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狗（六）

三人走到沟底，转向左手开始往山坡上爬。好在李福来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走得地点林子比较密。但是三人不敢拉扯树枝，怕树枝的折断声惊动了野猪。双脚不够用时，就用双手帮着在地上爬，渐渐的他们目视前方时不用仰脸，开始平视，逐渐俯视。三人趴卧在雪地上，往前爬行了几米，找到有利的地形，用白布遮住上身居高临下，看到不到六十米外坡下的五只野猪。其中有一只野猪在猪群的后边四处观望，但它的方向多是朝山下望去，只是偶尔回头张望一下山上茂密的树林。几只野猪头拱的地方已将防冬的草廉撕开，有湿土露出了地面。李福来与张吉贵不约而同转脸看了一下白昌富。白昌富不加思索的冲张吉贵点下头，随后伸手接过李福来递过来的枪，在身体下打开枪的保险，然后顶堂上弹。同时张吉贵也完成了射击前的一切准备。白昌富用底底的声音说：“你打最靠上边的这只，我打放风的这只。”说完两人卧在地上，将枪从白布下伸了出去，同时瞄准了个自的目标。

此时福来卧在雪里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盯着野猪群。

在沟里的老赵不敢动弹，静静的蹲坐在雪地上，时不时的将头上的白布拉开一道缝向外张望。外面的雪光在阳光的照射下，使人有点眼晕。老赵有几次想换一下蹲坐的身姿，因为他感觉双脚有点麻，心里猜不透是冻得还是蹲的。但是不敢动，生怕惊动了野猪，让场长知道不得臭骂自己一顿。如果他们的两条枪射击准确，说不定今天晚就有野猪肉吃了呢！要是哪样，我给孩子们带回去点。有半年没有看到血腥了，这日子过的，上顿是窝头，下顿是大查子粥。匝巴匝巴嘴都淡出鸟味来了。就在老赵胡思想乱想的时，突然两声枪响，给老赵吓得一激灵。随后老赵本能把头上白布一甩，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同时，有些雪花纷纷落到老赵的头上。是树上的雪花被枪声振的落了下来。枪声响过后整个山坳里一片野猪的嚎叫声，接着又是两枪响。枪声落后山里恢复了寂静。老赵还在发愣，突听李建国的公鸭嗓变成了狼嚎：“死老赵！还不出来。冻死了！”听到骂声，老赵像听到命令一样从沟底向坡上爬去。

福来双眼盯着野猪群心里在默默的祷告：一枪就中阿，过年孩子们该有肉吃了。一枪就中阿！突然耳轮像被人猛扇了一下，天空雷声闪过的同时，有两道红色的雾气在猪群的上空弥散开来。枪声响的同时，放风的野猪突的跳了起来，同跳起来的还有一声撕裂般的嚎叫，随后嚎叫声与这头野猪又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另一头野猪好像被枪声吓趴下了，再也没有起来。摔在地上的野猪在落到地上后重新弹起，嘶咬着嚎叫声在原地打磨磨。另外三只野猪似乎是受到惊吓，傻傻的抬头看看在原地打磨的野猪，马上明白了发生的一切。扭头向身后的林子里跑去，一团白雾在它们跑去的身后飘了起来，瞬间又飘落下来。就在三头野猪扭头跑向林子的同时，再次响起两声枪响。一枪是昌富射向跳逃走的野猪，另一枪是吉贵补向原地打磨磨的野猪。这次枪响后，在原地打磨磨的野猪彻底没声了。

三人从雪地上一跃而起，连跑带颠的奔向猎物。在跑向猎物时，福来没好气的喊着老赵。等走近一看，吉贵一枪毙命的野猪左耳被剥去半块，再一看整个猪头的天灵盖已被子弹打飞，头冲北，屁股朝南趴在地上，还在喘气。而在地上打磨磨的哪头猪就更残了，整个上嘴巴没了，右耳被子弹贯穿。屁股朝上头朝下，顺着山坡则卧在雪地上。猪身下的鲜血一点一点洇浸着它们身下地上厚厚的白雪。多挨一枪的野猪，嘴巴飞了是昌富的功劳，而耳窝多挨一枪是吉贵的补充。他担心野猪不死会伤人。

老赵爬上山坡，面对的正好是上块参地与下块参地的交界处，等老赵爬上坡，站定稳一稳神时，看到二十几米远处李福来他们正围在一起用火柴点烟。老赵举起手向三人示意一下，随后趟着雪走近三人站的地方。

在下块参地的西南的上边，快要靠近上块参地边缘，雪地里横卧着两头野猪。看着猪的大小，老赵估算着每头也就六七十斤重。跟家养半大猪差不多。这几年家家吃返销粮，谁家还会有余粮来喂猪呢。而队里养的猪又不让自己处里，非得赶到公社的肉站统一按排。农民自己养的猪，肉落不到自己嘴里，索性就不养了。我们吃不着，别人也甭想吃。老赵再细看雪地上，上块参地的西南角，被野猪拱出湿土的面积约有两平米，显然是有的山参已成为野猪腹中的食物了。而横卧在雪地上的两头野猪，身下的雪已被鲜血染红，四周的雪地上也有点点滴滴的血迹，好像是野猪在临死前挣扎溅过去的。

雪地上留下一片狼藉的鲜红的血迹，像是屠宰场。

野猪的毛色与家猪不同，毛不仅长，从猪耳的根部到猪的臀部，毛色呈宗红色，间或有白色。猪脊背上的毛色是黑中透着灰色。野猪的嘴要比家猪的嘴长出一倍，老赵从两头猪的嘴巴上，没有看到人们传说中关于野猪嘴上有些鬼气的“獠牙”。

见老赵上来，福来用他的公鸭嗓说到：“将豆皮布撕开，捆着两头猪的蹄子，拽到山脚下放到你的爬犁上等我们。”

老赵听到福来的分附后，一边将手中的豆皮布一分为二，一边俯下身去捆绑野猪的蹄子。心里不住的逐磨：这福来刚才喊人的嗓音像狼嚎，这会又变成公鸭嗓了，挺有意思。这人怕是备着两套嗓子。两套嗓子，哪叫：双响呀！听老人说，这样的人是大富大贵呀。老赵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越发的敬佩建国了。

老赵捆绑好野猪后，起身对福来说：“李厂长！我先下山了。”说完冲白昌富与张吉贵两人点点头，便像狗拉爬犁，拉着两头死猪下山了。

待老赵走后，福来用脚将被猪拱出的湿土推回原处踩实。白昌富与张吉贵　也过来帮忙，泥土采实后，将野猪掀起的草帘盖到泥土上，而后再用雪盖严。

忙完这些后，福来抬起手弯看了一下表，冲白昌富与张吉贵说：“还不到下午一点，回去吃完午饭，我领你两去东山打野鸡怎样？”白昌富听后，抬头看了下天空说：“这样的天气阳光太强，咱又没带墨镜。常时间在雪地里，容易造成“雪盲”。不如下午在家休息，等天阴一点后再说。”说完三人一起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