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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妈日记(2016年3月记)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245        作者:含羞草        发布:含羞草        首发时间:2016-07-10 09:05:28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2016年3月1日  星期二  晴
宇晗作文创作谈(1)
宇晗是我侄女,比淇同学大半年,又是同年级,两个孩子从小脾气相投,又因了宇晗的家境,在假期里,我常让宇晗来我家住上几天,一来为淇寻个玩伴,二来想给她提供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从其他方面给宇晗一个辅导。
刚过去的这个寒假,宇晗在我家住了十天,俩孩子相见,格外兴奋,早将读书学习的事情抛向脑后。一天,我说光玩可不行啊,我给你们找个征文,都练一练。我翻出《课堂内外》有关父母职业的征文给她们看。宇晗首先犯了难,一是她从没写过征文,二是觉得自己父母算什么职业呢?说好听点是自己做老板,其实不就是赶集卖货做小买卖的?淇也跟着附和,说,你的职业有什么好写的,没意思。淇不写就不写吧,她有的是机会,可宇晗不一样,她走了就没人告诉她这些信息了。上次暑假,我看过她写的日记,文字有些潜力,只缺乏有人给予指点。我鼓励她说,这可是参与就有奖哦,别管写得好坏,都能得到一本作文书,多看看其他优秀小作者的作文,对自己也没有坏处呀,万一选上了呢,除了稿费,还有大奖呢。
宇晗有些心动,在我的提示下,她摊开本子,开始写了起来。我去睡觉了,淇同学边玩手机边看书,宇晗在写文。我清早起来,大家还在梦中,宇晗的稿子早已摆放在电脑桌上了。我一看,满满两大页,她写了自己跟爸爸妈妈赶年货大集的亲身体验。我十分震惊,震惊她的文字表达和其中的情感,我心中泛起一股沉甸甸的欣喜,欣喜宇晗没白让我爱怜。早晨时间有限,我赶紧给她打出来,修正她的标点,错字,又将很多处的“买东西的人”改成“顾客”,保留了她原汁原味的思想。
现将那篇作文贴过来放到我的日记中,作为一种纪念。
我帮爸爸妈妈练摊
文/李宇晗
每当听到其他小朋友诉说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医生、老师、或者某某专家的时候,我便很沉默,因为我实在不好意思对别人说,我的爸爸妈妈是赶集卖货的!
我经常觉得爸爸在家喜怒无常。一天,我吃饭剩了半碗,就丢下碗说不吃了。爸爸突然冲着我大吼,话很难听,我噙着泪水吞咽着剩下的米。
我也常羡慕别的同学的妈妈很有耐心,经常辅导他们学习。而我的妈妈却常脾气暴躁地说:“起来,起来,麻烦一天了。”
唉,我有不会的题,只好拿着书本去问耳背眼花的爷爷。
寒假的一天,爸爸告诉我:“年集到了,帮我们去看摊吧。”我听后特别高兴,心想,能在货架前自由地转来转去当老板,有空了还能去集市上逛逛,再吃些美食大餐,比窝在家里做那些枯燥的作业可强多啦!
没想到,赶年货大集是要起早的,天还没亮,爸爸就叫我起床,外面漆黑一片,真冷啊!爸爸在烤车,让我把水烧热,一会儿灌到车里,我提着铁壶到外面取水,手都粘到了壶梁上。终于伺候好了车,妈妈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衣,顾不上吃早饭,我们就坐着爸爸的车出发了。“为什么要这样早呢?”我呼着团团白气问妈妈。妈妈说,年货大集人多,去晚了车就进不去了。
终于到了爸爸的摊位,街上已是影影绰绰的人,都是赶早来的商贩。有卖服装的,卖鱼的,卖布的,卖菜的,卖水果的……他们正在努力地从车上搬下一个个沉重的货箱,爸爸也搬下货箱,又开始搭架子。我帮着妈妈在架子上摆货,爸爸又进新货了,除了服装,还多了些新年礼品,和小饰品,红红火火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十米长的货架终于被我们摆的满满当当,天空这才露出一丝灰白色。赶集的人来买东西还早着呢,我冷得跺脚,不停地搓手哈气。妈妈说去给我买点吃的,我高兴地等。妈妈回来了,没想到,她只买了三个芝麻烧饼。我失望极了,每人只吃个烧饼呀?天这么冷,烧饼这么干!妈妈说:“你先吃,我给你拿水。”妈妈返到车篓里,翻找半天却告诉我,来得急,忘带水了,不过,她给我去旁边的叔叔那里借一口。妈妈借来一瓶水,我就着干烧饼,一喝,怎么是凉的!唉,凉的也比没有好哇!我喝两口,把瓶子递给爸爸妈妈,他们却谁也不喝。妈妈告诉我,他们在集上很少喝水,在人多拥挤的集市上,上厕所是个大问题,卖货的时候也实在没空去厕所的。
买年货的人越来越多了,平日里宽阔的街市变得狭小拥挤起来,挤得货架也开始晃动。来客人了,一位老奶奶要买棉裤。爸爸笑脸相迎,从架上摘下棉裤递给她,老奶奶摸了又摸嫌太薄,爸爸马上从箱底翻出几种厚的,老奶奶摸摸比比,不是嫌贵就又嫌厚了些。我听得都不耐烦了,怎么这么磨叽?妈妈也和老奶奶耐心解释,说过年没准还降温呢,这裤子结实保暖,非常适合老年人。老奶奶终于想明白要买了,可翻来翻去,只翻出些零钱,还提出要把棉裤拿回家试穿,下集再给钱。妈妈犹豫着,爸爸却痛快地说:“没问题,大娘,穿着好,你下集再给钱!”
老奶奶走了,几位叔叔模样的人来挑选腰带,爸爸给他们测好腰围,又帮他们在腰带上打眼。妈妈已经给一个小女孩试戴发卡了,一个阿姨向我询问,那个中国结多少钱?我跑向货架那头,去问爸爸。我总是记不住价钱,总是跑来跑去。一拔拔人流过去了,挣了钱真让人兴奋。可一会儿又冷清起来,人们只是摸摸看看问问,又向前走去了,又让人焦急和失望。
我感觉在不停地说话,一遍遍地告诉顾客什么东西多少钱,来来回回在货架前穿梭着,一会儿便口干舌燥,双腿也有些胀痛起来,而且,而且我的手也变得脏兮兮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糟糕,又有点想上厕所了。看着挤来挤去的人群,不断前来的顾客,我哪里顾得上去吃东西,更没时间去上厕所呀。
天黑了,年华大集终于接近了尾声。我帮爸爸妈妈将货品收拾进箱子,爸爸又一件件搬上车,拆了货架。我又累又饿,要是能进小店里吃一碗热乎乎的米线该多好哇!没想到,爸爸说,天不好,回家晚了,奶奶会担心的,我们还是回家吃吧。
回到家,我端起奶奶盛好的面条,吃得狼吞虎咽,奶奶在我身旁不住地问这问那,问冻坏了没有,饿坏了没有?我却真得无力回答她。
我终于理解了爸爸妈妈,他们并不是脾气坏,嫌我们烦,而是每天在集市上劳累一天,不停地说一天,走动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呀。
2016年3月2日  星期三  晴
宇晗作文创作谈(2)
我帮宇晗发了作文,天天瞎忙也就忘了,没想到昨天接到编辑老师的通知,说宇晗那篇作文被留用了。哎呀,我当时那个高兴,比淇的作文被留用还高兴十分,这可是宇晗的处女作,她听了这消息会怎样呢?宇晗早已离开我家,回老家上学去了,我想周末往家打电话再顺便告诉她这好消息吧。
编辑老师却提出另一个要求,想让宇晗的爸爸妈妈对孩子的作文做个评价,或者说从家长的角度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职业。我不得不跟编辑老师说明宇晗父母的实际情况,他们每天早出晚归,串村赶集卖货,根本无暇顾及孩子,宇晗从几个月大,就跟着爷爷奶奶,现在这么大了,还在爷爷奶奶屋里睡觉,没人管理她的学习,完全自生自灭的状态……
编辑也瞬间沉默犯了难。最后,她想出一个不得已的办法,让我为宇晗写一份她父母的简介。我一口答应下来,感谢编辑老师的理解。可是昨天太忙了,实在没有腾出空闲写。今天我只好又利用清晨的时光,敲打出下面的文字____
宇晗父母简介
宇晗爸爸上有两个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今年36岁。中学毕业后去城市学习厨艺,后在饭店打工,工作中尽职尽责,不断得到领导提升,要是坚持下去,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厨师的。
可两年之后,家中父母年迈多病,他又到了适婚年龄,为了照顾家,他毅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回到农村。父母断断续续的住院,使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实在不能再选择离开家的职业。村里逢五排十有大集,宇晗爸爸无奈进了点小商品,就在集市上摆摊。因为进的货少,又因自己面子上无法适应,第一次摆摊,只卖了十几块钱,却挣了满身满面的灰土,口干舌燥却连一瓶水都舍不得买,更别说买吃的了。
宇晗爸爸除了摆摊,还种着几亩薄田,供一家老小吃喝。因此,他傍晚从集市上回来,赶紧去地里除草浇水。只有晚上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宇晗爸爸很少看电视,一家人睡了之后,他在灯下理自己的账目,把该进的货列在清单上,把进货的钱也拿出来,剩下的,凑零为整,存上。经过十余年的打拼,宇晗爸爸居然在县城边上买了一处楼房。
当城市的上班族抱怨在下雨阴天还要去上班时,宇晗爸爸却对上班族羡慕不已,刮风下雨都能旱涝保收,不像他们干这行的,刮风下雨出不了摊就相当于直接失业。
宇晗爸爸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是生活磨灭了他的才华,他的寡言,是因为在村里没有找到话语的投机者,他的同学大都走出农村打拼去了。刮风下雨的日子,他坐在屋里在自己种的葫芦上刻字,用绳子编摇椅,雕刻他捡回来的树根,在草纸上写打油诗,用铁丝弯小自行车,或者把家里的瓦罐花盆套上卖不出去的花裙……一刻不闲地摆弄,家里到处都是他制作的工艺品,只可惜没人欣赏。
村子里也有开厂子的大户,但大户的有钱人哪个会在集上买物品?余下的主要劳力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像宇晗爸爸这种无法离开家的人,就在家里租地种菜,另一种就去城市里打工,主要流向了建筑市场。宇晗爸爸平时最关心的也是这两类人群。2015年,村子里的大白菜长得出奇的好,在村里人高兴的同时,宇晗爸爸却很不快乐,因为他最清楚“谷贱伤农”的道理。果然,大白菜的价格一路下跌,被剥得溜光白净,交给收菜的才一毛多一斤。(当我们在城市里买低于一块钱的菜觉得便宜时,没人想过,在农村的地头,菜贩给菜农正做着更加廉价的交易),当城市里的房地产市场整顿控制的时候,也是宇晗爸爸担忧的时候。一些建筑工地到处停着工,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也只好被迫纷纷回家了。某项政策的出台,总会断送一批人的生路。
宇晗爸爸为何担忧这些呢?因为这些便是整个村子全部的经济来源。主要劳动力都挣不上钱,整个家庭就过得紧巴,哪还有能力买这买那呢?整个2015年,宇晗爸爸说,村里人的整个经济在下滑,赶集的人们只问不买,害得他没能按计划还上买楼的饥荒。
宇晗妈妈在村里算得上漂亮的姑娘,嫁给宇晗爸爸后,相继生了两个女孩。“又是个女孩”,宇晗妈妈自己都觉得对不住婆婆,反倒婆婆安慰她:女孩有什么,宇晗好有个伴儿。尽管这样说,宇晗妈妈在孩子刚出百天(还是满月记不清了)就跟丈夫去赶集卖货了,在本村还好,中午抽空跑回来给孩子喂奶,要是去了远处的村子,她只能大清早挤下奶,相当于几个月大的孩子,天天吃剩饭,宇晗的妹妹从小就面黄肌瘦的,可能跟这有很大关系。
家里还有两位古稀老人,天天头疼脑热,两个上学的孩子,也不让人省心,就觉得学校里天天要钱(哪里天天要,其实是妈妈的感觉,用钱的地方太多而已)。从集市上回来,一大堆的脏衣服。孩子们的衣服难洗,宇晗妈妈天天加班手洗,好在宇晗大了,家里的活计能帮着分担了。
宇晗爸爸妈妈经常对着父母说,你们好好活着吧,你们现在也能领上养老金了。两位老人都七十岁的人了,那些城市里与他们同龄的老人每月能拿几千元的退休金,而我的父母也领了几年养老金了,从最初的每人每月五十元,到现在的七十五元,一直在涨,他们很知足了,说吃盐点灯够了。
这便是宇晗的家庭状况,她从小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让人爱怜。宇晗的二姑是临村的幼教老师,她假期里去二姑家里学习,上上网,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宇晗的大姑就是我,宇晗比淇淇大半年,两人脾气相投,假期里也偶尔来我家小住,我能送给她的,只有一些书。
再次感谢编辑老师选用她的稿子,也借机让人了解一下,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职业。                                                                                                                                                                                                                                              2016年3月2日晨
2016年3月3日  星期四  晴
宇晗作文创作谈(3)
编辑老师看了我的文字,发来几个流泪的表情。虽隔着一道屏幕,我同样感受到了老师在为之动容。又是沉默良久,她说,能不能提供一些宇晗父母赶集卖货的照片。这又让我犯了难,谁去给他们拍照片呢?我年迈的父母?别说家里没有相机,有相机他们也不会操作,就是我去给他们拍照,他们会好好的配合吗?各种拍照,那都是衣食无忧的城里人的专利,真的与他们无干。
我又进到宇晗的空间,想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照片。里面发了不少她用手机拍摄的爸爸制作的小工艺品。老家的院子很大,宇晗爸爸在院里种满了菜,他又不仅仅是种菜,他喜欢让菜园变得更加美丽,他在菜园的周围种上鲜花。他把吃完油的油桶拦腰截断,装上沙土,一只只悬挂到梯蹬上,里面种上清翠欲滴的吊兰,一蹬蹬的绿色,让上房都变得充满情趣。宇晗爸爸在畦背上点上几颗葫芦种子,春天,葫芦的藤蔓爬上墙头,爬上树梢,又在树上结满了葫芦。到了秋天,扯了干藤,摘下那些葫芦,就像采集宝贝一样,大大小小的一堆,把它们晾晒风干了,收藏起来。刮风下雨不能出摊的日子,宇晗爸爸在屋里打磨他的宝贝。他这双手本来是雕琢菜品的,现在他用那些刻刀在雕琢葫芦。他在葫芦上刻“家和万事兴”,刻唐诗宋词,有时候干脆捯一卷卫生纸,在那纸上自创几首打油诗,一个十足的愤青。
可宇晗用手机拍摄的照片太不清晰了。其实它们当然不清晰了,那都是要么光线暗淡的阴雨天,要么是夜晚昏黄的灯光下----____平时的好天气,宇晗又哪有机会和爸爸妈妈接触的到呢?手机的相素又低,宇晗又不会料到,她拍爸爸的这些照片还能派上其他用场。她只是咧着大嘴,骄傲无比的回复别人的评论:“没错,这都是我爸爸弄的!”
2016年3月4日  星期五  霾
宇晗作文创作谈(4)
编辑老师说,能拍到最好,拍不到也没关系,他们再想办法。另外,还告诉我另一个非常开心的消息,她们想多送宇晗一些基础样刊,特意安排了快递,快递包实在装不下了,寄给我,让我转交宇晗。我深深地感动着,宇晗的文字写的是暑期征文,出刊还早,编辑却如此贴心,要提前送书给她,这是老师们对一个农村孩子多么浓烈的爱呀。
回家后,我把这样的消息告诉淇同学,她反醒自己,说看来她也不能落后和懒惰,她也要写。我说好啊,我让她看了宇晗的文字,她开始抱怨说写不成:“都怪你,没有舅舅的职业有写头。”我嘲笑她,拉不出屎来怨茅坑。笑归笑,我给她找来我以前发表在《中国少年儿童》上的一篇《会计的前世今生》让她看,她看着,我就忙别的事情去了,淇看完,就关在屋里开始了闭门造车。我窃喜,只要不玩手机,写点文字总是高大上的。
第二天清早,我看了淇同学干憋出来的文字,不住地笑着摇头,有一段的大意是这样的:我来到妈妈的财务室,只见桌子上摆满了一摞摞的账本,他们有时候会为了对出一分钱的误差而忙得焦头烂额…….
淇见过我的办公区不假,但你用哪只眼睛看见过,我桌上摆着一摞摞的账本?淇说,她是根据我写的那篇自己想象的呀。我告诉她,你的想象严重偏离了现实,现在早已不是以前那种戴着瓜皮帽,鼻梁上挂着松垮小眼镜,满桌的账本,手里噼哩啪啦拔动大算盘的时代啦。我说你又枉赚了人家一本作文书。
也难怪她,我的职业对淇来说有些深奥,说浅了不明白,说深了听不懂,她又无从亲自体验,文字便只剩下不着边际的瞎编。
对于喜欢用文字来表达的人来说,写作是一趟旅行,是一种享受,是我们对生活画卷的发自肺腑的淋漓描绘,和对内心深处积淀的情感的畅快表达。
作文源自于生活,但对于当下的孩子,他们的生活单调而苍白,应试教育又使他们越来越缺乏对生活和大自然的深入思考,写出的作文不免会空洞乏味。
这些,都是由宇晗的作文为源头引发出的启示。
2016年3月5日  星期六  晴
我也是容易被洗脑的人(1)
淇三年级时,学校有一个“数学阶梯训练”的课外班,那是她自己在班上举的手,为的是先报名者可以得到一个小礼物。上了一期,她自己觉得无趣,就停止了。去年暑假,我给她报了个硬笔书法,因为她写的字实在太烂了。淇的小学生涯还有几个月就结束了,六年来,她成了班上几乎没参加文化课补习班的少数孩子之一。
她小的时候,我跟她一起读《窗边的小豆豆》,越读越发现,淇简直就是小豆豆的翻版,她活泼好动,对任何事物都新鲜好奇,也是状况百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学校不是那个充满乐趣的巴学园。我非常喜欢那本书,觉得孩子们就应该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真不能硬把他们塞到各种课外班里去。
再早还看过作家池莉写她女儿的作品《来吧,孩子》,字里行间将拳拳母爱表达的淋漓尽致,里面有一个内容给我印象非常深刻,池莉的女儿亦池小时候,也是非常贪玩的孩子,下河捞鱼,上房揭瓦类型的。但妈妈是非常欣赏这种玩的,玩得越有花样,孩子越聪明,因为他们在玩中体验了乐趣,增加了思考,学到了课本上没有的知识。
几年前,我的大脑里充盈的都是这些“不上课外班好”的理念,淇同学便在我这样的理念下,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最近,我断不了在群里咨询一些小升初的过来人,一些家长朋友得知了淇的情况,无不惊叹地说,淇妈,你可真有勇气!她们指得是淇从未上过课外班。我说淇的成绩还说得过去,那些上课外班的孩子,成绩也不过如此。她们说,那可真不一样,学校的试卷毕竟太浅了,小升初的题难度多大,没上过课外班,升学时,真要吃亏的。
这些话让我醍醐灌顶,我感到问题突然变得很严重,是我以前太天真了吗?
2016年3月6日  星期日  晴
我也是容易被洗脑的人(2)
但在外面上一节课外班,觉得实在太耽误时间了。拿淇唯一的书法班为例,她的课被安排在每周日上午8.30-10.00,按说这么大的孩子完全能坐公交车去上课,但从我们小区出来,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到站牌,下了车要横过一条马路,到学校里面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到教室,淇要是选择公交车的话,得起个大早才能赶上上课。而且,回来时,又要横穿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淇是个冒失鬼,我真担心她乱过马路的安危。所以,淇的书法课,只要我有空,就骑车带她去。
下了课再顺便按照她的要求在各处转悠转悠,就临近中午了。其实真正的上课时间才一个半小时,却为这一个半小时,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她的同学小魏跟淇一块上了一期书法就停止了,她奶奶觉得字写得好坏不要紧,题做对就行了。魏奶奶就用学书法的钱给小魏报了一个数学冲刺班,淇说就在我们小区里。小区里也有课外班?那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下了书法课,我带淇去冲刺班向老师了解情况。因为电话提前预约,老师特意过来等我们。她明白了我的意向是想让孩子多巩固下数学和英语,当她听完我说淇的年终成绩,数学97,英语100时,笑了。老师接着问,三年级以后上过奥数和新概念英语吗?我说从来没上过。老师就摇头,说那你家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大好,别看她英语考了100,上了初中会是很差的水平,因为小学的英语不教音标和语法,学得太浅。数学更是,小升初的考试真题你见过吗?是她学校平时的考试类型吗?不是,难多了。最后是有附加题的,那附加题是什么,就是要学生之间拉出距离的,那附加题才是选拔的关键所在,你说孩子与孩子之间差多少,三五分之差,说白了就是差到那个附加题上。三五分能刷下多少名孩子,说不定就刷下了咱家的。我这个冲刺班就是专门讲类型题的,有点奥数的意味,掌握了新的解题方法,你的钱一定不会白花。老师又问淇,魏弘悦是你同学吧,她奶奶刚送她来时什么水平,80多分,计算能力很差,上了几期以后,年终100分对吧?淇同学郑重点头……
这位李老师说话慢条斯理,又滔滔不绝,还略带口音,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话“说不定就刷下了咱家的孩子”,不会这么倒霉吧?转念一想,我要是不给淇同学在这儿报个冲刺班,我再一味的“天真”下去,淇同学又恰好被那三五分给不幸地刷下来,岂不是因我而断送了她的美好前程?
老师说,还来得及,几个月的时间,还是能提一提的。
我毫不犹豫地交了报名费,淇同学终于跟其他同学一样,加入到冲刺班的大军之中了。
2016年3月7日  星期一  晴
淇同学的一天
每周日上午跟淇同学出来上次书法课,一耽误大半天时间就没了,常让我觉得特别可惜。上周跟岳老师沟通了一下,把淇的上课时间调换成11.00到12.30,这样我感觉轻松多了,早晨也不用那么紧张,还可以干点家务。
淇同学七点多起来,找了点吃的,就去做自己学校老师留的作业去了,一会儿我又听到她背诵课文的声音。我在赶一个书评,白看了人家的书,淇没空写,就只能我写了,不能坏了信誉。
又听到淇停止了背课文,去厨房弄吃的了,一会儿,她端进来一杯热奶,一枚煎蛋,还煎了一个我自己蒸的包子。我说,早餐没必要吃这么多吧?淇说,太有必要了,12点半下课,下午,1点要听大桥英语,根本没空吃午饭,全靠这顿早餐顶着呢。
哟,想得还蛮周到,我乐。
英语课是淇同学和小魏自己商量着报的,今天第一次公开课,她们说,也许真得该冲刺了,说老妈,可能很贵哦。
我说,难得你这么上进,我大不了节衣缩食呗。
从书法课堂出来,我带着她急忙赶向英语课堂,好在半小时之内赶到了。第一次公开课,家长也可旁听。这英语课很有意思,孩子不多,老师很年轻,很活泼,教学方法新颖,互动性不错,每个孩子都能发言好多次。听了一小时,我就决定给她报名了。决定了报名,第二节就算正式开始上课了,家长们在外等候,我出去买了两个汉堡,悄悄递给淇,她却连连摆手,又拿小白眼瞪我,两点多了还没吃午饭,我可招架不住了,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一副十分庸俗的吃相,淇同学却饿着肚子在里面听课。
四点终于结束了,淇这才开始吃午饭,就是那只汉堡。
回到家,我赶紧做晚饭,淇狼吞虎咽一番。就开始写书法老师留的作业了,作业不多,只写五行字,要保质保量,家长签字。写完书法,淇说,还得背英语,要和家长一起互动着背,好吧,我当配角。背完了英语,签完了字,我说睡觉吧,淇说,还有日记没写呢,还不知道写什么?我提醒,你的英语课喜欢吗?写写今天的感受吧。淇恍然大悟,说,知道了,今天我有了英文名字,以后要叫我Cindy,说完写日记去了。我拿本杂志看,又等了她半天。我说总该睡了吧,她说,哎哟不行,数学班的老师说了,每上一节考一节,老师讲的题型我都不会,下次考砸了,老师会发给家长的,我怕你面子上过不去,再看两道题吧。我说,那你看吧,我可睡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真丁不住了。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听到淇爸开门回家的声音,淇又跑出去跟他讨论小蜜蜂的声音。
2016年3月8日  星期二  多云
最好的礼物
记忆里,领导在三八这天让早走的时候不过一两次,因为女同胞一走,那几个男士留下来怨声载道也不好好干活。可明知没有希望,却年年盼望,盼望着领导出来和颜悦色地说:女同胞们回家吧。却又一次次落空,每个人面面相觑,相互叹着气说,又省钱了。
我想,逛不成街,就买点吃的吧。我拐到市场上买了烤鸭、黄瓜和烧饼,想着回家速食一顿,好省下时间休息。
回到家,一开门,静悄悄的。书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透出台灯的光芒,呵呵,淇同学在乖乖地写作业,或是写日记吧。
我一开灯,哇塞,一桌的花样:一盘焦黄的鸡蛋饼,一盘像梅干菜一样的黑家伙,一盘白糖西红柿,一盘切摆成花瓣样的鲜艳的橙子,两碗加了麦片的紫米粥,还热了粘糕和小馒头,拼摆的五颜六色的,连筷子的方向都摆放的那么整齐一致。
一定又是小杨同学,只有她才会心血来潮,摆弄这些花样的,老杨才没有这样的情调。
淇同学却故做镇定不出来,她在等着我的惊叫和表扬吧。恰巧我这人很低调,一家人老那么浮夸干什么?我在心里乐开了花就行了,我换鞋换衣服洗手,磨蹭半天,喜悦一直悄悄挂在脸上。淇同学终于顶不住了,出来冲我失望地叹着气。说,母亲大人,快用膳吧,奴家都忙活了那么久,膳都凉了。
我的喜悦就爆发了,我对那盘黑家伙十分感兴趣,我说这是啥玩艺儿,家里没有黑色的食材呀。淇嘿嘿乐,急忙挡住我伸出的筷子,说,别吃别吃,小心有毒。
大胆,是谁下毒给母后?快拿银针来。
淇说,别闹了,它只是一盘肉,被我炒成黑色了而已,又炒成苦味了而已。
我说,不能吃还摆上桌?
淇说,为了凑数显着好看呀。
我说,一没色相,二没卖相,还不赶快撤掉,换烤鸭来。
淇说,嗻。
我满意地看着小奴返身厨房,拿盘装鸭的身影。
2016年3月9日  星期三  多云
银行里的老头老太太
今天,去银行办事,普通窗口闲着,VIP窗口却排着队,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原来,坐在第一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拿笔的手不停在抖动。旁边站着一位黑发阿姨(抱歉,我这岁数了,还叫人阿姨,也许不大合适),一头黑色极短的卷发,犀利的目光,满脸的不耐烦。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冲老头发起火来:“你再想想,你的脑子叫猪吃了?不知道把密码写在一个本子上吗?”
他们办不成,后面的人跟着跺脚干着急。老太太短小精悍,目光却咄咄逼人,目测年龄,她比老爷子最少小十多岁的样子,就冲她说话的口气,绝对真两口子。
窗口前便很喧闹,老爷子一言不发,手抖得更厉害了。大堂经理走过来,耐心地安慰老头,说大爷您别着急,慢慢想,阿姨您也别着急,您越急大爷越想不起来,您可以给他提示,电话号码呀,家里的门牌,孩子们的生日什么的。老太太不听大堂经理的解释,气得眉毛一挑,刚张口,却又禁了声,她扭头呆在一边生起气来,呼呼的。
工作人员就想出一个好办法,说大爷给您重置个新密码吧,您现在输一遍新的。老爷子伸出颤抖的手,摁了一通。里面说,大爷,您再确认一遍。老爷子的手却僵在那里不动了,里面又提醒,说大爷,就摁您刚才摁的那个数。大爷又摁了一遍,里面说,大爷密码错误。
老太太在旁边一听,立马就崩溃了,她伸出手指猛得向老爷子的头一戳,说,猪脑子!刚设的密码就忘掉!然后抓起柜台上的包,怒气冲冲地走出银行。
一些知情人开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说看到了吧,二手夫妻典型的不信任,老头都这样了,就是不放权,老太太你再精明,密码就是攥在我手里。
2016年3月10日  星期四  多云
终于知道了这个答案
很多年前,我特别好奇,为什么好多理发店门前都有一个不停旋转的东西。有了电脑以后,我也查过很多次,但都没有输对关键字,一直没有查到正确的答案,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旋转的东西叫什么。
今天我收到《齐鲁晚报》编辑寄来的快递,里面有几份报纸,都是2015年的旧报了,“小雨解忧”栏目刊用过我几次为小同学的解答,可是人家为我寄了多次样报,我一次都没收到过,编辑也终于无奈,只好给我补发了快递。
报纸还不赖,各种栏目,其中一条突然映入眼帘:理发店门前为什么要挂三色灯柱?
原来那个东西叫灯柱!没想到多年的疑问,被一张小小报纸印出来,就像特意为我揭开了谜团,原来答案是这样的。
我们经常看到,理发店门前悬挂着转动着红白蓝三色灯柱,用以招徕顾客。
这种三色灯柱是理发业的标志,以前,欧洲的理发师们不仅替人们理发,还兼任着外科医生的职责。那时候,有一种说法,认为人生病是由于体内各种元素不平衡导致的结果,因此只要设法把多余的元素引出人体,就可以恢复健康。而血液是最容易引出的元素,于是放血就成为当时治疗疾病最常见的一种方法。可是医生们都不愿意亲自为病人放血,他们往往要委托理发师们去做这种手术。为了向人们说明自己的理发店身兼二职,理发师就在店门口挂一个三色灯柱作为行医和理发的标志。其中,红色代表血液和动脉;白色表示纱布和绷带;而蓝色则代表了静脉。随着医学的进步,理发师们不再兼职做外科手术了,但是三色灯柱这个独特的招牌却成为国际公认的理发业标志,一直延用至今。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呢?
2016年3月11日  星期五  晴
二小大大去世(1)
下班后,在街里遇到淇在买面条,我问,你爸又准备吃面条呀?
淇说,恐怕面条是吃不成了,因为老爸刚给完钱,就接到电话匆匆走了,说是那个奶奶没了。
哪个奶奶?
革子大伯的妈呀。
老太太过年时还好好的,我唏嘘着生命的无常,一掏手机,果然有个未接来电,淇爸打的。又看微信,大嫂也在家庭圈里发了信息,说革子娘不好,大家赶快回家。
老杨家是个大家族,淇爸和革子是同一个老爷爷的堂兄弟。所有女人嫁到这个家族来,便没了自己的名字。二小,是革子爹的名字,淇爸我们唤他大伯,革子妈就成了“二小大大”。就像淇爸的名字叫“中”,我就被别人称了多年的“中媳妇、中大大、中婶儿,中嫂”,在家族里,是没有人在乎我们本身的名字的。
这个大家族和睦的很,谁家昏丧嫁娶,大事小情,都要全体出洞,一个都不能少。
村里人大都有两处房宅,一处在村子里,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院子,一处是现在住的村里盖的楼房。
老院子大都租给了外地务工人员,人们很少回去了。但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占老院子的,那就是谁家“老”了人,这是村里人的讲究。市里的人家属去世,一定是不能往回拉人的,都留在医院的太平间,家里只摆个牌位供人吊唁。村里人规矩多,人快不行的时候,赶紧要拉回来,“万不能死在外头”,这是村里人上了古的讲究。
据说,二小大大从医院拉回来还是有气的。革子哥背到楼上,没想到一下午的时间,老人还是没熬过去。
我赶紧下楼,奔向村里革哥家那所老院子。
院子里已聚了好多人,租房的一家正紧急往外搬东西,临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天已经黑了,男人们在院里架线,扯亮了几盏电灯。我们姑嫂妯娌们开始刷洗经久不用的水缸、水瓮,锅碗瓢盆,一会儿准备给大家做饭吃。三叔成了总指挥,开始派人采购一些应急的用品。
老院子里人头攒动,忙乱不堪。一会儿工夫,从外到里闪出一条道来。几个壮小伙抬着二小大大进了院门,后面跟着哭声一片,是二小大大的儿子媳妇女儿们。后面跟着的四婶一声令下:“不许哭,喊‘过门儿’!”
“妈过门儿。”
“大大过门儿。”
“嫂过门儿。”
一片哽咽声。
北屋正堂坐北朝南摆好了冰棺,二小大大走得安详。脚蹬莲花鞋,下穿蓝缎裤,上穿绿绸袄,外加鲜红的绸缎棉袍,头戴花帽,一切行头装裹已在楼上打理妥当。二小大大睡在冰棺里,盖上了浅耦合色绣花苫单。
院子里忙活的都是家族的人,早已饥肠辘辘。很久不在老院子住,找点干柴都难,院里那口大黑锅都刷了好久。小侄子们压来二十斤面条,打了三十只鸡蛋,一盆西红柿,凑合着做熟一顿晚饭吃。
几个小妯娌在窃窃私语,她们扳着指头数日子,今天周五,明天周六,后天周日出殡,一天假都不用请。我一听也开始窃喜,觉得二小大大真体贴小辈,连死都算好了日子。
三叔却一声令下,说今天不能露丧,因为周日是初五,犯“重丧”不吉利,周一初六才能埋人。
人们心中的小九九又彻底乱了。
2016年3月12日  星期六  晴
二小大大去世(2)
今天是二小大大去世的第二天,却当第一天算。
第一天是没有多少事情的,除了5点半过来“叫明”,叫明就是在灵前烧纸,集体痛哭,一种仪式。一切跟仪式有关的事情,全听四婶指挥。三叔在灵前点着了黄纸,四婶一声令下:“叫明开始。”屋里便痛哭声一片。火苗飘摆,灰飞烟灭,四婶又一声令下:“行了,行了,停!”大家的哭声戛然而止。
哭,成了一项很难把握火候的技术。我们还好,不算至亲,悲痛指数不是太高,所有的眼泪都是触景生情而来。二小大大的女儿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是发自内心的痛,不好止住。四婶就喝斥几句,说,老哭不好,你妈上路也走不安稳。这样的话很是奏效,哪个不想让自己的母亲走得安稳,哭声立马止住。四婶是个有才能的人。
第一天事情少,帮忙做饭的先不请外人,全由我们这一辈的妯娌十来人担当,几个婶子指挥。哭完了叫明,我们便给大家准备早饭。
巷子外面架了三口大锅,大锅旁边早有人卸了一堆木柴。周围建筑工地很多,全是上好的木条木框下脚料。早饭简单,豆腐切成滚刀块,过油炸成金黄,大白菜切成细条,粉条用热水煮好,用铁锨一般的大铲,上下翻动,炒一大锅杂烩菜。木柴火,大铁锅,大铁铲一翻搅,香味飘出很远。
另一口大锅里熬粥,大米小米掺在一起才好吃,放多少米,都得事先过问了四婶才行。大清早,还真是冷啊,大家都围着火,伸手跺脚。
进进出出来吊魂的人,门口安排的小鼓手见了,就“咚咚”两声闹个响,女人们坐在屋里,孝子贤孙们跪在院外一边,三叔手起纸燃,一声声指挥着“还礼!”
我们的事情便是,做饭吃饭洗涮,天一晃又黑了。
晚上八点“烧黄纸”,全听四婶指挥。孝子贤孙,男女老幼聚齐了,还是女内男外,儿子革哥跪在灵前牌位,一沓沓黄纸点着,火光四射。四婶一声“开始”,便响起痛哭声一片。
“妈呀____”
“嫂啊____”
“大大____”
“我的亲婶子啊____”
淇爸被安排了值夜班,没有回来。烧完黄纸,我回到家,都快晚上九点了。闻着自己里里外外被熏透的油烟、纸烟的糊焦味,有点让人恶心,镜中的脸也被风催的皴红,头发里也钻进了不少灰屑。
简单洗漱一番,迷迷糊糊睡下。
2016年3月13日  星期日  晴
二小大大去世(3)
凌晨五点,手机便响了两三声又停住了,是大嫂,提醒我们起床的。外面还黑透的天。年龄大了,不再害怕走夜路,到是风吹几只塑料袋,呼啦啦响的让人心惊。我这个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别人说魂道鬼的,全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终于来到楼区大门口,昏黄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周围静悄悄的,大嫂手里拿着一刀纸,早早在这里等我们了。聚齐了,我们结伴朝旧家的方向走去。
叫了明,做了早饭,四婶说,你们侄媳妇也是孝子,吃完早饭今天就用不着你们干活了,全去里面陪灵去。四婶的话就是权威,在里面陪灵也好,解脱了做饭的烟熏火燎味儿。
四婶说,今天来人众多,你们得听口令行事,不能光哭,也不能不哭,一会儿娘家来人,芳芳不能输了理数。芳芳是二小大大的儿媳妇。
理数是什么呢?一个女人嫁过来,一生中最为尊严的事情便是死了这天,娘家的弟弟侄子一干人等要来看最后一面。在过去,遇上儿媳妇不孝敬婆婆的,婆婆死后,娘家人会铆足了劲儿来闹丧,闹丧就是给婆婆的儿媳妇找各种难堪,摆各种难题,舅舅们折腾地外甥破败了家财,臊得外甥媳妇抬不起头来,让她上了讲儿,流传下去,不好做人。娘家人这边,因为人已死,最后一闹,为亲人出一口恶气,过了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
现在社会,人们都通情达理的多,对婆婆框外的少了,但这规矩却一代代留传了下来。
四婶准备好一个挑盘,搬来整整一卷白布,一会儿二小大大娘家来了人,要让芳芳顶着挑盘请舅舅妗子们“恕罪”的。
大门外“咚咚咚”响起一阵忙乱的鼓点。人未进,声先到。
“我那早走的姐姐呀”
“可怜的姑姑啊”
……
四婶一声令下:“娘家来了,开始!”屋里顿时哭声一片。这是一场压轴大戏,儿女们入戏容易,我们却要酝酿半天,哪能说哭眼泪立马就能滚落下来呢?我们只能低低的把头埋下来,不敢看人。
四婶刚还说,等娘家来了人,让他们好好哭,这会儿却早早抢到前面去挽扶劝说人家了,“二嫂兴好了,没受罪,给孩子们造福了,咱们也不要太难受,来这边堂屋喝口茶。”娘家人很快就止住了痛哭,他们这么快能止住哭声,真让人怀疑他们刚才说唱般的哭也是在演戏。
四婶边推扶着一帮娘家人,一边给芳芳使眼色。芳芳一身白孝,头戴缀了白棉花的尖尖的孝帽,同电视里演的一样。
芳芳一脸憔悴,早已皴黑了的脸膛,两只熬的或哭的红红的眼睛,她费力地顶起那一卷白布,来到一个老年妇女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哇”得一声痛哭,喊着,妈呀____泣不成声,又抽咽不停地哭喊:“妗啊,让我妈受罪了____”老妇人用袖口抹一把眼泪,说,芳起来,没有不孝顺,妗子还能难为你?
芳芳听妗子这样一说,似乎终于放下心来,顷刻间泪雨磅泼,瘫坐在地上。四婶忙用双手端接了芳芳头顶上的挑盘,转向娘家妗子:“你们来多少人,自己看着捋孝布,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
我发现,四婶真是个天才外交家。
安顿好了娘家人,四婶转身向我们妯娌人等,训话一般,说你们人人都有今天。
四婶的话恩威并施,很有力量,大家悄悄地瞅着她的儿媳妇丽,嗤嗤地偷笑。丽只得羞红了脸,将头垂得更低,她一定是怕将来的某一天,过不了四婶娘家人那一关。
2016年3月14日  星期一  晴
二小大大去世(4)
今天周一,单位里,我一堆活呢,可又是二小大大出殡的日子,死者为大,我不得不请假。给我们领导发微信,领导问大周一又有什么事儿啊?我回,老事儿。
一说老事儿,大伙都明白,我嫁的家族人口众多,隔三差五会遇到婚丧嫁娶。近些年,单位事情脱不开身时,遇到红事,都让淇爸帮我扛着,但遇到白事儿,不在场,就不合适了。谁家的事儿,还不都是这些事儿,大伙都来热情帮忙的,就像我们被娶进门时一样,婶子大大们也都是烟熏火燎的在外面做三天饭,多少人供奉着那个美丽的新娘。
一个女人进了这个家,风光的日子只有两天,被娶进门那天,和死了这天。都是排排场场的一院子人。狭长的巷子,宽大的院子,一辈辈的轮回。当年的新娘被岁月熬成了婆婆,老了,死了,由小辈人风风光光的送走,再由娘家人挣一回最后的尊严,结束一个女人伟大而又平凡的一生。
二小大大享年77岁,没受大罪,走得安详。老人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远嫁她乡,只有她哭得最没章法,四婶喊“停”的时候,停不下来的永远是她。她哭:“对不住我的妈妈”,她哭得披头散发,死去活来。只有她的哭能触动我敏感的神经,想到我也是远嫁她乡,到时候一定也会像她一样。一想到这里,“唰”的一下,我瞬间泪流满面。
堂弟妹清清,却在二小大大娘家来人时,不停地擦泪,因为她过早的没了妈妈,没了妈妈,就成了最可怜的人,她也许在悲伤自己,到时候连个来撑腰的娘家人也没有。
高高的烟匆里起了白烟,二小大大驾鹤西去了。离开火葬场,来到灵堂,革哥捧着母亲一小匣温热的骨灰,摆放妥当,孝子贤孙整齐划一的排好队列,跪下来,给二小大大磕最后一个头。
人呐……
2016年3月15日  星期二  多云
我和淇爸的故事(1)
折腾了几天二小大大的丧事,让人身心疲惫。一个家族的男女老幼以某种缘由聚集在一所院子里,更容易让人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思考人生。女人圈分成两类,一类是我们远、亲妯娌十来人,二是婶子辈的老妯娌五六人。婶子们的脸刻满了沟壑纵横的沧桑,她们端着饭碗,望着我们小妯娌十来人,不停地感慨,说当时她们嫁进来时,也是妯娌十来人,如今走的不剩几个了,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时光真的如梭,我猛然想起,到今年,我和淇爸相识整整二十年了。扒一些旧文,让大家了解一下我和淇爸的故事。
相亲
虽说在外面有了份工作,可母亲对我依旧十分挂念。在外面,我举目无亲,又是内向性格,在老家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我回到家,刚在母亲身边坐下来。母亲就急着问,在外面有人给你提亲不?我做着鬼脸嗔母亲一眼:“我还不大,在城市里这年龄还算小毛孩儿呢!”
母亲却略显得焦急又有些不安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家里的人(她指村里的媒人们)都知道你走了,谁都不会再管你了(我已经逃脱媒人的指婚范围了),就你这性格,外面人也不认识你,将来准把你给耽误了。
母亲接着唠叨:这岁数,要是在家早把亲给定了。定了也就踏实了。我又瞥母亲一眼:“照您说,我还嫁不出去了怎么着?”
“你不常说房东大妈好吗?让她帮你提提呀。女儿家呀什么时候着家附主了,当妈的才放心哪。”(母亲的这些话,在我自己成为母亲后才完全体会。女儿家只身在外,什么时候有了安定的家,当妈的心才会真的放下来呀)。
我返城回到我住处,反复咂吧母亲的话,觉得不无道理。我恬脸对房东大娘说:“阿姨,对事儿帮我介绍个对象吧?”说完我的脸红到了耳根。
房东是个祥和善良的老太太,她一听就笑呵呵地答应了,说我这就去。我抿嘴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竟忐忑起来。
老太太回来,却带了另我大跌眼镜的消息:她连着去问了三家,连我的面都没见呢,要么嫌我没户口,要么嫌我没正式的工作,要么嫌我家不是本地的……老太太不无惋惜地上下打量着我道:“多好个人儿啊。我们这地方,马上就划归市区了,市里房子贵,而我们都有自已盖的二层楼,将来拆迁都一大笔钱哪,市里的姑娘们都挤着往这儿嫁呢!”
好势利的孙村!我气愤的躺在床上,我还真就嫁不出去了?
2016年3月16日  星期三  多云
我和淇爸的故事—相亲(2)
我只有一位一起出来读书的同乡同学,星期天就常泡在她那儿。同学说,下周你别来了啊,我妈让我回家相亲呢。我一问才知道,我同学和我的遭遇竟如出一辙。我俩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同学突然坐起来正色道,咱俩干嘛不互相介绍呢?我们公司是搞装修的,设计师、业务员条件都不错呢,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你把你们单位的合适人选介绍给我,让那些势利小人后悔去吧。
早就互相约好,都不找自己单位的,成了还好,要是不成,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影响不好。同学这样一提议,倒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某一天,我同学在电话里先嘿嘿乐完再说话:“来吧,瓜子饮料我都准备好了,打扮漂亮点啊。”
这种暗语,只可意会。
我反复洗了两遍脸,把头发梳得光光的,在唇上涂了梅色的口红。对镜照了照,觉得太吓人,使劲儿擦了,再涂了大红的。翻箱倒柜也就那么几件衣裳,大都在夜市上买的,我三百块钱的月薪自然决定了服装的消费场所。但我年轻啊,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年轻。那时候常常以年轻自慰。
我第一次相亲的装束是这样的:我沾了水,梳了高高的马尾辫,光光的,没有头帘儿的那种。描的眉有些粗细不匀,红唇下透着紫痕,红也涂的出头。上身着一件夜市上讨价还价十五块钱买来的白色T恤,下穿一件在孙村集市上买来的黄底小碎花布头,请裁缝砸的A字长裙。
来同学这儿一百遍了,今儿的心怎么突突直跳呢?
我同学早到门口迎上了,上下打量我一圈儿,说行啊,然后伸手给我修了一下多出来的口红。当时我同学就住在她的办公室,她冲椅子上站起来的一男士介绍道:“这是我同学,你们聊,我再去买瓶饮料啊。”说完便出了门。
我心里嗔着:这个死玩艺儿,仅介绍这一句就跑了呀。
我眼前站一位一米七、八的个头,穿着工装裤,白衬衣,头发明显打了摩丝,显得一丝不苟。眼睛不大,架一副近视眼的男士。他支吾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英集,是这里的设计师。但是,但是……”这位李大设计师喝了口饮料接着说,“但是,我有腋臭,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我没太听清他说什么,只是对这个人的名字发笑的历害,怎么听都是他叫“李应急”,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喷,一个劲儿往窗外看。不信你试试,强忍爆笑会让人坐立不安。我再也忍无可忍地爆发一声狂笑:“这个死同学呀,跑哪买饮料去了?哈哈哈哈……”我竟然捂着肚子跑出屋门。
事后我同学瞪着眼找我算账,她给我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我们设计师问,‘你同学思维正常吗?’”
2016年3月17日  星期四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相亲(3)
第一次相亲就这样以失败告终。有了一次经历,就不那么紧张了,我同学的媒婆经验也长进了不少。以她的话说,星期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丰富业余生活好了。
某一天,细雨菲菲的日子,天气不冷不热的恰到好处。这种天气,给谈情说爱的青年人更渲染了一层浪漫的气息。
同学电话:“上午八点半,长安公园门口不见不散啊。”
说浪漫还就来浪漫,这回整公园去了。
我还是穿了那件白T恤,外面换了一件也是夜市上二十块钱买来的人棉吊带裙,这次只是淡淡地涂了口红。因为口红劣质,重了不容易涂开。
公园门口却只见我同学,我左右里外望了又望,向她质疑:“就咱俩逛公园?”我同学说,“瞧你急什么呀?”她下巴朝那边一点说,“那不,他租船去了。”
我远远地看到站在码头一个瘦小的背影,大概都不足一米六的个子。我同学解释说,南方人,浓缩了点儿,但精明有能力啊。成不成的见见,也算给人个面子。
可真是“有能力”,此君一下子租了两条船。我本能的站在我同学的身边,我同学又把我推到此君的一边,她说,“你跟我坐哪门子船哪?”
我回望一眼我同学,和此君(真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了)就上了船。我同学紧随其后。
天空下着细若牛毛的雨丝,长安公园里碧波荡漾,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偶有一只戏水的青蛙,一个猛子从宽大如盖的荷叶上跳跃起来扎进水里,击的水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一条彩色布蓬的脚踏船上,我和此君并排坐,他奋力地踏着船,船下发出汨汨的水声。此君是一副标准的南方骨架,五官长得也很紧凑的样子。就这样默默的划水。我望着雨雾迷蒙的水天相接的远方。
突然,我的手就被此君的手压住了,他凝望着我的脸,悠悠地问:“你喜欢江南的大米么?”
我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魂不已,慌忙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使劲儿地扭头寻望我同学的船,是不是还随我其后?我紧张的伸攥双手,手心里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此君竟停下划水,依然悠悠地,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问:“问你呢?喜不喜欢,江南的大米?”
我不知他何出此言,只是这种诗人般的悠悠小调让人徒生反感。
我愣愣地答他一句:“我只喜欢面食!”
2016年3月18日  星期五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相亲(4)
总以失败告终,多少觉得对不起我同学的热情。我知道,我同学还在那儿“荒”着呐,我得付诸行动,赶紧帮她物色一个才对。
我同学也经常去我单位找我,同事们对她也很熟悉。我在他们面前一提我同学,他们心中想的自然都是她——我同学——和我经常交往的也只有她嘛。我经常在我同事们面前说:“你们用心想着点我同学啊。”
某一天,我同事对我说:“听方子说,经常来找他的那位师傅不错,赶明儿给你同学介绍一下?”
方子是我单位的电焊工,他师傅是不是也是电焊工啊?给我同学找一焊工,八成不行。同事却拍着胸脯说,见见再说吧,我保证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同事这么一说,我也就有点期待,那就见一见吧。
我同事就通知方子:“就这周末下午下班点儿,通知你师傅来咱厂门口,去见李子一同学。”
我就约我同学,这周末打扮漂亮点啊,我带一人去见你。
周末下午,艳阳依然高照。快下班了,我同事告诉我,坏了坏了,弄岔了,谁知道方子有两位师傅,他通知的不是我看好的那个。人都来了怎么办呐?
我跺着脚:“怎么还整出这么一出呢?我同学那边可都准备好了。”我正搓着手来回踱步,一男士就进来了,肤色有些重,人长的刀条脸,身上没一点多余的肉,绝对的“骨感男”。个子不算太高,但精瘦。挑着一件白衬衣,下摆杀进腰里,起一阵风,后背鼓起个大包来。
虽然我这关都过不了,总得给人个面子不是。我说,“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同学。”我同事连连向我吐吐舌头,意思是:“对不住了啊。”
一路上我心里打鼓,怎么向我同学说呢?
想着,就到了我同学的楼下。我说,你等着啊,我上去叫我同学下来。我这样做一是想提前给我同学个醒儿:她要是不想见,我就下来说我同学没在。她要是想见,就跟我下来。我和他素不相识,可不能坑了我同学不是。
在楼上我跟我同学就把这事情的原委述说了一遍。事情拐弯抹角地越说越复杂起来,竟勾起了我同学的兴趣,她换一件浅蓝水洗牛仔裤,上穿一件大红无袖针织衫,以她的火热性格非要“会一会”那人不可。
这前因后果的一述说,再等我同学更完衣,才发觉,那人可等的时间不短了啊。我俩这才嘻嘻哈哈下了楼。
拐出楼梯口就是一广场,我同学说,人呢?
是啊,人呢?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永远是城市不变的景象。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夏天天长,都这点儿了,太阳还不愿褪去。我将右手搭到眉间,挡一挡烈日,四处搜寻。
那儿呢!
原来,等的时间太长,精瘦男热的受不了了,脱下了白衬衣,里面竟还穿了一件白挎栏儿,他右手正抡着自己的白衬衣玩儿呢。他以为是风车呀,抡得这样飞快,还是想当然的把衬衣充当风扇了?
尽管有我把事情的原委提前给我同学打了底,我同学在心里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我指给她背对着我们的“精瘦男”的背影时,还是忍不住向我狂叫了一声:“老——同——学!”
精瘦男依然忘我地向身后挥抡着他的衬衫,丝毫没有觉察到我们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嗨!”
我闪躲着他抡起的衬衫,打了声招呼。
精瘦男回过身,一脸的尴尬。慌忙地穿他的衬衫。一只袖子还反着呢,又慌忙地往外掏袖子。要不是他肤色重,我想,这人的脸还指不定会红成什么样了呢。总算穿上了,但当着我们的面,怎么也不好意思解开腰带,再把衬衣杀进裤子里去。干脆就那么垂在裤外,那白衬衣的下口明显一圈儿刚才杀过的折痕。
我同学面露浅笑,像看一场和自己无关紧要的表演一样,欣赏着。
精瘦男语无伦次地说:“这天热的,我请你俩喝饮料吧。”
我也学了我同学,我说,不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没想到我同学一把抓住我,给我耳语:“走什么走,你还真以为我能和他处对象啊?先一起喝了饮料再说!”
边喝饮料我边想,以后一定得帮我同学物色一个差不多的。
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某一日,我同学电话,她说,就在你单位附近这家椒盐狗肉馆儿呢,来吧。
我心想,这家伙大方了,几日不见,进餐馆儿了啊。
等我进了餐馆儿,一下就傻眼了:我同学正和“精瘦男”一起坐着呢,他俩一起给我扯出一把椅子,示意我,坐呀。
我的思想一时还回转不过弯儿来,我同学一把摁下我,说,“来,我给你介绍,你这大媒人,还不知他叫什么呢…….”
2016年3月19日  星期六  轻霾
我和淇爸的故事—相亲(5)
几家欢乐几家愁啊。我同学就这样和精瘦男热恋了,我就再也不能有事没事到她那儿打扰去了。
我同学还算有良心,周末总算挤出点时间给我来一电话,用她的话说就是“得及时照顾一下我的情绪”。热恋中人,总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她说,什么叫白驹过隙?我同学抻出张开的手掌,“唰”地在眼前这么一晃,说:“明儿就元旦了,淘弄了两张元旦晚会的票,就咱俩去,精瘦男回家省亲了。”——她竟然也使用了“精瘦男”。
我同学接着说,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顺便告诉你啊:“我一郊区同事介比子(我们家乡话“邻居”的意思)的介比子的介比子的介比子,的媳妇的娘家侄儿从外地出差回来,正好想让你会一会。”
我说你这说绕口令呢吧。
我同学电话里正色道:“给你说正事儿呢,这事我一直给你盯着呢,人家一直不在不是,正好赶元旦假期回来,听说这人超级不错。”
我对我同学的眼光早已不报什么厚望,就说,“明晚跟你去看晚会。”
前几天刚下过雪,今儿却晴了,还出了月亮,明晃晃的,只是出奇的冷。我穿了件红大衣,围着厚围巾。我和我同学还是觉得浑身冷透,都各自抱着肩膀,丝丝哈哈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剧场。
舞台上的演员竟穿着无袖衣裙,演的火热,下台时剧务忙着给他们披上军大衣,看来干哪行也不容易呀。
我和我同学还真把一场有声有色的晚会给耗剧终了。一出剧场,立马就感觉寒风刺骨。我同学“呀”的一声惊叫,她说坏了,我同事介比子的介比子……
我说,打住,好好说话。
我同学正色道,我同事的介比子还让你去他家里见面呢。
我搂一下她的肩膀,说,大小姐,天色已晚,回家睡觉。
刚一回到我同学的住处,在门外就听屋里的电话在响。我同学打开门,赶紧抓起听筒,她一接听我就听出是她同事的。我同学拿着话筒朝我抬一下下巴,说,“去吧?人家还等着呢。”
“怎么说呢,城市里的九点,可不算晚,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走一趟吧。”我同学耸耸肩膀对我说。
2016年3月20日  星期日  轻霾
我和淇爸的故事—相亲(6)
她同事的介比子还真是个热情人儿,笑呵呵地就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桌上早已摆了瓜子、花生,还放了几袋速冻水饺。
她同事的介比子说,“进去吧,杨子在里屋呢。”并冲里屋喊道:“杨子,人来了啊。”边说边指引我进了她家卧室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里屋沙发上坐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站起来给我微笑着点下头,就算招呼过了。我见他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夹克,脑门儿的头发略见稀疏,成熟,却不好猜岁数大小。
他就坐了下来,问一句:“可以吸烟吗?”
我却听成,“你吸烟吗?”
我忙说:“不吸,不吸,我不会。”
他笑了笑,自已点了一颗,顿时房间里烟雾缭绕起来。
我反复搓着自己冻伤的手,竟有些拘谨起来。我单位暖气不好,办公室薄薄地一层二四墙,不避严寒,害得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冻。在人家热屋里一缓,痒地出奇。
记不清说了些什么话,停停说说地又觉得说了好多话。
我同学的同事的介比子在外面笑问,“杨子,咱们煮饺子吧。”
我才说,“啊?你们还没吃饭啊?”我赶紧表示歉意,说“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吃饭了都。”
他说:“我来时早吃了啊。”
我同学的同事的介比子笑着说,“不是,那什么,这速冻饺子不经放,都快化了。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呀,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我特意给你们买的。”
我和我同学“啊”的一声,惊讶不已,连连摆手说,“我们真的早就吃过了,这就走。”
我同学的同事的介比子一手拉住一个说,一定得吃了再走。
真是胜情难却。可除了我同学,对我来说全都是陌生人。出来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只有脸皮儿长厚了。和多半桌子的陌生人一起,吃了人家煮的速冻饺子,也没觉得怎么着。我同学挨着我坐,她小声给我耳语:“你可真行,我都吃人家好几盘儿花生了,你还在里面聊,遇知音了呀?”
说的我到不好意思起来。
吃完饭,我同学的同事的介比子当着大伙的面儿,高声说,“杨子没意见,姑娘你要是也没意见,就多和杨子接触接触,他这人没别的好处,就是实成,以后你就知道了。要不这样,你们上班的,时间都有限,正好明天是假期,一块儿看场电影去。”
“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杨子就找你去,成不成的,年轻人处个朋友。”
我同学的同事的介比子不光一副热心肠,还真有一副好嘴儿。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天,就是1997年阳历的新年了,大街小巷洋溢着节日的气息。我和我同学还猫在被窝里,就听门外咚咚敲门。我同学嘻嘻笑个不停:“说你的郎君来找你了,去开门吧。”
我一开门,果然是他。
门口停了辆半新的自行车,他只穿了件略厚的灰色风衣,冷得在门口搓着手呢。
他冲我微笑一下说,“还没起呢,怎么比我还懒呢?嘿嘿,不过我也就今天起得早。”
“给,这是给你买的。”
我说,“什么啊?”
一打开包,是一幅棉手套。
他说:“试试。”
我一试,厚厚囊囊的,怎么觉得像打拳击的啊?
里面我同学边起床边说,“知音啊,这就是知音哪。你不打算让他进屋了怎么着?”
我冲她做个鬼脸儿,说,“你接着睡,我这就走……”
多少年过去了,事后想想都觉得亏,买一幅破棉手套,就让我为他而披上了嫁衣,真便宜那姓杨的了。
2016年3月21日  星期一  轻霾
我和淇爸的故事—他家初印象(1)
上面那篇半小说半散文的《相亲》,是以前的旧文,是我故意在用略显轻松和调侃的笔调来怀念我那已经远去了的青春。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的老乡薛同学给我介绍了他的同事的朋友那位爱大米的南方人,还有她们的有狐臭的李大设计师,都没有成功。我租住在孙村的房东给我连问了两家,人家也嫌弃我是农村户口,而我又拒绝了一位真心追求我的男同学。我的老乡薛同学已与我给她介绍的“精瘦男”热恋了,我瞬间成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一枚。被伤和伤人都是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在举目无亲的异乡,人就像一棵飘摇的草,哪里才是自己可以停靠的港湾?
掂来倒去无非就那么几个同学,心中的孤独无法除去,与我要好的,自然都是那些心地善良的,比我更“低级”或者同级别的。只有与她们相处,才会找到我的自信。我的圈子就更小了,除了薛同学,留在市里的就还有一个王同学。她留在市里的原因,是因为她的亲姑姑在这个城市,王同学就是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也有地方住,我们都认为她也是有“靠山”的人。有“靠山”怎么能与我是一个级别呢?是因为我的王同学,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星期天常带我们到她姑姑家去玩。
那是我走进的第一户“在城市的家”。用现在的眼光回望过去,那“家”实在是太小了,面积小的可怜。可在当时,觉得人家房间里的摆设样样新鲜,大气又时尚。尤其是人家屋里有书桌,书桌上整齐地码满了书。有了书,房间里的气息就不一样。她姑姑三十多岁,胖胖的一副富贵之相。戴一副眼镜,又是做会计工作,自有一股书卷之气。人又爱笑,同是从乡下走出来的,完全没有城里人对我们存有的歧视眼光。姑姑总是用爱怜的眼神打量我们,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说她们公司对面有个单位的师傅常和她提起,“对事儿跟他的内侄介绍个对象。”姑姑说,人家都拜托好久了,每次见了每次说,现在人不就在眼前吗?姑姑指的是我。便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心里想,我其实没有要求,他的“级别地位”一定不能比我高,我不能仰视别人,也不能受人歧视。我只想那个人心地善良,能居家过日子,不欺负我就行。我这样在心里活动一番,在别人眼里就等于愣了会儿神。姑姑就笑了,说,“其实还是放现实点好,像我们是过来人,郊区挺好的,你看这附近郊区的人,都挺富,关键是有自己的房子,不用现买房,这是省多大的事儿啊,你要是哪天有时间我就给人家订个时间。”我抿嘴一笑算是答应了。
姑姑给她的侄女我的那位王同学,在她单位附近找了一份工作,这单位就在西郊的张营村。我同学平时住单位的宿舍,周末了才去姑姑家,帮着做点家务,带带孩子。我那位薛同学正在热恋,周末的时候,我百无聊赖,便骑上自行车,从东郊的孙村出发,跑到西郊的张营来。有时候也会留宿在她的宿舍,第二天再返回去上班。
一天,我的王同学转达她姑姑的话,说梁师傅的内侄出差回来了,安排我们见一面,姑姑家离单位远,孩子小就不方便出来了,就由王同学陪我一起去跟人家见面,梁师傅在单位门口等,见面地点就是梁师傅家。那一天是1996年的12月31日晚上,第二天是阳历的新年了。
2016年3月22日  星期二  阴转零星小雨
我和淇爸的故事—他家初印象(2)
梁师傅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位女孩,便和善地问,“是王会计的侄女吧?”
我的王同学便说,是。
梁师傅说,“跟我来,前面就是我家。”
梁师傅走在前面,我们走在后面,除了这家单位大门口有一杆路灯外,村里的路上并没有路灯。前方黑黑的,除了几户人家透出些昏黄的灯光。不远处竟听到过火车的声音隆隆做响。
觉得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有些不敢往前走。虽然有介绍人在先,但我们对梁师傅并不熟悉,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是那个“梁师傅”。
梁师傅看出我们的迟疑,连说,“不要担心,都是好人家,前面就到。”
我们的迟疑又拉大了与梁师傅的距离,跟着他七拐八拐才到了他家。才有了《相亲》里见到老杨的那一幕。
某个星期日,老杨(那时候还不叫他老杨)去单位找我,他也骑了辆破旧自行车。老杨说,“跟我去我家吧,闲着也是闲着,玩儿呗。”我惊讶地说,啊?行吗,这?老杨还是说,“玩儿呗,闲着也是闲着。”
“你家远吗?”
“你觉得张营远吗?”
“够远的。”
“那么远你都经常去,我家也就比张营再远那么一点点。”他边说边用手指捏给我看,仿佛他家与张营的距离就像他手里捏起的像米粒一样的一点点。
我就跟着他骑啊骑啊,从平安大街,再横贯中山路,老杨说,马上到动物园了,前面就是张营了。我已经满身是汗,又跟着他下了地道桥。
“梁师傅说你出差了,去哪了?”
老杨笑着回转头,说,“别梁师傅,梁师傅了,那是我姑父。”
“什么?”我惊得差点掉下眼镜,“真是你姑父啊。”
说着话,骑着车,前面一条高岗路便横在眼前。高岗路比中山路高出十来米的样子,老杨说,这是“防水岸”,是雨季用来防洪保市区的。我没有仔细听他解释防水岸的作用,只看到防洪堤两岸截然不同两种景象,岸的东边就是市区,虽说离市区远了点,但依然能看到一座座不算太高的楼房。路上穿流的汽车,显现着都市之像。岸的西侧就不同了,它的下面是一条很深的排水沟,沟里也没有水,到处都是干黄的枯草。觉得走了好远又见到路旁矗立着一单位,高耸的烟囱里无精打采的冒着黑烟。老杨说,这是电化厂。
天气晴好,再向西,能看到远处的山峦和依稀的村庄。村庄显得低矮和枯黄,毫无生机。我心中有些沮丧,或许还有些失望。
“这也太远了吧,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心中不断冒上凉气来。
老杨依然说,快了,快了,这回是真快了。看到那个影背墙了吗?
我的腿已经显酸了,心中已有些后悔,这哪里是老杨拿手指捏得那么一点点远啊!
在防水岸上看村子,房子破旧低矮,比我故乡的村子强不到哪里去。村子,在哪都是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子。
胡同里站着些人,老杨与他们一一招呼,他脸上带着笑,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老杨说,“刚才那个是我哥,那个是我叔。”就有一些女人露着神秘的笑,如果我有后眼,一定能看到她们正在窃窃私语。我跟在老杨后面走,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嗤嗤笑着议论我是谁。
老杨领我来一定是跟家里打过招呼的。家里几个妇女已经在忙活饭了。老杨向我介绍:“这是四婶,这是嫂子。”然后又说:“这是我妈。”
一个戴着白帽子的老太太只是冲我呵呵的笑,笑的合不拢嘴。四婶看我不知说什么好,拉起我的手,指着老杨说,前些年,他妈妈被误诊,一下子不会说话了,但耳朵不聋,能听见声音,能打手势,处时间长了就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看到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就失去了笑容,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病而掠过一丝哀伤。
原来,他妈妈不仅不会说话,自理程度仅是自己能上厕所,能走出院门外,上下台阶都要拄单拐。自已不能做饭吃,得等他爸下了班再做给她。怪不得我初次来家里,还特意请他四婶和大嫂来做饭。
这些,老杨都没有跟我仔细说起过,我认识他还没多少天嘛。
不知为何,他妈妈不能开口说话,我的心里竟浮上来一种如卸重负之感。以前我母亲总是担心,像我这种性格,将来可得找一个婆婆和善的,我的嘴笨,肯定会受婆婆欺负的。眼前一个不能说话的人,能怎样来欺负我呢?转念又想,什么“婆婆”,才上人家第一次。想到这儿,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了。
2016年3月23日  星期三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阴差阳错 歪打正着(1)
我和淇爸的缘份,用“阴差阳错,歪打正着”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永远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在他姑姑家,他一人坐在里屋沙发上,我进来后,他就站起来,说“来了啊”。简单寒暄后都坐下来。也许是想打破初次见面的生疏之感,他掏出一支烟,又迟疑了一下,向我询问:“可以吸烟吗?”
我或许正在走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好象觉得他是在问我:“你吸烟吗?”
我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不,我不会。”
他听我这样说,竟也笑了笑。然后自己“啪”地点着一支,顿时屋里烟雾缭绕起来。
“我不吸”这件事,成了多少年老杨奚落我的笑柄。
见面的第二天,在他姑姑的提议下,我和老杨去看了场电影。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影院。我感到处处都很新奇。影院的灯都熄了以后,我忍不住四处打探着看。似乎影院里的一切事物都新奇于电影本身。
老杨有时在周末来单位找我。碰到老板来,不等我介绍,老板就笑着问,男朋友吧?然后跟老杨握手。后来听说老杨会打乒乓球,正好我们老板也是乒乓球的爱好者,还特意在车间的一角支了球台。老板提议与老杨在球桌上过几招,老杨看看我,我的微笑就是默许。他把外套一脱,竟然身姿洒脱,左右灵活,张驰有度。我的眼只在他的身上,觉得还真有股潇洒之气。几个回合,老杨赢了。老板拍拍他的肩,说下次咱们再切磋啊。我把外套递他,几乎要用不停地笑来表扬他。
单位里总归是有旁人,老杨又领我去影院。电影院真是谈情说爱的地方,百分之八九十的是一对对情侣。这个地方充满了温情,灯一熄,四周漆黑一片。剧情要是惊险,女孩儿们顺势就像猫儿一样,靠在男友的肩头。男友们无私的提供着温暖、安全的臂膀和胸怀。有的还拍一拍女孩儿的肩,说宝贝不怕。越说,女孩儿干脆把脸埋进男友的怀里来,不敢多看的样子。男友们伸出宽大的手,抚摸着女孩儿柔顺的长发。看到悲情的地方,女孩儿们又把头埋进男友们的怀里去,男友们除了拍拍肩膀,抚摸秀发,还不时地掏一两片的纸巾出来。
我常常这样欣赏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好不温馨,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老杨突然把我的手拉在他的手里。他的手宽大而温暖。我和眼前这个男人还只是刚刚发展到拉手的阶段。我没有抽出手,就给了他信心一样,他把我的手指放到他的唇齿之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我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抽出自己的手。老杨却一把又拉过来,握在手里更紧。又附在我的耳边小声问:“给我打多少分啊?”
“啊?什么?”
电影院里毕竟放着音响,我只听到他问什么分?
那个时候,我刚刚参加了一场考试,我没跟他提过我考试的事啊。但还是告诉他,“谁知道啊,能不能到60分呢?”
老杨一下子就松开了我的手。他惊讶地说:“还不到60分啊?我可是认真的,你不喜欢我吗?”
我一下就懵了,问他,你在说什么呀?
忽然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对他说:“我以为你在问我考试的事呢。”
老杨又意味深长地拉起我的手,说,搞对象也是一场考试啊。
2016年3月24日  星期四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阴差阳错 歪打正着(2)
他还常带我去吃一些快餐,这在我以前也是没有过的。那时候我自己肯定不会一人去餐馆吃饭的,根本不清楚到快餐店用餐的程序。我找地方坐下来,傻呆呆地看着老杨买一些餐票,他自己用一张,要一份儿炒荷粉,或是担担面。把剩下的票统统给我。指给我那些窗口,说,去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
窗口里真是琳琅满目,我都不知选什么好了。麻团要一个,馅饼要一个,开口酥也要一个,小馄饨也来一碗……我端着这么多的食物过来,跟老杨面前的一碗面相比,觉得他要的简直是太寒酸了。但又觉得后悔,是不是这样很浪费人家的钱了?
过马路的时候,车来人往。老杨习惯用胳膊挡我一下,然后我在他的保护下,小跑几步,闪过那些车流。
就这样,在一场场的考试中,我似乎接受了他家的远。习惯了被人保护带来的温暖,这是一种久违了的美好感觉。与老杨相处的日子,给我寂寥的单身生活增添了丰富多彩的经历。
忽然有一天,老杨问我:“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见我笑而不答有些急,说“你没有跟我结婚的打算啊?”
“我还没跟家里说呢。”
“你怎么还不说呢?”
“你着急了呀?”
“到不是我着急,主要是家里人天天催。”
不知怎得,我更愿意听到是他急,而不是他家人急。
都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但我父母终归还得要见老杨一面呢。
尽管我提前写了信,告诉父亲,别人给我介绍一对象,比我大几岁。我没说出具体大几岁,因为与老杨相处的这段日子,我真没好意思问他到底多大了。还是当初从他姑父口中得知的,根据他姑父的描述,我推断他应该是属狗的,比我大五岁的样子。在我心里,最理想的年龄差应是两三岁。但又一想,三岁和五岁也就差两岁嘛,似乎这两岁又可以被四舍五入舍掉了。
他与我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前几天,他陪我去商场,说想给我买点什么。
我选了一件最适用的,一款被罩。老杨笑笑,说“你用什么化妆品?”
我没告诉告诉他,我用郁美净。
我看到那些品牌的化妆品,都标以天高的价格。我和老杨相处到现在的关系,我认为还没有到让他为我买这些天价化妆品的地步,也不想如此奢侈的花他的钱。
我为自己选了一管儿三十多块钱的口红。售货员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他,又看一眼我,露出温暖的浅笑。然后推荐给我一种大红颜色的。人在购物的时候,头脑最容易发涨,经不起别人三句好话。我的皮肤不经冻,在冬天这样的季节,我的脸常常又红又紫的,永远不像城里人那样白白嫩嫩。涂这样大红颜色的口红,并不适合于我。而且我是要赶往乡下,带一个男人与我的父母相见。
但人最容易被幸福冲昏头脑。火车不是始发站,又刚过完年,反城的民工和学生又多了几成。车上人满为患,过道里,车门口,都挤满了人。
我和老杨被挤在一个角落,紧挨着开水炉和厕所。人贴在车厢壁上,随着车体摇晃。一抬头,发现面前是一面镜子。我心血来潮,掏出我新买的口红,在嘴唇上涂了又涂。车厢在不停地左右摆摆,一不小心,口红就涂到了外面。那口红的颜色红的似血,大概又被我涂得惨不忍睹。我和他紧贴着身站着,我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就这样至身车中,感觉像是开启一段温馨又浪漫的旅程。
2016年3月25日  星期五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阴差阳错 歪打正着(3)
我的嘴唇涂着这样色彩鲜艳的口红进了家门,母亲忙解下围裙,拍拍身上的灰尘,高兴地迎我们进门。我有点兴高采烈地向我父母介绍他。
我以短暂的时间在心里打着草稿:
“妈,他叫XXX。”
“妈,这是他们给我介绍的对象,他姓杨。”
“爸,这就是在我在信中给你们提到的那个人。”
“妈,他是杨子。”
不行,不行,哪一种都说不出口。
就这样,我在心里反复挑拣着,突然冒出一句,“妈,他是杨儿。”
母亲说,“是啊,快进来,快进来。”
父亲却面无表情,只看着我的嘴,不说话。
我帮着母亲端饭,悄悄问,“妈,行吗?”
母亲说,“问你爸吧。”
父亲竟在饭桌上板着脸,老杨也不敢主动动筷。我感觉出他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父亲突然向他发问:“你结过婚吗?”
显然,父亲在怀疑他的年龄。
老杨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满脸的尴尬。他机械的笑笑,然后看我。我放下菜忙给他解围。我说“爸,在城市里,大龄未婚青年有的是,他可不算大的。”
父亲又看看我的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由于没有买上回家的车票,老杨只能留宿一晚。母亲给他腾了一间屋。
在我们传统的农家,我父母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从没有什么打牌搓麻的爱好,我家住的偏,也没什么人来家里串门。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桌上摆着的那台小电视。老杨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无法适应。
那天正是正月十六,多少年流传下来的,民间烤“百灵火”的日子。老杨在我家实在找不到合适话题,气氛很是尴尬。他悄悄向我提议,“咱们出去走走吧。”
我怕父母反对,农村的夜晚,到处漆黑一片,有什么好走的,或者,那时候的农村,压根就没有“出去走走”这样的情调。
我忙解释,说“妈,他想看看咱们这里的‘百灵火’。”父亲依然不说话,母亲反倒痛快的说,“去吧,早点回来。”
多少年,我都疑惑,为什么村里老是不安路灯?
门前漆黑一片,烤火的人家也早散了。在这寒冷的正月里,谁不想呆在自家的热炕头上。有的人家门前还闪烁着火星,突然会“啪”的一声炸响,一定是谁家的小孩子扔进去的鞭炮。
我依着老杨,想给他一些安慰。
我们走出好远,是一片漆黑的麦田。踏着冻的发硬的土地,这是我朝思夜想的故乡啊。在我的故乡硬棒棒的土地上,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正为了眼前的幸福而愁肠百转,纠结不堪。也一定没有人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跑到冰冷的麦田,相依取暖。
老杨很伤感,他说,“看你爸的态度就知道,咱俩一定没戏,我还是明天走吧。”
我依在他的胸前,看着远方的星星之火,心想,这是流传了百年,还是千年的“百灵火”啊。都说百灵火最灵的,连久病不愈的人出来烤一烤,病痛都会减轻呢。我冲着远处的星星之火,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了不知什么的愿。
2016年3月26日  星期六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阴差阳错 歪打正着(4)
老杨走了。
我留在家里几日,父亲不大说话,母亲终日唠叨,让我心烦意乱。最后父亲也妥协同意,去找“药瞎子”算一算。
“药瞎子”是古塔下的一位盲人。此人靠给人核算婚姻八字而著称,据说很准的。我的祖辈、父辈们的婚姻,大都找“药瞎子”给算过呢。民间里,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金科玉律都要有效。
我也只好同意让父母带着我前去拜访那位高人,前去的路上,我的心里忐忑不安。
一间堂屋,一张八仙桌,一把宽大的椅子,一位盲人。他身穿深色中山装,看上去周正利索。时常有妇人端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此人似乎心肺不好,说话前总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传出很重的锣音。下巴上垂着寸把长的白胡子,眼皮一眨一眨的,却没有神气,眼里似乎没有黑眼珠一般。
前来拜访的人真是多,院里停满了车子,屋里两旁摆着长凳,一些还没轮到的人就坐在长凳上等,静静地听“高人”给别人指点迷津。
终于轮到我了。母亲报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药瞎子问我对方的生辰八字。记得老杨惊讶地跟我说过,“呀,跟你一天生日啊!”
我郑重地告诉大仙,他属狗,然后报了跟我一样的生日。大仙摸索着,端起茶缸,喝下一大口水,呼出的锣音仿佛轻了不少。只见他伸出肥大的右手,拇指在他其他手指的关节处轻点着掐算,口里念念有词,然后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说“此人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命,也有贵人相助,多外财之相,大方向也合,属中上等之婚……”
父亲无话可说,他只好同意与母亲一起,去看看老杨的家。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下了火车,又乘公交,老杨和他姑姑来接站。姑姑带着我父母先打着一辆出租,先我们一步远去了。我和老杨好久才打着一辆,在车上,我高兴地告诉他我让药瞎子算命的事,我说,“人家说了,属狗的和我很合呢。”老杨惊讶的看着我,说“啊?谁属狗啊?”
离村口还远,老杨就下来,像有什么事一样拦住我。他说,今天,他的亲友都在,都是前来陪客的。而且,亲友们都怕我父母看他的身份证,就让他把身份证藏了起来,会告诉我父母说丢了,正在补办。恰他的母亲又不能说话,会推脱给他父亲,他父亲一个男人家,也记不准正日子。亲戚们想用这样的方法给我的父母隐瞒他的岁数。他顿了片刻,说,“我属鸡,你真不知道啊?”
老杨提前告诉我真相,等于出卖了他的家人。
我一愣。
“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告诉过我。”
“你也从没问过我呀,我还一直以为你知道呢。”他一脸的无辜。
“我以为媒人会告诉你了呢?”
“女的媒人是我同学的姑姑,至今连你的面都没见过,男媒人是你的姑父,一切消息还不都是你姑父传达出来的。”
我有些生气,眼里闪动着泪花,瞧我们的相识,如同儿戏一般。
老杨就停住了走路,他说,“我姑父可能真不知道我具体的岁数。亲威们也是为我好,不并是故意要隐瞒你们,主要是怕你们不同意,吹了这门亲事。关键是你,你要是也在乎这一岁,跟我分手,也没关系,就算处了个朋友。”
他说的很坦诚,我的心境有些好转。
饭桌上,他的亲威们还在打着马虎眼,对我父母说,他的身份证丢了……
我在心里笑,
人世间的“百灵火”和“药瞎子”,到底哪个最灵验呢?
2016年3月27日  星期日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终成眷属(1)
在老杨家,双方父母见面的饭桌上,他四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孩子们愿意”。老杨的爸爸一个劲儿的给我父母夹菜,也说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父亲除了纠结老杨的年龄,别的都还算满意。他家虽说是平房,但也宽敞明亮。我父亲是瓦工,一提到房子,自然有的是话题,气氛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他家的院子虽然比不上我家的大,但地面都铺设了青灰色的地砖,打扫的一尘不染。除了西墙根空着,整个院落打造成了一座“三合院”。北面是正房,最东面两间相连,住他父母。中间两间通透,做了大客厅。老杨住最西面一间。院子东墙根盖了一间锅炉房,夏天当厨房,冬天烧暖气。南边盖了一溜杂物间,分别用来盛粮食、放工具、洗澡,还有男女两间厕所。尤其这样的厕所比起那种猪圈厕所文明多了。院子西边没有盖房,据说是有风水讲究的。院里种了两棵杜仲树,老杨向我炫耀,说这两棵是夫妻树。这树是药材,夏天都不招虫子。
双方父母没了意见,剩下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我依然上班,每周见老杨一次。只是去找他的时候,他家里人还是那样客气,每次都让大嫂前来做饭,或者还叫上住在后院的四婶一起来包饺子。吃饭的时候,几家人都叫过来,围坐满满的一大桌子。
我觉得我一来,他家里如此“兴师动众”,便很不自在。老杨就来单位找我,看电影,压马路,吃吃饭,觉得这样才有二人世界的样子,让人十分惬意。
春暖花开的时候,老杨带我去爬抱犊寨,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爬山。
天热的时候,又带我去游泳。当我第一次穿上泳装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走出来。老杨站在池边,咪着眼看我,我便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得意得笑一下,伸展一下腰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游弋在清澈的池水中。看着他矫健灵活的身姿,我有些羡慕。他游了一圈,发现我还在上面站着,便拽我下水,我才告诉他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与老杨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丰富多彩的尝试,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土得掉渣的那个人。从小生活环境的不同,让人的经劝差别如此之大,让人感慨。
一次他送我回单位,骑车累了,我俩坐在防洪堤的路边休息。我们互相讲起小时候的事,他说那时候多苦啊,能吃个面包和烧饼就高兴的要死。我说我小时候压根就没有吃过面包和烧饼呢。他说真的吗?那比起来还是他幸福多了,他爸在单位是动力科的领导,有一次别人送的桃子都这么大。老杨的双手捧起来比划着。他看我羡慕般的沉默着,便不再说下去。他忽然问我,你会做饭吗?我说不大会做花样的,粗茶淡饭的都会,我九岁就会了。老杨说,说说看啊。
2016年3月28日  星期一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终成眷属(2)
“熬粥,拌疙瘩,擀面条,烙饼,蒸馒头…….”
老杨连说,“行,行,行。”他恨不得给我作揖,说能做这些就足够了。
“真的够了吗,做鱼做虾的我可不会。”
他轻轻揽过我的肩膀,拍一拍,然后说,“我会,我会教你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做。”
“谁要跟你一起做?”我松开他的手,故意撅起嘴,将脸扭向一旁。
老杨才说,“跟你说正事呢,过几天家里要派四婶去你家,和你父母商量结婚的事呢。家里都给看日期了,我们这边,结婚要看女方属相,你的属相只适合正、七月。今年的正月已经过去了,离明年的还早,眼下就剩七月了。”
我惊讶至极。
“这么快!你们家这边也相信让人‘看’啊?”
老杨说,“家里人天天催,说我都这岁数了,一是等不起,二是怕你最后再把我给甩了。”
他的嬉笑间有透着真诚。
“那你怎么想的。”我好奇地问。
他望了下头顶的蓝天,“我是不想这么早结婚的,我自己现在没什么钱,结婚的钱都得我爸出,不想花他的钱,那样不能随心所欲的买东西。”
我便把我家乡的风俗告诉他,在我们家乡,女方是向男方要彩礼的。而且礼数之多,明目之多都让人咋舌。
老杨说,这些道道我可不懂,而且我们这边的女方可都要陪嫁的。
我说那怎么办,这我可真帮不上你了。我父母能供我出来上学,我已是感激不尽了,我不要你家的彩礼,还要我家的陪送,这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老杨说,没关系,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2016年3月29日  星期二  晴
我和淇爸的故事—终成眷属(3)
我父亲请了厨子,专门等着他四婶一行的到来。四婶能说会道,人也排场。把结婚的事宜讲的面面俱到,由于双方地域差距,风土人情不同,习惯各异,也跟我母互相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由于两家距离相差太远,考虑结婚时路上的安全问题,我家的送亲代表要提前一天被接过来,住到他张营的小舅家,第二天,再来小舅家接我,这叫“就亲”。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让父母也来,看着我出嫁。父母跟着“送亲”,这在我们家乡的风俗中,也是没有过的。
老杨家里老老少少的都发动起来,着手操办他的婚姻大事了。装修房子,买家具,缝被褥,事情还真不少。
周末我去找他,看到家里忙得团团转,也会搭把手,帮个忙。他父亲递给我们一些钱,说,他妈妈不当事儿,被褥啊,窗帘什么的自己去挑选着买吧,买自己中意的。
日子一天天临近,这个季节,青黄不接。夏天快要过季,秋装还没有上新,商场里东西太贵,其他地方都是尾货了。我跟老杨商量,都不想把过多的把钱用来买衣服,连我的婚纱都是借同事的。
当老杨穿着我为他挑选的浅格子衬衣,藏蓝色西裤,扎着天蓝底,红花纹的仿真丝领带,手捧玫瑰花束站在我眼前时,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全身。
到他家还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巷子,婚车在巷口停下来,我刚开车间,一群打扮一新的孩子们就跑过来,向我们撒着花片,五颜六色的亮片像花雨一般,漂洒在身上。老杨低头一笑,向我轻轻说:“挽着我的胳膊吧。”
狭长的巷子被彩旗和气球装扮的像过年一样,乡亲们也围的水泄不通。房顶上,人们举着鞭炮,震耳欲聋。
我身穿淡粉色的婚纱,脚下一双浅粉色的高跟鞋,脸上化着浓郁的新娘装,右手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左手挽着老杨的胳膊,走在迎亲和送亲的队伍中,喜庆的音乐在耳畔回响……
2016年3月30日  星期三  晴
淇同学向我提出了十分不满的警告,她说:“你说话不算数,说好每天写日记的,却天天插播‘广告’,而且一个‘广告’还连插好多天。”淇说我这样算是作弊,我便想说,整理旧文也是需要时间的呀。唉,还是别给自己的各种忙找开脱的理由啦,月末两天,我要认真地写两篇日记。
博客丢失之后
我有两个博客,分别开于06和07年,十年的老博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将博客当成自己的心情日记本,而且每个上面都拥有了一批不同类型的听众,有些已成了和我十分投机的朋友。博客本身也成了我的两个朋友。
自从淇同学写日记以来,我把重心放在她的博客上,经常帮她发文,我无非在两个地方用电脑,家和单位。近段时间,我频繁接到“你的IP有风险,请修改密码”的通知。我觉得新浪还挺精,连不同的IP地址都能监测出来。当那些提示消息一弹出来时,我只好平和地接受它的善意,一次次修改登录密码。可频繁操作这些很麻烦,占用了我很多宝贵的时间。我常怕自己记不住,便找来一个小本子,专门记录修改时间和新密码,因为下次再修改时还得输入曾用密码。我的小本子记录得密密麻麻,我觉得这小本子甚至比手机都重要了,千万不能丢。
一天,我一点“个人中心”,“啪”的一下,竟直接弹出一个“登录名、密码”的两条白框来,我输入一番之后,那行小红字永远提示着密码错误____博客彻底进不去了!我按“找回密码”的方法,一遍遍地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又一遍遍地输入邮箱名,却都是失败的。
我有些慌,难道经营了十年的老博就这样废掉?实在是可惜。我开始在万能的相约群求助,2群以闲聊为主,可他们人人都是百事通,以前淇有不会做的数学题,我刚发出求救信息,“逗”妈就请出他的儿子逗,热情的为我画图和解答。果然,我刚说博客进不去的事,就有一群友说她有过类似情况,打人工客服,很礼貌的。我感激涕零之后,赶紧拨打400电话,可里面全是智能语音,永远也接不到人工去。
我想到了推荐过淇博文的三嫂和天一爸,他们既然是新浪博客的管理员,一定有办法。两位非常热情,分别说问问群主,也是让打客服电话。折腾来折腾去,一星期就没了,可我还是没有联系到人工客服,我按老方法根本打不开博客。
一星期,我就像那架失联的飞机一样,觉得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心中惴惴不安,看来什么东西也不能过分依赖,博客也是“瘾”。
淇也说,博客什么时候修好呀,我都看不了别人的作文了,不知不觉,我竟把她也培养成了一个小“瘾君子”。我说可能周末客服也不上班吧。周一我仍不死心,我向相约群主乐爸求助,他说把你的登录名和旧密码拿来,我乖乖地把号码发给他,我把手机和身份证号也发给他,乐爸给我发来截面,天!原来一直是我弄错了,找回密码那里应该输“登录名”,我却一次次输的是手机号!可问题还是不能解决,乐爸说,你打这个电话找客服,天!原来,我以前打的那个电话也是错的!我按乐爸给的号码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客服还是个男声,果然礼貌得很,不厌其烦地指导着我一步步操作,果然成功了!
我喜不自胜,我感天谢地,失联了一星期,我又能和大家见面了!通过这次博客丢失事件,我彻底总结了一下我自己:一,我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菜鸟;二,遇到事情最容易头脑不冷静,乱了方寸;三,在紧急情况下,我是最容易受骗的类型,人家要啥我给啥;四,我最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顷刻间又会傻掉。
因为,在写这篇日记时,我的密码本又找不到了!
2016年3月31日  星期四  晴
密码.恶魔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这是真的。
最近,那个博客丢失事件整得我心急火燎,心里想的全是,密码,密码。
密码突然变成了唐僧的紧箍咒一般钻进了我的大脑里。我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大脑却片刻不得安静。
我像幽灵一般最先飘到一座叫“淘宝”的城堡面前,因为我脖子上挂着“淘宝会员证”,守城的小鬼魅青面獠牙,拿手中的武器一挡,怒喝道:“密码拿来!”
我一急,我的密码是多少?对,我的生日加字母,我在按键器上一通乱摁123456a,按键器呼呼亮起红灯,莫非是123456b?按键器再次响起警报声,天呀,难道是123456c?
我一摁,三次机会失败,密码锁死。
小鬼魅们举着武器,张牙舞爪,要捉拿我。
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逃跑。我捂着狂跳的心脏,逃回家来,心想,写篇诗作压压惊吧。我赶紧拿出“中国诗赋网”的会员证,觉得文人相聚总算文明多了。我咚咚敲着大红门,很久,里面才传出智能语音来:请刷会员证,然后请输登录密码。我拿会员证往大门上一贴,对了,我诗赋网的密码是字母加生日: a123456,这一摁不要紧,红大门变成了黄大门。好久不来了,莫非我记错了,我忙换一组b123456,咔嚓一声惊雷一般,黄大门变成了黑大门,天上也开始乌云密布,地上狂风大作。龙卷风要来临的阵势,我要是再不跑不定被卷到哪里去呢。
真是一个救命的电话,单位让我紧急去加班,说工商年检马上要到期了,赶紧登录工商公示系统,我一听,怎么这么快就到期了,不是还有仨月时间吗?领导说,什么仨月,天上仨月,地上三天,前两天,忘了告诉你,最后一天期限了。我惊出一身冷汗,我手上有四个户头,现在天都黑了,系统马上关闭,打死我也录不完呀。不敢耽搁,赶紧登录,我快速搜索着留存在大脑中的密码库,A单位是半角全拼状态下小写123a456,B单位是全角全拼状态下大写123B456,C单位是五笔半角状态下小写12C3456,那D单位呢,密码库里怎么也找不到。先填一个少一个吧。我将输入法调整成半角全拼状态下小写,一试,密码错误!我赶紧试B家,全角全拼大写,又错误,C家,五笔半角小写,电脑已发出嘭嘭地愤怒声,领导在旁边也气红了脸,还剩一秒钟,系统自动关闭!领导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向我挥挥说,那意思是,回家吧,该干嘛干嘛去!
我灰溜溜地回到家,身心疲惫,觉得此生就不应该干工作,到处都是密码的世界,以后不如待在家里,办作文班吧。没想到我这刚出来,家里的防盗门就外加了三道密码锁,又一群青面獠牙的小鬼头,笑着,叫着,狰狞着,冲着我摇头摆尾,一齐大喊道,密码拿来!
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连家也进不去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的汗水,真是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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