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

本版块所展示的作品，包括现代和当代的诗歌。从作品的结构形式上看，一般指不受格律限制，无固定格式，注重自然的、内在的节奏，押大致相近的韵或不押韵，字数、行数、句式、音调都比较自由，语言相对通俗的诗歌。

本版主编：江东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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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中国(长诗连载)(5)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978        作者：商泽军        发布：商泽军        首发时间：2009-10-28 19:18:00

飞翔的中国(长诗连载)(5)

第五章　中国的脊梁

　　——98抗洪之一

　　灾难

　　又一次光顾我的民族

　　豪雨 洪灾 溃堤 决口

　　我民族的家园

　　在滚滚的洪水中沉浮

　　村舍 楼房 水稻 棉花

　　牛与田鼠

　　一切的共和国的动物、植物

　　多少含辛茹苦的劳作

　　多少粮仓，谷物

　　多少婴儿和女人的笑靥

　　危如秋露

　　这个和洪水拥抱的民族

　　一次次抗争

　　人与洪魔的主旋

　　不绝史书

　　天倾西北

　　地陷东南

　　女娲用芦灰堵塞江河

　　赤脚的水神大禹

　　戴上斗笠

　　把洪水疏成通途

　　还有那个圣女

　　化做了填海的精卫鸟

　　一次一次不绝的歌呼

　　一部《说文解字》

　　从“雨、雪、雷、电”

　　到“江、海、河、湖”

　　有多少民族纠缠不清的“雨”部“水”部

　　走呵，这个民族

　　带着火药、罗盘、造纸术

　　好象总是与风雨相伴着赶路

　　二十世纪最后的时光

　　在走向新世纪的途中

　　一次一次洪水冲卷着堤岸

　　一次次考验着这个民族的韧性

　　考验着这根有着长城脊骨的种族

　　洪水涨上天

　　一切沉没

　　从山坡到山坡

　　从田岗到田岗

　　到处象被飓风卷过一样

　　没有了绿色，没有了庄稼

　　没有了稻谷

　　村庄上

　　不再有鸡犬的鸣叫

　　屋顶上

　　不再有早炊的烟缕

　　到处是水浪的声音

　　人们的惊叫与孩子的啼哭

　　男人把希望留给女人

　　女人把希望留给孩子

　　孩子是明天的花朵

　　明天有拔节的稻穗和《我要读书》

　　没顶之灾骤然莅临

　　谁能做砥柱中流

　　在水中攀伏着树枝

　　坚持八个小时的孩子在遥望

　　围困三天粒米未进

　　楼中的女教师在遥望

　　千窗呻吟遥望

　　洪水遥望

　　长江遥望

　　民族遥望

　　世界在遥望

　　遥望那些有着土地

　　与铜的质地与颜色的脊梁

　　他们是那些用石头筑起

　　魂魄的脊梁

　　是捍卫民族独立

　　为国殉身的脊梁

　　他们就这么用一个个脊梁

　　化成一个个坚不可摧的石碑

　　开始用血肉之躯锁大江

　　他们扛起沙袋，石头

　　他们扛起水泥，钢铁

　　用肉体去接近

　　这些没有温情的物质

　　就这么扛  就这么扛

　　在浪哮雨狂的午夜

　　众多的身影  在天幕下

　　组成一堵堵脊背墙

　　那最动人的呐喊

　　莫不是出自溃堤掉水

　　昏迷年迈的将军的胸腔

　　莫不是“不要管我”

　　高建成最后的希望

　　那是中暑的战士  流血的战士

　　那是面对着水流一寸一寸上涨

　　斗志愈加亢奋的张扬

　　用手臂  用血色的意志和沙石

　　混凝而成的呐喊

　　呐喊正视着恶魔似的大江

　　他们呐喊着

　　从历史的深处

　　从风雪井岗

　　从八百里沂蒙

　　从田野  从厂矿

　　他们逆江水的意志而上

　　多少好的兄弟

　　他们的履历中才是20岁

　　他们的青春在早晨

　　才写下一行二行

　　可那些漩涡

　　那些狰狞的魔圈

　　就这么掐灭了他们的生长

　　然而

　　当战友们把他们的遗体托起

　　却见一个个挺直的脊梁

　　象一尊尊天然打就的铜像

　　长江，我的民族诅咒你的残虐的凶暴

　　但失掉了凶暴的长江怎叫长江

　　而失去了抗击凶暴的脊梁

　　也不是

　　脊梁

　　于是，我看见那些韧性的脊梁

　　那些脊梁旁的马灯

　　那些血丝的眼睛

　　那些脚步

　　他们能走惯坦途

　　但他们也会踏泥泞而往

　　洪水，你怎能随意施暴？

　　而我们有着土与铜颜色质地

　　的脊梁

　　我们的老人还要用簸箕

　　扇去稻谷的外壳

　　我们的孩子还要在这个季节生长

　　我们的姑娘还要

　　在夜里走进洞房

　　那些脊梁

　　那些舍身求法横绝大江的

　　那些为民请命的

　　那些拼命硬干的脊梁

　　那些赤着上身赤着脚

　　站在堤岸上的脊梁

　　那些穿着粗布衣裳的

　　那些穿着绿色军装的

　　那些每一根脉管里

　　都鼓涨着力量

　　在汹涌的江流上闪着亮光的

　　脊梁

　　他们用血肉之躯

　　从史前到二十世纪

　　把古老民族的魂魄

　　一次次在危难处张扬

　　我的民族 我的有荣有辱的

　　民族

　　正因为有着这些不曲的脊梁

　　才有如此悲壮的历史

　　历史的悲壮

　　那些脊背排列在长江的堤岸上

　　那些脊背像岩石一样宽广

　　他们威猛

　　他们韧性

　　在他们的支撑之下，史诗

　　正挽着血性、石头筑起的纪念碑

　　已在遥远处为这个民族隆隆的奏响

　　倒不下的民族

　　——98抗洪之二

　　告诉我，大地

　　你是不是

　　还能承受这骤然而临的苦难

　　这浩漫的洪水

　　给予我们生命、谷物、花朵

　　和希望的水流

　　从温暖潮湿的南方

　　啸叫着

　　扑向高纬度的北方

　　它们变得残暴、肆虐、不通人性

　　它们要把城镇、乡村、井架、桥涵、铁道

　　变成浩荡的河床

　　它们要叫人们在它面前

　　小心谨慎的低头举步

　　它们蛮横粗野

　　扫荡阻挡它们脚步的一切

　　它们孔武有力

　　它们就像雄狮

　　就像一柄利剑

　　悬在这个古老民族的

　　头顶与额际

　　江河暴涨

　　从红土到黑土

　　水

　　漫过一座老屋又一座老屋

　　漫过一条道路又一条道路

　　到处是

　　高墙倾倒的声音

　　房屋崩塌的声音

　　房梁和屋瓦断裂的声音

　　人们

　　被灾难追赶的人们

　　在洪水里挣扎

　　在一处高岗上

　　有一位老人

　　她的脸穆然沉静

　　她用手搂着

　　和她一起避难出来的狗

　　这是她唯一的家当

　　她的手搂的很紧

　　狗汪汪地叫着

　　狗的两眼愤怒地盯着洪水

　　像说：

　　我熟悉的村庄和饭食

　　都已经泡在了水里

　　水

　　在村庄、草垛、房屋

　　和树木中间

　　狞笑着

　　那成千上百的

　　家园被毁的人们

　　在树上、房上

　　寻找着一丝希望

　　那是早晨，已近黎明

　　一个八岁的女孩

　　用手僵硬地搂着树干

　　她的下身

　　浸在水里

　　她的眼睛

　　疲惫而执拗地等待

　　大半个民族泡在水里

　　从大禹时走过的坚实、宽厚、智慧

　　与水爱恨互渗的民族泡在水里

　　有着司南、木刻《金刚经》的民族泡在水里

　　在山地盘旋，平地逶迤的

　　筑建长城的民族泡在水里

　　告诉我，大地

　　是否这个民族在洪水里

　　已经显得老朽、颓败、失去生机

　　不，那是什么

　　那无声而坚韧的臂膀

　　那碑石一样的脊梁

　　开始一方方耸起

　　在滔天洪水骤然崩塌的

　　决不回头的气概里

　　在父与子兄与弟相逢的

　　匆匆步伐里

　　在把仅有的积蓄

　　奉献出来的遗嘱里

　　在共赴国难的不同声音里

　　是谁？是我们的民族

　　他的形象

　　高过了一切

　　又比一切更美丽

　　他的利益高过一切

　　又像一切连着我们的呼吸

　　我们是长城筑造者的后裔

　　我们有铜的土地

　　钢铁的手臂

　　洪水中塌了堤坝

　　但洪水冲不塌

　　这民族的躯体

　　有的人訇然倒下了

　　他的眼睛直到最后一刻

　　仍然看着他深爱的土地

　　他的手

　　仍然紧紧地抓着的

　　是这片土地

　　他为这片地土而生

　　他和这片土地

　　用同一个空间呼吸

　　在长城铸造的伟岸里

　　多少巍峨的胸脯

　　和钢一样的手臂

　　多少手臂挽着手臂

　　多少智慧的精华

　　多少前行的身躯

　　在水流的汹涌中

　　在生命的狂奏里

　　耸起长城一样的碑体

　　一百个将军

　　一百个长城的旗帜

　　一百万军民

　　一百万长城的根基

　　那耸在天幕下

　　狂风苦雨里

　　那烈日暴晒下的

　　那些男人

　　那些女人

　　他们的手就这么举起

　　他们的臂膀就这么耸起

　　在天幕下、旷野中

　　那众多的身躯

　　是我们这个民族

　　不再会为洪水饮泣

　　这群长城筑造者的后裔

　　他们从远古起

　　就通晓了江河的古怪脾气

　　或堵或疏或亲或密

　　他们在洪水里有过哭声

　　但在水声里

　　却有着亢昂的浑圆之气

　　告诉我，大地

　　是长城化成了天幕下

　　这一道道脊梁

　　还是这一道道脊梁呀

　　站成一方方碑石

　　挺立于东方，挺立于

　　黄色的土地

　　黑色的土地

　　红色的土地！

　　站在高处的人

　　-----2008抗冰雪之一

　　是谁说

　　——高处不胜寒

　　是谁说

　　——站在高处可以看风景

　　2008年的春之初

　　在中国西部的贵州高原

　　有一群站在高处的人

　　不，他们

　　是一群雕塑，有灵魂有体温的雕塑

　　是飞翔在贵州高原的鹰群

　　他们站在高塔之上

　　他们脚下是一百多米的铁塔

　　铁塔之下是海拔一千多米的峰峦

　　他们的眼前

　　是紧固在高压线上的冰柱

　　他们的身后

　　是呼啸的风雪

　　是凝冻

　　是呵

　　他们在高原的铁塔上夜以继日

　　为滞留在车站的

　　等待早日归家的

　　那些打工的姐妹和弟兄

　　是呵

　　他们站在高处

　　站在贵州高原的高处

　　他们不是看风景的人

　　为了抢修这一座座倒塌的输电线

　　他们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饿了

　　他们吃一口坚硬的干粮

　　渴了

　　他们喝用自己身体热量融化的雪水

　　他们很苦很累，他们

　　在高高的山上

　　他们

　　他们

　　是他们

　　这些高原上的雄鹰

　　迎来了公路、铁路畅通

　　迎来了火车鸣笛声声

　　是他们

　　为断水断电的家庭

　　送来了温暖和光明……

　　呵，此刻

　　这些站在高处的人

　　看见了风景

　　落雪六龙山

　　-----2008抗冰雪之二

　　六龙山开始落雪的时候

　　他们说这雪还挺好看的

　　看着看着，他们

　　感觉这雪不再好看了

　　他们开始担心

　　越是担心的事情

　　来得越快

　　渐渐地，把山盖住了

　　把路也盖住了

　　也堵上了山里人家

　　还没来得及贴大红对联的门

　　六龙山的雪越下越大

　　下在地上开始凝冻

　　他们不敢出门了

　　出门便是深山沟壑

　　连看家的黑狗也乱了方寸

　　后来，电线杆倒塌

　　停水停电

　　出山的路被冰雪凝冻

　　手机电话全喊不出音讯

　　六龙山沉默了

　　六龙山仿佛消失了

　　六龙山开始让山外的人揪心

　　这是2008年1月29日，贵州铜仁

　　铜仁的领导三天没听到六龙山的声音

　　他们立即组织百名共产党员

　　他们走在冰雪凝冻的路上

　　他们抬着发电机

　　抬着粮食和油盐

　　走进六龙山的每一个村寨

　　每一个门户

　　六龙山还在落雪

　　雪地上

　　编织着一串串脚印……

　　注：六龙山是贵州铜仁东南最偏远的一个乡，紧邻湘西。全乡4458口人零散居住在平均海拔千米以上的山上。3个行政村，32个村民组。

　　中国集合

　　---汶川抗震之一

　　一支支的队伍来了

　　他们在五月集合

　　啊——

　　这是心的集合

　　这是力量的集合

　　这是汗水的集合

　　这是血脉的集合

　　这是声音的集合

　　这是生命的集合

　　2008年5月

　　——中国集合

　　这是2008年5月啊

　　听到命令的

　　在迅速集合

　　没有接到任务的

　　也在集合

　　这是2008年的5月

　　中国在集合

　　这是南北的集合

　　这是东西的集合

　　这是黄河与长江的集合

　　这是华山与泰山的集合

　　这是草原与雪山的集合

　　这是山林与大海的集合

　　啊——

　　这是空降兵的集合

　　这是消防兵的集合

　　这是通信兵的集合

　　这是武警官兵的集合

　　这是公安干警的集合

　　啊——

　　这是2008年的5月

　　中国在集合

　　公路上的车队在集合

　　江河上的船只在集合

　　蓝天上的飞机在集合

　　闪着蓝光的救护车在集合

　　穿迷彩服的救护队在集合

　　白衣战士在集合

　　担架队在集合

　　这是命令吗

　　不，这是爱心的呼唤

　　这是崇高的灵魂

　　和生命的歌

　　啊——

　　这是2008年的5月

　　中国在集合

　　从街头到社区

　　从红十字会办公室

　　从献血站的门口

　　从部队到机关

　　从乡村到小学

　　捐献的队伍排着长队

　　他们有学前儿童

　　有白发的老人

　　有刚走下脚手架的民工

　　有残疾的弱者

　　这是一群平日里都省吃俭用的队伍

　　他们都有节约的美德

　　此刻，他们怎么啦

　　他们怎么会如此慷慨

　　从积攒了多年的存折里

　　从锁在柜子的钱包里

　　从刚发到手的退休金里

　　从储钱罐里

　　从年节压岁钱里

　　他们耐心排着长队

　　从几百几千到一元一角

　　他们在所不惜

　　是啊

　　他们知道这些钱的用途

　　他们知道这些钱的急需

　　虽然少了些

　　代表着一种心意

　　啊——

　　这是2008年的5月

　　中国在集合

　　从探家的战士提前归队的途中

　　从新嫁娘推迟的婚期里

　　从春光明媚的度假中

　　从新婚燕尔的蜜月里

　　他们来不及

　　收拾一下旅途的行装

　　来不及给家人告别

　　他们

　　急匆匆奔赴阵地

　　是啊

　　他们知道争分夺秒的含义

　　他们知道

　　地震灾区的老人、孩子

　　姐妹兄弟

　　他们正在废墟中呻吟

　　他们正在微弱呼吸

　　等待着生命的延续

　　啊——

　　2OO8年5月

　　中国在集合，这一支支

　　从血与火走出来的队伍

　　他们从大刀的鸣镝里走来

　　他们从非典的抗争中走来

　　他们从冰冻的雪光中走来

　　他们走在沸腾的前沿

　　这是一支从远古走来的队伍

　　他的祖先能射日

　　他的祖先能造火

　　他的祖先会哭也能歌

　　啊——

　　这是一支铜号和进行曲的队伍

　　他们驱遣着自己的血液和勇敢

　　他们歌唱着自己的民族和探索

　　他们的血脉直接光与火

　　啊——

　　他们的行动有闪电

　　他们的呐喊有雷声

　　他们不怕流血

　　更不怕流汗

　　啊——

　　他们的身影像春风

　　春风吹拂过的地方

　　能唤醒山野的花草

　　能唤醒生命

　　啊——

　　这是2008年5月

　　中国在集合

　　这是心的集合

　　这是民族美德与精神的集合

　　这是一支生命延续的歌……

　　2008年5月16日

　　中国，下半旗

　　---汶川抗震之二

　　用三天的时间

　　用三页黑色的日历

　　用三分钟

　　为遇难的同胞默哀

　　中国，下半旗

　　把头垂下

　　腰，也要弯曲

　　就是这样的姿势

　　为遇难的同胞默哀

　　中国，下半旗

　　这些遇难弟兄

　　他们实在不容易

　　他们

　　打工挣来的钱还没用上

　　新房还没盖起

　　新买的收割机

　　还没有试犁

　　给媳妇买的新鞋

　　还没穿在脚下

　　他们，就这样匆匆离去

　　中国，下半旗

　　这些孩子们

　　他们还等着期未考试

　　他们还等着

　　放学后去割一筐猪草

　　他们还没有

　　写完今天的日记

　　他们，还是花朵一样的年龄

　　就这样匆匆离去

　　中国，下半旗

　　还有这些老人们

　　他们还在

　　午饭后的熟睡中

　　他们

　　还等着醒来之后

　　去老年活动站对奕

　　他们的棋子

　　和他同时被埋在地上

　　他们就这样

　　还没来得及下最后

　　一盘棋

　　就匆匆离去

　　中国，下半旗

　　还有那些

　　热爱大自然的游客

　　他们正在

　　赶往九寨沟的路上

　　正在都江堰的景区

　　他们正在年画村挑选年画

　　他们正在银厂沟

　　骑在马背上

　　享受惬意

　　就这样，他们匆匆离去

　　中国，下半旗

　　在天安门广场，下半旗

　　在大学校园，下半旗

　　在绿色的军营，下半旗

　　在建设工地，下半旗

　　在北京、上海，下半旗

　　在成都、西安，下半旗

　　在中国的土地上，下半旗

　　下半旗

　　下半旗

　　为那些遇难的兄弟

　　为告慰那些逝去魂灵

　　中国，下半旗

　　为我的同胞，我的姐妹兄弟

　　垂下的头颅

　　还要重新仰起

　　默哀时弯曲的腰

　　还要重新挺立

　　默哀和怀念

　　是这个民旗的美德与礼仪

　　中国，下半旗

　　是为了召示

　　更绚丽的云霞

　　下半旗

　　是为了唤醒

　　这片土地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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