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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代，谁家没有个大事小情的，做点私活是免不了的。我师傅同情那些孩子妈妈，只要她们找到我师傅，老人家都是尽量帮忙。什么做个板凳了，镜框了，搓衣板了，小盒子了，修理个门窗桌椅了，这样的零碎活都没少干。可是，对那种靠溜须拍马、小汇报得宠发家的势利小人，我师傅的眼睛里夹都不夹他。喷漆车间有一个叫张禹华的师傅，配漆兑色绝对是一把好手，市直机关的高级小车点着名让她给喷漆。就因为她孩子多，经常抓空回家，再加上不会溜须，所以，领导总是不喜欢她。可是，在我师傅这里，她绝对好使。有一次，她来取我师傅让我给她做的搓衣板和两个镜框，这是头一天说的，第二天我就做完了。她很高兴，坐在那里和我师傅亲亲热热地唠着。这时候，同是喷漆车间的一个姓罗的女工来了，她想做点小活，她就是那种势利小人。我师傅站起来，把东西交给张禹华，把她撵走了。然后，对罗师傅说，身体不好，没有功夫。你说，刚刚给人家做完了，回过头来就拒绝这个人，这不是明摆着不愿意给人做吗？那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悻悻地走了。看到那个人走了，我师傅跟我恨恨地说，进你妈地，她不是个人，就是不给她做。

       对于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我师傅更是一肚子的气，根本不让他们动设备。所以，那些人总是看着我师傅出去了，才敢来偷偷摸摸地干点私活。记得有个叫小荣子的，好像要做个板凳吧。那天，看到我师傅没在车间，便贼溜溜地找了几块板子，开动了电刨子，哗哗地干起来了。这个人不会干活，起码不会干木匠活。他先把木料截短了，才去上电刨子，那不等着出事吗？可也巧，正当他别别扭扭地刮料时，我师傅回来了，这小子一看我师傅，心里立刻就毛了，精力也不集中了，再加上木料短，电刨子也不快了，就听见“梆”，小荣子“哎呀”，我们一看，嚯！原来是木料蹦出去了，小荣子的手摁在电刨子上了，把个手指头削去两个。大伙儿呼喊着，急急忙忙地帮着他止血，开过来一辆刚进厂的大修车，拉着他风驰电掣地去医院了。咳，这个老倔头子，谁都怕他。

       那时候，全国人民的文化娱乐活动就是大唱八个“样板戏”，偶然有个故事片，大家都抢着去看。记得是看了电影《侦察兵》吧，老爷子回来，坐在他的简易床上，那表情甚是难看，半天不说话。弄得我懵了，不知老爷子怎么了。过了一阵儿，老爷子才开口说话：“进儿你妈地！那是打仗吗？”噢，原来是跟电影生气呢。我们几个年轻人就凑上去，听听他的评论。老爷子瞪着眼睛说：“那是打仗吗？解放军打仗，全是死人呢！”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老倔头子动不动就说起这部电影来，骂不绝口。

       我们木工班的刘班长等几个人是半路出家的二百五木匠，手艺不行吧，嘴却挺硬，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我师傅很是瞧不起他们。有一个老徐师傅，原来是跟车的装卸工，年龄大了，干不动力气活了，转到大修厂来，凭工龄套了个七级工。我刚进厂的时候，老徐师傅还给我讲过木匠知识哪。可是，有一天，他磨刨刃子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却把自己的嘴唇子给削破了，哗哗地淌血。我师傅嘿嘿笑着说;“哼，又是去吹刨刃子了。”就撵着我赶快领着他去厂卫生所包扎。嘴唇子那个地方也无法包扎，只好抹点药拉倒了。原来，老徐师傅的拉刨子不快，经常塞刨花子。木匠这个行当有句行话说，手巧不如家什妙。刨刃子不快了，就退下来磨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可是，这位老徐师傅确实是懒得够可以的，他用嘴去吹刨刃子，你说，那个东西刮木头不行，割肉可是满可以的吧。所以，老徐师傅的嘴唇子就这样了……

链接：老倔头子—赵斌（下）http://www.zgshifu.com/view.asp?id=11255&left=swsb&lmid=336

                                                        2008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