,在万般无奈之时,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抵押唯一的家产,用三间平房换来五万元钱,给儿子作了脾切除手术,挽救了儿子的生命。为了赎回房产,他低报年龄到沈阳桃仙机场工地打工。为了多挣工钱,他拼命加班,拖着半月板损伤的病腿,忍着小肠疝气的坠痛,和年轻人一起住工棚,喝淡汤、做力工。他在劳累间隙,用小屏诺基亚手机,拼音打字,给家乡诗友发来一首首诗词。他在《桃仙机场打工》一诗中写道:
2013-03-12 21:48:11
友荐桃仙国际机场工程,12日晚6时16分收工划卡出安检门。仰天雪片扑脸顿化浊流洗面。
中铁开工喜伴辛,万家灯火瞩辽滨。
繁星点彩桃仙画,热汗酿诗老叟吟。
每愧年高春亦远,自知载重力尤真。
雪飞羞见灰欺面,疾扫浊尘两眼津。
在《感雨钳标语“劳动最光荣”》一诗中这样写道:
2013-07-16 11:23:31
五一夜感怀晚8.10收工力争加一分,晚吃两桶面他队节赠猪爪一只。
节名劳动久详情,泡面刚冲带帽行。
昨晚当同昨夜逝,豪言雨钳露光荣。
一诺千金信大豪,桃仙航站我横锹。
加班午夜衣吞汗,捂掉连兄半指膘。
披灯推料雨中惶,尘垢横飞障眼茫。
路坎难抽湿袖手,唯期大汗洗沧桑。
连复民六十八岁生日是在艰苦的工地度过的。像往日一样的伙食,炖菜甘蓝拌点精盐味素,就是他68岁的酒(久)肉(又)生日宴了。为了攒钱还债,工地超市不忍去了,矿泉水也不忍买了,偶尔工地送水他会猛猛地喝上一顿,这不花钱的水贵若千金!拖着病腿,肩扛水泥袋子爬三层楼梯这是68岁生日那天的劳作。晚上休息了,蚊声刺耳,手电筒一照,几个吸饱血的蚊子,凸着红红的肚子,悠然自得地在念“阿尼陀佛”呢。于是,一首68岁《生日感怀》记下了他的特殊感慨:
辛临七秩慨无多,坎路当知我奈何。
又炖甘兰迎寿诞,久封超市叹星河。
千金赠水饥肠润,百步登坡痹腿斜。
刺耳嗡声惊夜梦,滋蚊红腹念陀佛。
2013年10月从桃仙机场打工回来不久,又到离家数十里之遥的一家私企做推煤工。一个晚上要推六到八吨燃料煤。满面煤灰,汗透衣衫。超负荷的劳动,使他几次晕倒。年迈所致,体力不支,心肌缺血,他的心脏和已近七十岁的筋骨再也承受不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了。于是他回到家乡,在一个城镇小区当保安。工钱少了许多,但对他极度疲惫的身心得到了少许的歇息。
他在2013-11-01 21:54:44的短信诗词《记今晚荣升为我镇锦绣华苑保安队长》中写道:
长河星淡叹身凉,叶落风摇月色茫。
寻梦桃仙曾沐雨,酬情华苑再披霜。
抒怀填赋征夫愿,俯首巡园过雁惶。
俗笔繁乡舒胆魄,诗出雪鬓保安郎。
可是,好景不长。2014年春节他在河边刨树根,烧柴取暖,汗出当风。患重感冒,弛张热40多天高烧不退。后转盛京医院,陆军总院住院抢救,最后也未能挽救他的生命。
他太累了,上帝安排他长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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