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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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上空的阳光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016        作者：如一        发布：如一        首发时间：2010-11-27 02:03:29

    船如苇所浪飞森，往事千年北斗沉。五圣祠深黄卷册，万泉水浅老龙吟。

    圣公石下沉舟事，玉带滩前病树阴。海角天涯一步过，古人不见我登临。

    ——题记《七律·到海南》

    呜，呜……

    晚上九点，我所乘坐的客货混装巨轮，终于懒洋洋地发出了启航的汽笛声，缓缓地离开了海安港。

    时值六月，大雨之后的天气着实闷热。底矮的船舱里挤满了人，肤色各异，南腔北调，带着想象中的繁华和美梦向同一个目标海口投去。可能是因为长途的疲惫吧，有的人已是昏然欲睡，有的人正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无聊的电视剧。舱中噪杂无比，就象将一个巨大的农贸市场压缩到了这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婴儿的啼哭和母亲哄逗孩子的喃喃细语，可能是舱中最美妙、最爽心、最温馨的声音了。可惜这如歌的天籁之音，终究抵不过舱中的原创交响，很快就被淹没掉了。我实在是消受不了舱中的喧豗和夹杂着不同成份的气味的恩赐，脱兔般地逃离了船舱。

    甲板早就站满了人，我已无法跻足，只好沿着舷梯上到了船的顶层。或许是因为海风太大的缘故吧，上面的人少得出奇。巨大的烟囱，就如同《西游记》中东海龙王的镇海神针，稳稳地立在船上，吐出的浓烟，根本经不住海风一吹，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今晚的天上没有月亮，暗的十分诡异，星星也几可粒数。天就象是一只巨大的眸子，狡诘地审视着海上的一切。大海也不是白天的湛蓝，黑魆魆的，如同被海中的乌贼吐出的黑汁染了一样。海面上恐怖般的平静，平静得只能听到船头的破水声和自已的心跳声。我穆然倚舷而立，怆然四顾，海那边的灯火灿烂辉煌，为海岸线嵌上了一条婉然倩丽的轮廓线；极目深邃，悟感天地虽大而人之渺小，然万事由人，物可立之，亦可破之。如这琼海之峡，虽万倾之波，我等可借之于船，倏然而过，不也就是一望之遥而已吗？又如达摩渡江，只纵一苇之所，可至彼岸，因缘得果。在这茫茫大海之上，人比之虽粒砂不如，但我想只要执着，这天下是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想到这里，我不禁诗思如泉，面对浩瀚的大海，口占一绝《过琼海》云：天涯只是一望遥，舟似孤苇浪欲漂。海月如升镕万里，依舷绝立我相邀。

    靠岸了，船靠岸了。一阵急促声音将我从无际的思索中唤回现实。我和乘客们鱼贯而出，一步一步地走下舷梯，当双脚结结实实踏上大地时，我知道我来到了海口，当时我真的想对着天空对着大海大喊一声：海南，我来了！

    海口的晚上是多姿妩媚的，不管你喜不喜欢，不管你接不接受，它时时刻刻都在向人们展示着妖娆。宾馆来接我的士，带着我进入了一条装点得十分奢华的大道，两旁的建筑满是异国格调，七彩的灯光一古脑地全射在它们的胴体上，看上去就如一个打扮得妖冶粗俗的荡妇，虽然入时，却毫无美感可言，可偏要自作多情地在众人面前招摇——吐！但有一样植物映入我的眼帘时，却给我带来了欣喜，那就是椰子树，因为它使我想起了我刚认识不久的一个网友的网名。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这个时候想起他，那种“他乡遇故知，久别逢知已”的快感油然而生，旅途的疲惫在不觉之中顿然而失，人也跟着精神兴奋起来了。到了下榻的宾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将身体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试图驱逐掉一天的疲劳。忽然间我听到了一阵风声，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了低沉的雷声，继而雨滴敲打窗子的声音也淅淅沥沥地响了起来。真没有想到，海口竟然用风雨来迎接我这位远到的客人！我拉开厚实的窗帘，推开窗子，凭窗而立。风还在使劲地吹，雷声依旧不停，闪电如同银色的蛇妖，烈刺刺地在空中驰行，忽儿远去，忽儿如在当头，恣意地嬉戏着。这时的天空就象是将大海翻了过来，海水也化成了雨水，倾覆而下。突然间风儿一个回转，将雨送入房间，湿了我一身，我只好断了海口子夜观雨的雅兴，闭上了窗子。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是对床认生，或许是疲劳后的兴奋，或许是对某一个人儿的思念，今夜竟然无眠。我泡上一杯茶，然后塌坐在沙发上，微微闭起双目。茶的香味缭绕而来，与风雨雷电的交响一同触发了我灵感，一首七绝《海口听雨》脱口而出：天涯也有江南信，雁字来时涧底鸣。还借桃花寻旧梦，推窗听雨到天明。

    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海南的风雨，因为它来得太猛烈了，猛烈的让人不知所措。不比我们江南，风儿是柔柔的，柔得象少女的小手，雨儿是绒绒的，绒得象姑娘的发丝。令人陶醉，令人相思。相对而言，我更喜欢海南的阳光，特别是海南上空的阳光。可能是天怜我意吧，这场迎客的风雨在天明来到之前也骤然而止了，海口的清晨终于给我送来了第一缕阳光。

    海南的阳光是多情的，海南的景物是多情的，海南的人更是多情，要不那鹿回头凄美的故事怎会在这里久久地传唱着。我有一首《无题》是这样写的：旷世奇缘万古传，青山满目起炊烟。此情只怕成追忆，心有灵犀亦枉然。是啊，这世间就是这样，美好的事情总是只能出现在记忆里，出现在梦里。这就是所谓的无奈吧！出发啦，要不今天就去不了天涯海角了。导游在友好地催促，我今天的目的地是到那著名的天涯角去。导游说那里的阳光，那里的沙滩，那里的海水，是全世界最好的。

    出了海口市区，过五公祠，经红色娘子军纪念馆，没用多长时间就上了环岛高速公路。说是高速公路，其实只不过是一条窄小的柏油公路，和内地的高速公路比起来，简直相去千里万里。由于路上的车辆很少，所以显得十分幽静。沿途的景致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全部是亚热丛林植物，因为气候的原因吧，这些植物生长极为茂盛葱翠爽目，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漂亮的绿色植物了。由于要在正午时赶到天涯海角，所以车子行驶得相当的快，一路上的风光只是匆匆一瞥，留给我的只有这点朦朦胧胧印象。

    司机轻车路熟，分秒不差十二时准时达到了天涯海角。用餐后稍作休息，我独自来到了海滨公园。阳光如同热水一般泻在我的皮肤上，汗水开始微微渗出。我沿人工小道走向海边，由于阳光的照射，海水发出耀眼的光芒，好似一面巨大的镜子，可是又看不清其中的影子。我抬头企图看清太阳的样子，但强烈的阳光逼使我马上低下了头。我同先行到此的一群不相识的游客结伴而行，脚下的海沙灼热而厚实,在我们的踩踏下发出吱吱嚓嚓的响声,由于走得离海边太近,我们的衣服几乎都被弄湿了。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我们走到了一个著名的景点“南天一柱”。名字倒是挺吓人的，其实只不过是一块被海水冲刷、海风削切得略微有致的不到十米高的石头而已。在我看来它并不配称“南天一柱”，将它看成一枚大大的印章还蛮有意趣的，“南天一柱”四个字似乎也刻错了地方，如果刻在它的底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过了“南天一柱”前面就是天涯海角了。

    天涯海角这四个字在我们的口中是紧紧相连的，而在这里它们却被拆为“天涯”、“海角”两组分刻在两块不同的崖石上。与来得这里的人们一样，我也为我终于来到了天涯海角而欢呼。和南天一柱一样，这里的石头是极品的平常，比起家乡的奇石来实在是没有任何妙处可言。我伫立在“天涯”石前，细细地审视着，字迹已经显得模糊，上面寄生着不知名的苔藓，或是雨水的冲刷，形成了许多自上而下的水路，石纹石缝纵横交错，石粒垒卵相拥，如同国画中的皴法，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突兀庄严，但我却读出了它隐藏在深处的无奈沧桑。在它的面前，我感肉身如蚁，使我怯于靠近它而没有留下亲近的一照。“海角”石在“天涯”石的右侧，由于一湾海水横于其间，所以我只好脱下鞋子，挽起裤脚跳了下去。我慢慢的移近它，仰视它，和“天涯”石相比，它显端庄而秀丽，如同一个美丽的少妇，哀婉凄楚，我感觉到它在向我这位远到的游客在诉说着什么，我也凝思注神，企图解读、领略它的开悟。这时，一个大浪惊天而来，令我躲闪不及，从头到脚浑然淋漓，在众人的哂笑声中落荒而逃！

    我斜座在椰树下的木椅上，喝着水，对着“天涯”与“海角”，继续刚才中断的思绪。时间如矢，太阳蓦然西下，突然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它们中间如剑而过，阳光下一对耄耋老人携手而入，斑白的头发在阳光中烁烁生辉，在海风的拂动下，如同两团白火在我的眼中颤颤燃烧。他们边走边说着什么，虽然我没有听到，但印在沙滩上的婉如龙痕的六行行迹已经给了我昭示。“天涯”与“海角”，所羡慕不正是人间的这一份真情吗？它们近在咫尺，守望千年，盼望的不就是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拥一刻的到来吗？

    两位老人静静地立在海边，任凭海水冲击着他们的双脚，任凭海风撩乱他们的头发，默默注视着海的那边。我悄悄地走到他们面前，就在他们回眸相看阅读对方环手相揽的一瞬，我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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