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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知有多少人喜欢这句诗,也不知有多少人以此为由著书作文。它拨动着人们心底共同的弦,让人对它百吟不倦,暗自心痛伤感。“人生若只如初见”,蕴含了多少蜜意柔情的初视,又饱含了多少无奈别离的遗憾啊!正是这种无奈、苍凉的美丽,才让俗世中的男女对它久久不能释怀。
看过许多以此为题的文字,也看过了许多凄美的情感故事。初遇,仰慕、爱恋之意盈满爱河中的两颗心,海誓山盟,相许来生,其情之真、意之切,感人肺腑。几番柔情缱绻后,凡尘俗事流入爱河,虽然情亦真,意亦切,却没有了当初的相惜相怜,宽厚以对。于是,散了,断了。黯然神伤、频频回首后,才忆起当初。若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世间便无有了无奈和遗憾,也无有了“西风悲画扇”。
诗中的典故源自两个薄命的帝妃。其实所有的男女之情说穿了没有不俗的,但述之于文字,就每每能于俗气中点染出些许凄切、香艳和柔肠。帝王恰如俗人,所谓的情也总是如出一辙的,班婕妤和汉成帝起始也是真心相爱的。婕妤贤德美貌兼备,又才情非凡,成帝对她宠爱有加,后宫中深得尊崇。婕妤不因自己受宠而飞扬跋扈,以理以情侍奉君王,若是如此下去,何尝不是一世佳话或俗话。然成帝也终归是个男人,加上同时也是个能呼风唤雨,遍宠天下女子的男人,飞燕姐妹的妖娆妩媚,让婕妤和成帝的誓盟终成了空,也给婕妤带来了凄凉、寂寞。一世才女,竟以画扇自喻,来表达自己的幽怨、无奈,以及对过往的怀念。成帝弃了誓言,婕妤徒生宫怨。既然“等闲变却故人心”,有了“何事西风悲画扇”便自在情理之间。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则讲的是唐明皇以《雨霖铃》寄思杨玉环,以表刻骨的怀念。这一段有悖伦理的老少恋,却感动了不少后世人。杨玉环集美、媚于一身。她美,“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媚,“回眸一笑百媚生”。所以,才让年近花甲的老皇帝喜欢上她。而真正让皇帝迷恋上她的,是她的单纯,率真,以及不问政事。但最重要的是杨玉环对他的爱。有很多人总是质疑杨玉环对李隆基的爱,觉得她工于心计,依附皇权。我觉得杨玉环是那种很傻很嗲很爱玩也有点虚荣的小女人。这于年轻女性并不为过。她爱上了李隆基,她爱他,是因为他是旷世的英才、名主,他扫武周积弊,励精图治创一代盛世,这样的君王,天下之女子,哪有不钦慕爱戴之理。况且他文武双全,同杨一样精通音律,情趣相同之下,也便有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姿色本是天生的本钱,真正的美根本不必以美邀宠,它本身就是力量。纵观史籍,杨玉环并未刻意以姿色邀宠,她甚至在皇帝面前要求平等,使小性,发脾气。若不是在自己深爱相知的男人面前,一个女人面对傲视天下喜怒莫测的君王,谁敢有此举动?一个妃子,谁又敢称一代君王为“三郎”?她也并没有刻意祸国殃民,因为祸国殃民是需要才能的,她干脆就不具备这种素质。但她最终栽在亲戚家人身上,是因为她无法驾驭李隆基对她的讨好,正如李隆基无法抵御她对他的吸引。这从一个侧面也证明了皇帝骨子里同样是庸人,他们同样象所有的俗世情种一样,因为种种的可说或不可说的原因喜欢讨好自己爱的女人,只是他们一旦讨好,就容易泼天动地万人瞩目。总之,李隆基重用杨姓无非是用很直白也很俗气的手段表达一下对他小爱妃的爱,这些,既不是杨玉环的初衷,也不需她强求硬索,只是依附了她的容姿,依附了万乘之尊对她的感觉或他对她的情意,于普通人无非是很普通的事,但于他们,他就成了昏聩之君,她则就此化为红颜祸水,于是“一掊黄土收艳骨,数丈白绫掩风流”。君王之爱并不异乎平民之爱,同样的,存在与快乐是短暂的,而幻灭与悲伤往往更长久。于是,长生殿生死相许的誓言,随马嵬坡前一袭白绫,魂飞魄散了。若知如此,她仍做他的儿媳,相夫教子,美丽一生。而他,也不会在自己的暮年之际,为他曾经辛苦经营的天下和他深信着的天下臣民给予致命的一击。但,一切终究不可重来。
“人生若只初相见”,但往往一旦见了,一切随即发生变化,再回归起始的心态也就随着绝无可能。其实人生往往不若不相见。不久前和一个朋友探讨过一些事。她是结了婚的女人,虽然很幸福,却一直对初恋情人念念不忘,当她和他再次邂逅,遂生出回到初恋身边,重新开始他们故事的歧念,因为,她觉得他们的故事没有完。且不说这样的女人是否会得到自己梦想的幸福,单是他们之间未了的情缘,就能如当初一样吗?这里面又添加了多少始料不及的意外啊!环境、金钱、孩子等等一切,都是她所期盼的情感的杀手。
也许,把这段未了情珍藏心中,让这个故事没有结局,才是最美丽的,才不会生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我们只是两条并行的直线,也许你会欣赏我的美貌才情,我会敬慕你的胸怀才识。但,两条直线相交后,你亦不是你,我亦不是我,当两条直线被扭曲后拆分,便都有了永远都无法抹平的伤痕。
面对那许多踌躇无告的情愫,我只能默默地倾听,我不想给予无力与无谓的劝慰,只是我深知,“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有多少人有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但能有几人随死无怨,又有几首“雨霖铃”以寄哀思啊!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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