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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攀登神女峰

李宣章

    神女峰的仙姿，我慕名已久。多年来，那仙姿飘渺，神秀莫测的形象，经常浮现在我眼前，甚至多次呈现在梦境里。此次到巫山召开市作家协会文学笔会，终于有机会走近神女，一睹仙容。

    神女峰又称望霞峰、美人峰，是巫山十二峰之一，位于巫山县城东约15公里处的长江北岸。我曾多次乘船，经过长江三峡。远远看去，一根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中，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每当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像披上薄纱似的，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她每天第一个迎来灿烂的朝霞，又是最后一个送走绚丽的晚霞。古人有“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泰、华、衡、庐皆无此奇”之说。

    五月十三日清晨，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远山云雾缭绕，江中雨脚亮开，白茫茫一片。为了走近神女，我和作协会员们排出重重困难，怀着无比的激动，冒雨前往。

    游船在巫山码头启航后，两岸奇景奔向眼底。巫山十二峰各有特色，有的若金龙腾空，有的如雄狮昂首，有的像少女亭亭玉立，有的似凤凰展翅，千姿百态，妩媚动人，其中以神女峰最秀丽最有名。三峡大坝蓄水后，游人泛舟神女的石榴裙下，仍需仰头眺望，才能欣赏到神女的绰约风姿。

    神女峰之所以闻名遐迩，我想与宋玉的“两赋”及有关神话传说分不开。宋玉曾写《神女赋》和《高唐赋》。前一部分是用散文写的序，大意是说：宋玉跟着楚襄王游云梦，宋玉给楚襄王讲了巫山神女的故事，并为他作了《高唐赋》。当夜，楚襄王果然梦见神女了。第二天他把梦见的神女的形象描述给宋玉听，并叫宋玉再用赋的形式把他梦中的情景描写一番，于是宋玉写了《神女赋》。和《高唐赋》一样，《神女赋》写得非常精采，它描写楚王作梦的情景：“晡夕之后，精神悦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若有所喜。”这恰如今天人们开玩笑所说的“第六感觉”。正是这“两赋”，让神女峰披上的神秘的面纱。

   然而，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神女峰是西王母幼女瑶姬的化身，曾助夏禹开錾河道，排除积水，水患消除后，毅然决定留在巫山，为行船保平安，因而博得后人尊敬奉祀。根据《巫山县志》记载：“赤帝女瑶姬，未行而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为神女。”神女峰对岸飞凤峰下现存授书台，据说是瑶姬授书夏禹处。县城东西原有神女庙，后来改名凝真观。

    又据传说，在夏禹治水的年代，瑶池里住着西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瑶姬。她聪慧美丽，心地善良，活泼开朗，耐不住宫中的寂寞生活。所以，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她邀了她身边的十一个姐妹，偷下凡间，腾云驾雾，遨游四方。当她们来到巫山时，只见十二条恶龙兴风作浪，正在治水的大禹也被洪水围困其间。瑶姬十分敬佩大禹，决定助他治水。便送给大禹一本《上清宝经》的治水天书，不料，瑶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禹如何破译这部天书，就与众姐妹一起，被西王母派来的天兵给捉拿回了瑶池。十二位仙女早就厌倦了瑶池仙宫的生活，她们挣脱了神链，重返人间，帮助大禹疏通了峡道，解除了水患。从此，瑶姬爱上了三峡，成天奔波在巫山群峰之间，为船民除水妖，为樵夫驱虎豹，为农夫布云雨......她们姐妹十二个忘记了回瑶池的事。久而久之，她化成了纤丽俊俏的神女峰，其它十一侍女，分别变成了翠屏、轻云、松峦，集仙，聚鹤，净日、上升、起云、栖凤、圣泉、登龙等秀峰，象屏障一样地围绕着她。她们把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几千年如一日地寄托在伟大三峡的山光水影里面。

    瑶姬是十二仙女的杰出代表，所以，她所立的山峰位置最高。三峡里的老百姓，永远铭记着神女，尊称她为妙用真人，给她修了一座凝真观，又叫神女庙。庙旁那块平旷的石头，就是她时常站着眺望的石坛。坛边有一丛竹子，像扫帚似的低垂着，摇曳不停地把飞落在坛上的枯叶和灰尘，扫得干干净净，不让她沾上一点污迹。。

    听着神奇精彩的故事，大家全被陶醉了，不觉来到的神女峰之下的渡口，弃船上岸，开始攀登。

    雨仍下着，但开始变小，洒在身上，略感凉意。展现在面前的，是一架很陡的长石梯，几乎笔立着。我们只管一级一级向前，不敢往后看。约莫10来分钟，终于爬到较宽的地带，此时身上已开始冒汗。

    抬头仰望，万丈悬崖临空，好像要翻过来似的。第一次身临这样的险境，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回顾崖壁下宽阔地方，供着几尊不知名称的神像，有的拿着斧子，有的握着笔，有的举起宝剑┈仪态英武，给人以威严感。离诸神不远处，有一石碑，上面刻着舒婷的诗《神女峰》：

    在向你挥舞的各色花帕中

　　是谁的手突然收回

　　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人们四散离去，谁

　　还站在船尾

　　衣裙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

　　江涛

　　高一声

　　低一声

　　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

　　人间天上，代代相传

　　但是，心

　　真能变成石头吗

　　为眺望远天的杳鹤

　　错过无数次春江月明

　　沿着江岸

　　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

　　正煽动新的背叛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

    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多么优美的诗，多么美好的意境啊！它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和向往。

   我们继续向上攀登。横在眼前的，是一条用土砖铺成的小道，上面开始长苔藓，逶迤蛇行，直达主峰下的灰褐色巨崖。脚踏其上，有些溜滑，稍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万丈深渊，故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前行。

   忽然有人喊，“这里好多蛇啊”！话音刚落，同行中有位女同志吓得尖叫，脸色大变，原来她头顶树枝上栖着一只变色龙。
   快到十一点，我们好不容易攀登到第一个亭子，已是满头汗水，气喘嘘嘘，脚底打软。同行的邓主席建议休息会儿再走。大家各寻坦石，或坐或卧，饮水望天。

  环顾悬崖四周，茂密的红叶树披上绿装，漫山翠林，与碧绿的江水相映，十分悦目。峡谷南岸，白云飘浮，峡峰时隐时现，姿态万千。此时我才感受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趣。待到满山红叶时，其境界该是多么美妙！

   前行的山路越来越陡，雨点增多，山路更滑，不少人开始放弃，继续攀登的只剩下10余人了。前行不久，一堵石壁挡住去路，壁上垂下几条青藤。我们援藤上攀，快到十一点半，终于登上第二个亭子，神女的仙裙依稀可见。你看，那飘渺的云雾，时聚时散，飘浮崖沿，那不就是神女的裙子吗？如刀削斧砍的万丈崖壁，经风雨长久的侵袭，不少地方风化了，显得有些苍凉，那不正是神女裙子的褶绉吗？

    面对奇景，大伙利用宝贵时机，选择不同的角度，争先恐后与神女合影，留下人生最美好、最精彩的记忆。

   正当我们游兴正深，准备继续攀援，一睹神女仙容时，导游却在下面喊，“时间到了，快下山啊！”大家带着遗憾，依依不舍往回走。

    人生总有些遗憾，正如此次攀登神女峰一样，有志于凌绝顶，尽赏无限风光，然而天公却不作美，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在遗憾中，我也感受到许多乐趣，感悟到：美是一种动态，一种过程，这种追求美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境界！

   离开时，有的同伴特意在选上一块精美的石头，抱在怀中，沾点仙气，留下美好的回忆。我一步几回首，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将亭子附近的红叶小树苗拔上一棵，用衣服包起，带回家后栽到小园中。每当看到红叶树，就恍惚看到神女的彩衣，看到了神女那飘渺的仙姿。

梦中百回睹仙容，细雨喜登神女峰。

两岸奇景奔眼底，一船欢歌荡峡空。

拾级攀岩崖欲坠，投足爬梯汗虚涌。

白云聚合远山雨，红亭相接危壁风。

漫山翠林映碧海，几径苍苔留素踪。

历尽千险抵胜境，仙姿却在飘渺中。

（庚寅五月十三于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