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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偷渡(第三十四章)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221        作者:康乾        发布:康乾        首发时间:2013-05-17 11:18:57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三十四 

这是一场用语言都无法形容的血腥厮杀,身为犬类的我都感心惊肉跳。

先是穿着貂皮大衣的尖顶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嘴中呜呜地响着小水貂痛苦的悲鸣。许久,他边抽搐边卑怯地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贪婪的人类,就为我们身上的这一小块儿貂皮,不惜用棒棍把我们打昏,剁去四脚,吊起来活活剥皮。痛苦使我从昏觉中醒来,我看到锋利的铁钩穿过我的上腭,把我吊在树上,我的上半身皮已像一件破褂子被褪到了腹部,没了四脚的腿在涓涓的向外淌着殷红的血……我永远忘不了那张丑恶的脸,他嘴里叼着烟,手拿闪着寒光的小刀,一下一下剔着我的皮,像脱衣服一样往下剥着。我的两支前爪已被褪了出来,然后他猛地把我的皮往下撕去,瞬间我感到周身起火,血淋淋的皮,被他扔到刚剥下的热腾腾的皮堆上。我的肉身被从铁钩上摘下来,和同伴们被剥了皮的肉身体堆在一起。没了皮的我们惨叫着,颤抖着,眼看着一个大汉用大刀一块块把我们肢解成肉块,堆成血淋淋、白花花的肉堆……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对我们视而不见,泰若自然。今天我们来索命,还我命来!还我皮毛! ……”

文强半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像在施着什么魔法。在他的默念之中,偷渡客们都骚动起来。

突然,手捧金丝猴脑壳茶盅的女巫,猴子一样吱吱叫起来,上前同尖顶厮杀。紧接着,腰系鳄鱼皮带的良子也匍匐在地,张开大嘴见人就咬。接下来,拿着象牙烟斗的小梅子、披着狼崽儿皮的松花和喝了熊胆汁的医生,都以不同的动物形态参入了混战。

一时间甲板上腥风血雨,水貂、鳄鱼、黑熊、金丝猴、大象和狼崽儿混战一团。不同动物的惨叫声、厮咬声、搏打声不绝于耳,血光弥漫,腥气逼人。这几个偷渡客都中了他们手中宝贝的魔咒,完全失去了自我。厮杀了好长时间,殷红的血染红了甲板,残肢断耳伴着一块块撕掉的皮肉,狼藉于甲板之上。

文强得意地仰天长啸。胡子也酣畅地响着马鸣。我心战栗,联想到犬类的疯狗厮杀。我看到小犹子脸色木然,不知所措。面对此等惨烈的场面,一边观战的老帽吓得抖缩成一团,绑在桅杆上的校长拼命地挣扎着,吐掉口中的破布,冲文强喊道:“住嘴吧,你这妖孽!你施了什么妖术,把他们弄成这个样子?快让他们停止这血腥的厮杀吧!你们杀了我,放过他们。我是真心的,求你们了!这种真人版游戏不能再玩下去了!”

他们对校长的恳求无动于衷,文强仍引颈狂笑。胡子更是兴奋地响着马鼻。小犹子过来推推胡子,又去推推文强,似乎在央求他们结束这场血腥的游戏。可他们都置之不理,小犹子无奈地呆滞着。

我震憾了,第一次看到人类这样赤裸裸地血腥厮杀,丝毫不逊我们犬类的群狗咬架。其实我知道,人类一刻也未停止过厮杀,只是厮杀的手段和方法不同。地球存在了百十亿年,历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恐龙靠力量统治了地球几千万年,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该人类了。谁知道下一个地球主宰是谁?论自身力量,人类搏不过我们犬类,更甭说狮、虎、狼、豹,但他们靠智慧统治了地球,让所有的生物在他们面前臣服。我突然设想,下一个统治地球的物种靠啥呢?没准是细菌和病毒啥的。因为小的东西永远比大的东西可怕。

我预感到如果再不停下来,这六个偷渡客会因相互厮杀而全部毙命。

我忽地扑到文强面前,把双爪搭在他肩膀上,面对面与他愤怒地对视。我在用目光警告他,再不停止念狗屁的咒语,我就咬断他的喉咙。可他似乎毫不畏惧,也瞪着眼跟我对视。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对视超过三十秒钟,他过去的故事和现在的心思就会被我读懂。然而,狡猾的文强片刻便转过头去,冲那厮打的人群做了几个手势。顿时血腥的游戏结束了。

伤痕累累的六个人均无力地瘫在甲板上,有的被撕去了耳朵,有的被咬断了手指,有的身体某些部位被撕掉了一块块皮肉。每个人均血肉模糊。

看着眼前这景象,文强似乎十分满足,他清了清嗓,高声道:“我宣布,游戏的第二关结束。你们都闯过了,大家真正做到了弱肉强食,每个人都撕咬掉了别人身上的一部分,谁也不必受惩法了。好了,天黑了,明天开始闯第三关《大骗江湖》,寻找替罪羊。”

天黑了,三个孩子照例回了属于他们的山洞。

被困在小岛上这一个多月,今儿个是最惨烈的一天。小岛上再无炊烟,也没了烤鱼、烤贝的腥臭味。遍体鳞伤的偷渡客们躺在甲板上呻吟。我心迷茫,真弄不懂这是咋了。我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是一只伸张正义的益犬,还是助纣为虐的恶犬。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应该帮他们。我知道这些偷渡客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罪恶,但也有没有的,比如小梅子,比如松花。她们那么单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为什么也要跟着遭这么大的磨难呢?我想不通,人类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然而眼前这一幕,令我实在解释不通。

我一瓶瓶叼来小犹子从洞中灌的淡水,放在他们每个人面前。然而我的善举却丝毫没有博得他们的谅解,我听到的都是恶毒的咒骂声。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其实一切我都心领神会。我助纣为虐害了他们;可在关键时刻又逼着文强放过了他们呀!他们只记着我的恶,记不住我的好。这就是我们犬类的悲哀。

我觉得这些偷渡客们必须马上得到救治,否则都会因流血不止而死。而能救治他们的只能是人类自己,而非我这个犬类。我上前咬开捆绑校长的绳索,把她从桅杆上放了下来。校长虚弱地在殷红的甲板上爬行,逐个给每个人擦伤口,包扎断指什么的。脸上被咬掉一大块皮肉的医生,有气无力的冲校长喊:“快,快用墨鱼骨粉为大家止血。快,晚了就都完了!”

于是我又飞也似奔向海边,捕捉到几只大墨鱼,叼到校长跟前。校长诧异地望着我,似乎不解我善意的举动。许久她拍了拍我的头,表示谢意。那一瞬间我心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波澜,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我说不清,但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校长飞快地摘出墨鱼骨,用石块碾碎,把墨鱼骨粉分别敷在大家的伤口上……

这一夜是在偷渡客们痛苦的呻吟中度过的。我心情很低落,尽管那群肥硕的蝙蝠在我身前身后盘旋,却丝毫引不起我的食欲。事实证明墨鱼骨还是起作用了,偷渡客们的呻吟声渐渐变小、消失,被均匀的鼾声所替代。天快亮时,他们均已进入了梦乡。一白天的恶梦结束了,但愿他们都能进入美梦之中。

可天很快就亮了,一切又回到了现实,确切说又回到了恶梦之中。

三个孩子又站到了偷渡客们面前。此时偷渡客们的伤口虽然已止住了血,但每个人精神上仍伤痕累累。文强似乎还沉浸在昨天那血腥厮杀的亢奋之中,他用激情未消的语调冲大家说:“昨天的第二关闯得很好,还有第三关。闯过第三关,你们就都能成为白兵战士了。这第三关叫《大骗江湖之寻找替罪羊》,你们每个人要重新进入虚拟的角色,相互欺骗,只要欺骗成功一次,便可过关出局。出不了局的就是替罪羊。他将替换校长当‘祭旗牺牲’。这关过后,南北极海盗霸主亨利·摩根将派海盗战船来接我们。到时我们将杀掉‘祭旗牺牲’,扬帆远航!”

伤痕累累的偷渡客们均已神经麻木,面对文强的娓娓道来没人响应,也不反驳,冷冷相对。校长仍不死心地苦苦相劝:“孩子们,我求你们了,别再玩下去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学生。你们对网络游戏痴迷到这种程度,做为当老师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配为人师,不配呀!但我们都是人,这种相互厮杀的游戏会使我们彻底丧失理智和人性。我真心地请求你们杀了我,不用谁来替代我这个‘祭旗牺牲’。我知道现在你们最仇恨的就是老师。杀了我,解除了你们心底的仇恨,你们就会醒来,就会结束这场游戏。”

校长泣血乞求,文强不为所动,他蔑视地冷笑着问胡子:“成全她吗?”

胡子唰地把战刀搭在了校长的脖颈上。

校长毫无畏惧:“动手吧!快动手,快点结束这恐怖的游戏吧!”

胡子举起了战刀,校长闭上了双眼,整个小岛的空气都凝固了。

正这时,岛中湖上传来了哑巴咳呜呜的叫声。寻声望去,一只木筏又漂出了洞口,哑巴咳撑着杆,上面站着美丽的白兵教母大梅子。大梅子冲举着战刀的胡子空灵而柔柔地说道:“住手!我说过,要想带好白兵团队就要公平。这第三关你们一块儿闯,你们也必须参与其中,一块进入虚拟角色,不能有任何特殊权力。”

见到白兵教母,胡子扔掉手中的战刀,跪了下去,连称遵旨。

见霸主跪了下去,小犹子也跪下。可伤痕累累的偷渡客们却木然地望着大梅子,面无表情。

大梅子接着说:“我以白兵教母的身份命令你们,把一切伤人的凶器都扔进大海,这些都是特权的孽根。”

文强突地冲胡子嚷道:“大哥,不能再听她的了!她要破坏咱们的大事!”

大梅子厉声道:“大胆!你想抗旨吗?”

胡子显然也很不情愿,但还是率先把战刀扔到悬崖下的大海里。然后他又夺过文强手中的枪和匕首,也扔进大海。再然后,他一一抓过那些锈迹斑斑的手雷……

转瞬之间,泛着白沫的波涛吞噬了钢铁的罪恶。似乎岛上的风都平和了。

大梅子很欣慰:“好,这就对了。开始吧,闯第三关。第三关过后,亨利·摩根船长就会派最大的海盗船来接我们。”说罢,示意哑巴咳撑筏回洞。

望着大梅子远去的背影,小梅子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姐 !姐你为啥还要帮他们?为什么呀?”

校长也喊道:“无论你是大梅子还是白兵教母,求你命令他们住手吧!千万别再闯什么第三关啦,你看看大家都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都得死在这儿。”

医生也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桅杆冲大梅子吼:“哎,我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梅子沉思片刻,头也不回,用空灵的声音回答医生:“人干鬼事就是鬼;鬼干人事还是人。人鬼之间本没有明显的界限。”

医生无语,瘫在甲板上。没人再作声,眼看着哑巴咳撑着木筏,载着白兵教母回洞了。

第三关开始了,伤痕累累的偷渡客们又艰难地进入了自己的虚幻角色。胡子、小犹子和文强失去了特权的依赖,也只能乖乖地参与进来。尖顶又成为了银行老板;医生又回到收税的小公务员角色。小商贩小犹子、城管员良子、国企经理文强、警长胡子、医生女巫、农民工小梅子、妓女松花也各入角色。

一场大骗江湖的游戏又揭开了序幕。

根据游戏规则,第三关不需要体力,全是智慧的角斗。然而结果却是惨烈的,谁不出局,就将是替罪羊,要替代“祭旗牺牲”。这是名副其实的生死较量。

除了早已完成自己游戏的老帽外,“祭旗牺牲”校长又被捆在了桅杆上。此时的船甲板血污横流,遍地狼藉,昨天那场熊、狼、象、猴、貂、鳄们的惨烈血拼,腥气仍存。偷渡客们就在血污上围着桅杆坐成了一圈。桅杆上绑着校长,她身边瘫坐着老帽。老帽痛苦地捧着那只被砍去了五只手指的伤手,颤抖不已。幸亏医生为他敷了墨鱼骨粉,并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血总算止住了。进入第三关的偷渡客们,为新的恐惧所慑魄,似乎已忘却了旧伤口的疼痛,空剩一脸惊惧。

第三关规定:每个人都要根据自己虚拟的角色阐述一件事,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就算过关;如果一个相信的都没有,这个人就是替罪羊。

游戏开始了。

虚拟中的银行老板尖顶被指定首先闯关。他边用右手捂着那只被撕烂了一半的右耳,边喃喃地说:“我是银行老板?唉……谁相信有这么惨的银行老板!”说罢沉思,猛地抬起头,进入了角色,“都说我们银行嫌贫爱富,专门给那些有钱的大企业贷款,可我们也根据上面的指示扶植过很多小的企业,大家信不信?”

虚拟的医生女巫首先发言:“不信。我的小诊所想要扩大,多少次找银行贷款,可你们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们?简直是胡说!”

虚拟的小公务员医生努努嘴:“我没接触过银行,弃权。”

小商贩小犹子、城管员良子、国企经理文强、警长胡子也纷纷表示弃权,因为他们都接触不到银行业。

尖顶亮亮的秃顶急出了汗珠,紧张异常。这会儿就剩妓女松花和农民工小梅子了,如果她们也不信,或者弃权,尖顶就会第一个成为过不去关的替罪羊。于是他把目光急切地盯准了松花,盼望松花能承认他。松花虽然是尖顶的女儿,但她虚拟的角色是妓女,妓女又怎能在银行贷得到款呢?按游戏规则,不合乎逻辑的承认是无效的。松花也急得不知所措,殷切地望着身边的农民工小梅子。许久,小梅子说:“我信了。在老家种地,信用社总会无息给我们小额贷款,年初种地,年末收贷,这是我亲身经历的。”

尖顶吁出了一口长气,总算顺利过关了,他冲小梅子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

该轮到小公务员医生闯关了。他沉了沉心态:“都说我们乱收税,收人情税,甚至以税谋私,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们信不信?”

小犹子第一个蹦起来:“狗屁!不收人情税?不乱收人情税?骗鬼呢?我当小商贩十几年,没少被你们卡大脖子!倒是有几次没收我的税,可也顺走了我刚刚上货的几条鲜活的大鲤鱼!”

接着医生女巫也蹦了起来:“胡扯!我的小诊所从来都是被你们估税,估多估少你们说了算。得到好处多的你们就少估,得不到好处,你们就狮子大开口。我邻近诊所的规模比我大一倍,可估的税比我还少很多。鬼知道他用多少钱买通了你们!”

妓女松花说:“反正干我们这行的也不交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城管员良子、国企经理文强、警长胡子尽管也对所得税表示不满,可想想,还是决定弃权。此时医生比刚才尖顶还紧张,因为这会只剩农民工小梅子了。又是小梅子,决定他命运的又是这个农民工。

小梅子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小公务员医生,许久慢吞吞地说:“大伙儿说的只是他们的反面,也有正面呢。谁不知道现在种地不收税,五千年没有过的事。我信了。”

医生也总算过关了。他如释重负地擦着额角上的汗,向小梅子点头表示谢意。农民是咱们这个国家最底层、最朴实的人群,他们永远想着别人对他的好处,却忘记那些曾令他们痛苦万分的不愉快,这会儿又体现出了她骨子里的善良和包容。虽然这些曾被说成是啊Q精神, 但这就是我们农民的真实本质。

该小犹子闯关了。小犹子机灵地眨着眼,因为他和文强、胡子身体都没受到伤害,精神状况很好:“我是个小商贩,谁都能管我,所有带袖标的都能管我,除了带孝的黑袖标。虽然是这样,我有商人的良知,从来不祸害消费者,你们信不信?”

城管员良子第一个蹦起来:“屁!如果你们小商贩都遵纪守法,要工商局干什么?要我们城管员干什么?占道经营不算,卖货缺斤少两,以次充好是常事!”

小公务员医生也插嘴道:“有时还偷税,向我们偷偷行贿,这事你没干过?”

妓女松花说:“有一次我买一斤桃,回家一称少三两,坑死人了!”

尖顶说:“无奸不商,这不奇怪。”

国企经理文强、警长胡子表示弃权。这会儿又仅剩农民工小梅子了。

小商贩小犹子也紧张起来。虽然他和警长胡子、国企经理文强是这场游戏的发起者和缔造者,但此时白兵教母已明令他们平等加入竞争,如果他不过关,也照样可做为“祭旗牺牲”替代校长。小犹子知道,在胡子心中白兵教母的圣旨是必须执行的,谁也不能例外。于是他害怕起来,用企盼的目光望着农民工小梅子。来到小岛上后,小犹子从没用这种眼光乞求过别人,这会儿他害怕小梅子借此向他泄私愤,于是他便想到了教母。教母曾经是小梅子的姐姐,这会儿是教母让他平等地加入了这场游戏,小梅子该让他顺利过关才对。想到这,小犹子又对小梅子不无弦外之音地说:“白兵教母说,这场游戏必须是公正的,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也公正对待我们。”

农民工小梅子似乎听懂了,她想了想说:“我信了。小商贩也不容易,起早贪黑,还要被收税、被敲诈、被城管员像兔子样地撵得东躲西藏。尽管到我们农民手里收农副产品时,无情地压价,但他们也是无奈,我信了。”

小犹子也总算过关了。

轮到城管员良子了。他正用那只受伤的手颤抖抖地卷着烟。许久,点燃了那支卷得十分丑陋的烟卷,憨憨地说:“我们城管员尽管有些事做得过分了点儿,可心是好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城市更整洁、更美丽,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是真实的。”

可想而知,第一个起来控诉他的是小商贩小犹子,紧接着是妓女松花。警长胡子、医生女巫、小公务员医生表示弃权。这会儿只剩银行老板尖顶了。良子也不管这些,仍低着头闷闷地抽烟。银行老板尖顶却有些为难,因为他一张嘴就要决定良子的命运,在他的心目中良子是个好人,在这一群偷渡客中,他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敢作敢为,勇于担当,他不该做为“祭旗牺牲”被杀掉。于是银行老板尖顶张口道:“我信了!”

他只表示了个态度,却没有说出原因,这是违反游戏规则的。我冲尖顶汪汪吼叫两声,表示出督察官的警告。众人也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他。尖顶忙补充道:“我不是寻私情,是有道理的。我们银行每次发行债券都被挤破了门,要不是城管来帮助维持秩序,早乱套了。所以我信。这个城市不能没有城管,人都贱皮子,就得有点儿强制力管着才行。”

良子也过关了。而他的表情仍那样木然,仍讷讷地抽着烟,丝毫没有过关的轻松。可小梅子却长长地吁出口气。

国企经理文强对参与游戏仍不屑一顾,轮到他闯关了,却不情愿地扭过头去,一言不发。许久,警长胡子跳过他,主动闯关。他只用呜噜噜的声音说了两句:“警察也不易!也不易!”然后就不再做声。

第一个控诉他的是妓女松花,然后是农民工小梅子、小商贩小犹子。除了银行老板尖顶外,其他人表示弃权。尖顶又犯难了。说实话,对这个满脸胡子的家伙,偷渡客们谁也没有好感,但尖顶心里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只是一场游戏,虽然是杀人的游戏,但也是游戏,他想象不出胡子能作为“祭旗牺牲”给绑在桅杆上杀掉。如果他不顺利让胡子过关,显然就是得罪他,游戏结束后,等待他的就将是一场无法逆转的厄运。对所谓大公无私的事,尖顶从来没相信过。于是银行老板尖顶也忙不迭地应忖道:“不易!不易!警察也不易!”说到这,他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附和他,又忙说出理由,“咱们银行要没有警察,早被人抢一百遍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公务员医生咕哝道:“就知道捧臭脚!”

该医生女巫闯关了。她知道无论偷渡客还是三个孩子,对她都没甚好感,于是她先是堆起一脸幽灵般的笑,讪讪道:“其实我们医生也不易,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多脏的病人,多难的手术我们都要做。谁不生病,谁又能离得开医生呢?你们信不信?”

能想象得出,偷渡客们群起而攻之,连警长胡子也跟着拨浪鼓似的摇着头。除了小公务员医生,其他人都一概表示不信。女巫紧张得要命,可她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虚拟身份就是医生的真实身份,这是一张救命牌。小公务员医生是一定会承认她的,否则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众人的一片谴责声过后,小公务员医生尴尬地说:“大伙说的这些事也是有的,但医生的职业总的来说还是神圣的,哪个医生没救过人?收红包也好,没医德也罢,都是少数人。就算那是坏的,最后还是救人了不是,而不是直接杀人呐,也算是善举呀!”

歪打正着,医生女巫也过关了。

紧接着农民工小梅子和妓女松花也很快闯关成功。最后只剩国企经理文强了。文强还是梗着脖子不肯闯关,根据游戏规则,在一段时间内,如果最后一个人不去闯关,他将直接成为“祭旗牺牲”。

我冲文强狠狠地吼了两声。文强厌恶地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去仍不做声。我愤怒了,这是对我这个战地督察官最大的藐视。我又把双爪搭在他肩膀上,伸出热辣辣的大舌头对着他的脸。我感到文强肩膀抖了一下,他害怕了。可他还是厌恶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挣脱开我的双爪,慢吞吞地说:“国营企业是国家的骄子,对国家的贡献最大。国企创造的GTP占国家总数56%以上。我们这些国企管理者,就是一群为他人做嫁衣的名义老板,赚了钱是国家的;赔了钱算我们无能。反正我们的贡献是最大的,责任也是最大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话音刚落,谴责声不绝于耳。小公务员医生第一个蹦起来:“那是当然,能挣钱的行当,国家的优惠政策都给了你们,傻子也能把那生意做得很好。”

小商贩小犹子:“你们到银行贷款就如同探囊取物,那银行就是你们家开的嘛!而我们小门小户要从银行弄点钱,比登天还难。”

农民工小梅子说:“我们农民工起早贪黑地为你们打工,你们管理人员的工资却是我们工资的几十倍。”

城管员良子也愤怒了:“国际原油价格涨一毛,你们就敢涨一元;国际原油价格跌一元,你们才降一分。你们把持着国家的重要资源,享受着政府给的特权,却不为国家经济着想。石油、矿山、煤炭、钢铁这些生产资料的第一产业都把握在你们国企手里,可你们生产成本却高得惊人,弄得整个社会经济都一个劲儿跟着发烧,通货膨胀愈演愈烈……”

除了妓女松花弃权外,所有人都起来抗议,见大家如此的态度,银行老板尖顶也来了情绪,他蹦起来指责国企经理文强:“还唱高调说你们是为国家当老板,可赚了钱为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你们到银行贷款,市长、省长一个电话我们就得屁颠屁颠地照办;还贷时我们还得像三孙子样求你们。你问问,全世界的高速公路哪收费?而你们用纳税人的钱修公路,还像绿林好汉一样向纳税人收过路费。是你们弄得物流管理惨不忍睹,国内邮件比国际邮件都贵几倍。你们贪污腐败成风,一个省级的小石油分公司,一年光喝茅台就用了几千万。如此高的腐败成本,油价怎能降得下来?你们国企已经成了国家经济发展的绊脚石,知道吗?”

文强见众人群起攻之,忙蹦了起来吼道:“这我比你们清楚!可我有啥办法?我要求置换角色!”

胡子问:“你跟谁换?”

文强扫视一圈:“跟小犹子换。”

小犹子蹦起来:“大家都过关了,就剩你一个,不能置换了。”

众人也附喝。

文强急了,大吼道:“那我就退出游戏,不玩了!”

我见文强要带头破坏游戏规则,冲他吼叫着警告。所有偷渡客们都愤怒了,忽地把他围起来。

“不玩了?你想的美!”医生狂叫。

“把我们弄成了这样,你不玩了?没门!”尖顶也跟着喊。

这时连绑着的校长和遍体鳞伤的老帽也喊着不让放过文强。我从文强恐惧的目光中看出了他已知道了危机。他绝望地把目光投向小犹子,又投向胡子。然而胡子却低着头,一声不语。小犹子也扭过脸去。

到此,这场真人版游戏第三关的胜负基本揭晓,最后的替罪羊竟是文强。这第三关让我更搞不懂人类了,他们变换角色是那样快,仿佛每个人都有几副面孔,而且会变得淋漓尽致。我突然异想天开,如果我也有几副面孔,我首先就变成我的主人。我想像着把主人绑上绳索到处牵着走的神态。于是我感到很神气,也很古怪,更感到不可思议。可这些终归是想像,我现在实实在在是条狗,尽管是教母任命的战地督察官。我回归了自我,冲人群吼叫了几声,意在宣布游戏结束,然后逼向文强,把双爪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看到众人都显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惊诧,似乎在问,难道文强真的能成为“祭旗牺牲”吗?然而游戏的结果就是这样。我冲胡子狂吠示意,让他表态。小犹子看出我的心思,他站起来对胡子道:“霸主,游戏结束了,文强是替罪羊。”

文强急了,想挣开我的双爪,却挣脱不动。他冲胡子急呼:“大哥,我咋能是替罪羊?小犹子这是趁机报复。你是知道的,我一直追随你,追随你的白兵霸业,没有半点儿私心。我们三个人一同闯出来当海盗,玩真人版《大航海时代OL》游戏,这是我力主的。这会儿让我当‘祭旗牺牲’,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犹子道:“有什么可笑?你早就心怀叵测。在学校时你就对大哥既嫉妒又害怕,心里恨不得杀了他,剐了他,可表面却一脸谦恭。你用幻术激活了日本鬼子僵尸的幽灵,让他附在老帽身上,又指使老帽偷走橡皮艇,这就是你破坏白兵霸业的铁证。你做‘祭旗牺牲’,是天报应。”说罢,转向胡子,“大哥,下令吧,再别犹豫了!留着他才是祸害。”

文强声嘶力竭道:“小犹子你落井下石!大哥,别信他的鬼话,快放了我!我们一起跑出来当海盗,怎能大业未成,就在一场什么狗屁游戏中把我给杀了?”

小犹子道:“什么?你不是说这场真人版游戏是圣战吗?咋这会儿又成了狗屁游戏?不打自招了吧!”继而转向胡子,“大哥,听明白了吧?”

我也把目光转向胡子,等待霸主的最后命令,同时把按着文强肩膀的双爪加大了力度。我感觉到文强的身躯在我的爪下颤抖,他用最后祈盼和渴望的目光望着胡子。胡子低垂着头,痛苦地决断着。突然仰起头,满头棕黄色的头发竖立起来,喉咙中隆隆地响起马鸣。胡子下令了。

小犹子飞快地从桅杆上解下校长的绳索,麻利地把文强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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