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军
• 李宣章
• 细雨梦回

前 后 左 右

前

        中国的汉字也太复杂了，真的不敢去细细琢磨，琢磨太细了，就把自己搞糊涂了。

      过去曾经听说过一个翻译向一个外国人讲解汉字“子”的趣话，当时听了只觉得外国人很可笑。但今天回想起来，却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了。那外国人问翻译，汉字的“子”应当如何解释。翻译说：“子，当孩子讲，或者当儿子讲”，如孩子、儿子等等”。外国人又问：“那么，前边加上一个字，父子，又该如何解释呢？”翻译答道：“那就变成两个人了，又是父亲，又是儿子，是父亲和儿子两个人的统称”。外国人又问：“那子字的前边加一个孙字呢？翻译答道：“那意思可就变了，这个子就变成儿子的儿子了，降了一辈”。外国人接着又问：“那么，子字的前边如果加上一个老字呢？”翻译答道：“那意思就又变了，这次是儿子长了一辈，当爸爸讲。在中国老子是父亲的意思”。外国人好象是明白了，听懂了。自言自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孙子兵法》就是儿子的儿子写的兵书，《老子学说》就是儿子的爸爸创立的学说”……

      不知怎么一个前字也把我带进了一种迷惘的圈套之中，竟然弄不明白哪是前、哪是后了。本来过去在脑子里很清楚的概念，凭自己的感觉，以人的脸和眼为基准，对着脸部就是前，背着脸部、自己眼睛看不到的（不含盲人），那就是后。从小学一年级排队就知道的顺序，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前边的小个子生，看不到的都是我背后比我高的学生。演变到学习成绩上，考试成绩比我好的，在学校大榜上排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等等，都叫做成绩靠前，而成绩较差，被写在大榜最下边的孩子，就叫靠后。因此，父亲经常叮嘱我，要保持前三名，要加倍努力，盯着学校的大榜，1—3年级，我始终没跌落过前五名，4—6年级，我一直保持在前10名之列，上了初中，我则拼力保持在前15名之列，到了高中，我使出了吃奶的劲，维持在了前30名之列，进了大学，远离了父亲、远离了他那以他为荣、努力拼搏、勇往直前的唠叨，但我还是最早关注全系成绩者之一。我自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努力的，但却一直排在全系前150名之列。统计一下，我们这系共有四个班，加起来有163名学生。弄得我一再问自己，我还算不算是前列了呢？。

       人们常说要向前看，我也向排在我前边的同学查看，但始终没弄清，他们到底是怎么排到前边去的。特别是和我一起考入这所大学同一个系的刚强，过去成绩一直被我远远地甩在背后，现在却把我远远地甩到了“大后方”了。我不敢向前看了。可是，我又觉得向前看就是向后看，因为这个前，从时间要概念上讲，绝不是指已经逝去的时光，而是今后还没有经过的岁月，这样一来，不论向前看，还是向后看，我都觉得，无法向父亲、向家族交待了。

       父亲常和我说：“从前，你爷爷当八路，是个老革命，在村子里是响当当的硬汉子，全村人无不崇拜，他可是给我们家祖宗八代都争了光。你的爸爸我，也决不含乎，是咱们那个屯第一位大专生，十里八村都管我叫“先生”，村里同令的那一辈，没有一个超过我的，到你这一代了，你可不能给我丢人，要继续向前看，要保证永远走在你身边人的最前边。

       我知道爸爸说的那个从前，都是已经过去的时光，是需要回头回忆的身后之事，那不是前，应当是后。可不管是前是后，我都有点不服气，那时，你的范围是一个小屯子，就那么几个人，只要思想稍稍一进步，头脑稍稍一灵活，就极容易走到同伴的前边去。可现在，我所处的是一个城市，一所大学，甚至是和来自全国各地的骄子们再竞争，我又怎么能走到最前列呢？我们班已经出了一个学生会主席了，还出了一个没毕业就写了好几部书的作家，没步入社会就经常在电视台亮相的节目主持人，没走进工厂，就发明了两项专利的“科学家”，你让我咋能冲到人家前边去吗。

       真是让我觉得前途可怕，眼前迷茫，已经看不清前边到低是啥了……

后

       中国的汉字就是这样一词多义，一义多词的现象太多了。也难怪许多老外研究不透。听人讲过一个笑话，说一个老外问一个中国人，你们汉字的“奶”字是什么意思，国人说：“奶就是爸爸的妈妈的意思，是一种称呼。”外国人说，那不对了，我怎么看到一些幼儿，总冲着他的妈妈喊奶呀？国人醒悟了急忙答道，这个奶和那个奶不一样，这是因为她妈妈身上有奶，孩子饿了想吃。““什么，孩子还敢吃自己的奶奶呀，太可怕了”。

       与后字相关的事，好象都不是什么好事。如：后进、后退、后排、后悔、后事、落后、背后、拖后、靠后、幕后、善后等等，即使是后起之秀，后来居上等词，也觉得像是隐藏着“劣迹”。连后宫里边都装满了皇帝的烦恼。只有后厨好象有些馋人的东西。

       其实，后字也有让人感到荣耀和舒服的时候，例如：一级政府、一个组织、一个团体、一个单位、在举行全体会议之后、散会之前，或主持人、或领导突然当众宣布：“散会之后，张X、李X、王X、刘X等四位同志留一下，有重要事情需要讨论研究”。那些被点了名字的人，立即会有一种高于他人一头或半头的感觉。这是重视，是大会之后的小会，是大众背后的小范围，是不公开的幕后策划。也显然是一种特殊身份的待遇。

       大学毕业之后，到了一家企业工作后，由于勤恳敬业，无私奉献、积极表现，也很快享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有了特殊的身份。经常会被会后点名，参加会后之会。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就因为一些连续不断的不合领导口味的小错，而逐渐地失去了特殊，没有了会后之会的待遇。别看就这么一点的待遇，但却很能折磨人，一旦失去，就好像是一下子从九霄之上，跌落深谷之渊一样，心里边火烧火燎的，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烦躁、苦恼、情绪就是恢复不到正常轨道上来。弄得看什么都不顺眼，想什么都不顺心。干什么都不耐烦，说什么都不着调。这情况被父亲发现了，他了解真相以后来劝我：“儿子，别那么没出息，这点小挫折就泄气啦，那还叫什么男子汉呀，要想开点，多往后想一想，你才多大年纪呀？后边的路还远着呢！”我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听着也舒服，心情有所好转。单位的一位领导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也劝我说：“小伙子，别把道想窄了，想死了，要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完善自己，做出个样子给大家看，要多往前看，前边的路还长着呢！”他和父亲给我指的方向一前一后，但我觉得这方向是一致的。一位老同学知道了我的事，也赶来慰问，并对我说了几句鼓励话：“别太看重这件事了，算个什么呀，我告诉你，咱们这样的人，既有文凭、又年轻，怕什么呀，我告诉你做什么事，都不要瞻前顾后的，自己认准的事，就去看，思前想后什么也干不成……”

左

       有一年的春节员工联欢会，工会搞了一个脑筋急转弯抽签快速答题活动。我抽到的题目是：“一个半小时是多少分钟？”我一见如此简单，张口就答出了：“90分钟”。结果主持人裁决道：“错，正确答案是30分钟”。我不服，可人家说：“一个是单位，半小时是时间，半小时就30分钟”。这种一词双义的问题，我想也许两个答案，你只答出其中的一个，恐怕无论答出哪一个，都会被判错。也许是我反映太慢、太笨。如果反映快、脑子灵活，把两个答案都答出来，主持人就会无话可说了。

       太笨了，在我们这个地方，也常常被称为太左了。我记得小的时候，妹妹吃饭用左手拿筷子，写字用左手，父亲常训斥她，说她太“左”了。

       我的左手什么都不能干，有时自己想热点菜吃，左手端炒勺都在颤抖，交换一下，让左手拿铲子，可又发现伸到炒勺中却不能灵活自如地去翻炒里边的菜肴，真的是觉得这只手像个配搭，实用价值太少。后来学会了抽烟，最初，也是用右手捏着烟卷，后来突然想到左手闲着干什么，何不把这点小事安排它来做呢，于是改由左手操作。前几年连续住了两次院，天天都要打吊瓶，我从心里重视右手右臂，而轻视左手，于是，每天都要让护士扎左手，手背都扎成筛子似的了，我也不肯换，生怕把右手扎坏了。

       有一次同学聚会，一个同学要和我较量掰手腕，我的右手连续输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