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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门前的皂角树（组诗）

文/阿哲鲁仇直

一、寨门前的皂角树

寨门前有棵皂角树

皂角树的花是白的

阿妈告诉我

皂角树是爷爷种下的

从我记事的那天起

总是爱和男孩子们溜到皂树下

拖着长长的小辫子在树上嬉戏

每当春天来临

我们总是睁着小眼睛

在淡淡的清香里

细数着缀满枝头的小花

好盼望它顷刻长大

变得如月牙一般的美丽

皂角花开了一年年

皂角荚结了一岁岁

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树上

叽叽喳喳的鸟儿

还有那树叶间筛下的月光

好感谢爷爷

是他留给了我幸福的童年

好怀念爷爷

是他帮我种了下美好的回忆

二、远方的诱惑

在那个春天

天好蓝

蓝得像阿妈压在柜底里的那块布

好想拥有一把神奇的剪刀

然后把蓝天剪下来

缝制成一身漂亮的衣装

牛儿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在悠闲地阖动着嘴唇

山上的花儿开的正艳

那只鹰又在天空中盘旋

放下手里的针线

采一枚木叶放在嘴里

吹一曲山歌吧

就让歌声和着鹰一起轻舞

好羡慕鹰

能在蓝天里自由翱翔

真想飞出这座大山

也好去到外面看看

远方的世界

是不是也盛开着美丽的索玛

三、告别阿妈

那是一个多雾的清晨

背上简单的行李

怀揣着阿妈的叮嘱

我踏上了南去的路途

客车在蜿蜒的公路上喘息

透过朦胧的玻璃车窗

我看见阿妈瘦小的身影

和那棵泛着白花的皂树

泪水第一次迷糊了我的眼帘

随着摇动的座椅

耳畔又响起了阿妈的声音

凡事要小心凡事要谨慎

在家千日好出门步步难

你可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

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喉头却似塞满了棉花

千言万语难言说

再见吧，阿妈

女儿的梦想在遥远的地方

放心吧，阿妈

雏燕也总要去风雨里翱翔

四、泪洒羊城

机子的轰鸣声

替代了鸟儿的欢唱

坐在冰冷的凳子上

青春在噪音中流失

乌蒙山的女儿啊

在监工的吆喝声里

努力地编织着未来

林立的高楼

阻断了梦想的翅膀

那只矫健的雄鹰啊

幻化成了咆哮的飞机

它那巨大的身影

遮住了最后一缕阳光

坚硬的街道

闻不到一丝泥土的芳香

那一张张苍白的面孔

像树疙瘩雕成的木偶

这个城市冷漠得令人窒息

遥望着家乡的方向

眼前总是浮现着阿妈慈祥的模样

腥臭的空气夹杂着汽笛的嘶鸣

我的思念被扭成了绳

本想死死地克制住泪水

不让它滴落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只是

这思乡的阀门啊却再也无法旋紧

五、回来吧，阿依

回来吧，阿依

阿妈在遥远的家乡呼唤

这个城市本就不属于我

我做不来骄傲的现代人

我喝不惯苦涩的海水

好想就插翅飞回故乡

那里有满山的花儿在开放

那里有清澈的溪流在歌唱

那里有雄鹰在蓝天上翱翔

那里有慈祥的阿妈在守望

我仿佛看见

火塘里的荞麦粑正铮黄

那甘甜的咂酒啊

在荡漾着诱人的波光

那个古老的寨子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年轻

那株爷爷栽下的皂角树

在绽放着美丽的笑脸

走吧

没有丝毫的留念

车水马龙的浮华

留不住我思乡的热切

还是回到阿妈的身边吧

那里才是我温暖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