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云雾飘渺，一支即将燃尽的
香烟，被天空抛弃
水涂着胭脂
风像蛇一样在镜子里游弋

一些事物沉在湖底
就像石头一样抱水而憩
低下身子，一朵花
将我摘下插在她的发际
我遇见久违的草香
夜籁的音符宛如七彩的泡泡
在天空中充弥

我被点亮，通体明丽
就像月牙和星子
从黑夜的口袋里
掏出真实的自己

场面失控，霓虹和窗子
毫无秩序地开启
开到虚无开到荼蘼
开到食指和中指的缝隙
一支即将燃尽的烟蒂，我不忍丢弃

暮色

一把镰刀
割不完的 夜色弥漫
陈年的谷粒
在水里 一点点沥干
没有栅栏
羊群，聚了又散

饥渴，拔高水面
一只乌鸦衔来的石子
那是水的骨骼是一座
孤独的岛屿垂钓着蓝天
我的胃，空空余也
靠一些鱼群，延续着生命

对岸灯火
恍如晨光灿烂
有人赤身裸体
有人将自己埋进了沙滩

那些我曾经用过的东西
被海水翻了出来
（比如珊瑚、比如贝壳）
正一件一件，被另一些人
捧在手心 慢慢地把玩……

暮色

重心向西倾斜
风向西，菊花向西
阳光沿山顶的沙漏缓缓流溢

黑压压的一片候鸟
正好填补了枯林的孤寂
那新生的叶儿欢喜雀跃
看不出他们刚刚
参加过一场盛大的葬礼

阳台上有人走动
流星像手指一样掠过她的发丝
她没有察觉或者
假装不知

水漫过来了
只有黑是最清晰的颜色
臣民们都跪下了
无声的抽泣
只等我那一道迟迟不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