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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我永远的快乐

                                    王铁原创

　　小时候，乡下没有电灯，晚上点油灯又怕费钱，吃完饭后就没事干了。于是，我那早年教私塾的父亲便摸着黑教我们兄弟背书。每天晚上，或诗或文，父亲教一句，我们背一句。虽然很多句子都不懂，但却觉得很好玩儿。以后，父亲又教我们读《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古书。儿童理解能力弱而背诵能力强，如今虽四十余年过去，我还记得父亲教我读的第一本书《声律启蒙》中的词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读起来如同唱儿歌一样，我的童年就这样充满了读书与背书的快乐。

　　可惜的是，好景难留。“文革”爆发了，家中万余册藏书全被造反派抄走，我的背书生涯就此中断。最令人痛恨的是，那些野蛮愚昧的家伙，竟将从我家抄走的那些古籍珍本用作引火纸、拆开卷旱烟抽、直至撕作卫生纸。更让人痛惜的是，那些人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诗书画合壁的绫绸画卷剪作布鞋帮、缝作棉门帘……至今讲来，犹令识者痛彻心肺。

　　1969年，随着知青洪流，我来到了位于三江平原中部的一个知青点，在那里开荒种地。劳累一天后，170多人就挤在一大间临时搭建的筒子房里各自叹息。冬天大雪封山，屋里就用两个大铁油桶改成火炉子烧。在门窗封闭的室内，上下大通铺间充满了异味。实在憋得没办法了，一屋子的人便神经质般地高声背诵老三篇。贫瘠的文化氛围，极度缺乏的书籍资料，使那个年月染上了一种毁人毁物的狂躁病。在一些人的眼中，一切传统的或发扬传统的文化，都是“四旧”，都要被批倒批臭。正是在这场大批判的浪潮中，我幸运地在一位北京知青手中借到了一本由邓拓先生写的供人批判用的散文集《燕山夜话》，此书当时已被污为“燕山黑话”。然而我却躲在被窝里如饥似渴地打着手电读。越读越觉得天高地阔，越读越觉得神清气爽。虽说白天也要写“批判心得”，但那心得的写法，实在是从《燕山夜话》中学来的。

　　几十年来，我读的书怕是逾万种了。这样大的阅读量，没有计划如何得了。我的计划步骤是：“领略大观、按部就班、重点突破、一次读完。”比如我今年要读100部书，其中有30部是鲁迅的， 其余的是史学和外国小说。于是，我就按计划用4个月时间，一次性读完鲁迅全集及相关评论。期间，让鲁迅的书充满我的生活空间。每时每刻都读鲁迅的书，而别的书再好也暂时不去看。这样，4个月下来，鲁迅的书读完了。然后再用相同的办法去读那些史学著作和那些外国小说，用这种各个击破的办法界定时间，界定内容来读书，且可大大提高阅读速度，使我获益多多，乐趣无穷。

　　其实，每一本书，都是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堵墙，我们读懂了它，这堵墙也就倒掉了。读懂的书越多，倒掉的墙就越多，你的眼界就越宽，能走的路就越广。如果不是这样，东读一本，西读一本，就相当于在“墙”内东推一把，西撞一头，结果是哪堵墙也推不倒，转来转去还是走不到墙的外面。这是读书没有计划，得不到实效的悲哀。

　　我用类似“推墙”的方法读书，极有裨益。刚来海洋石油企业时，对油气知识几乎一无所知。然而，要写整个企业的事，对专业一窍不通，甚至对一些普通的术语都不明白，这如何能当记者呢？于是我找来了几大摞石油地质和海洋知识方面的书，又到石油规划院请教专家。很快，对油气勘探的过程和海上油气田生产的工艺流程有了大致的了解，对一些技术术语和专业操作方式有了感性认识。当我写了海洋石油两位地质专家的报告文学并在报上发表后，总公司勘探部的领导还以为我是搞石油技术的呢。

　　书籍资料，是许多人用长时间甚至是一生的心血伴着实践经验才总结出来的。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的思想经验和实践认识直接地拿来，组合、建构到我们的策划、方法、文稿中来，这难道不是一条捷径吗？将前人的提法、思想和经验拿来，将尘封的书籍资料在休眠轮回状态下激活，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亦是我的读书之法。“万卷书贤容心览，一樽茶香待客倾。半亩方鉴行行绿，千树落英叶叶红。”读书，我沉醉不醒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