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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韵遗

李宣章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仲夏时节，在清华大学学习期间，我怀着对朱自清先生的深深敬意，游历神往已久的荷塘旧址 。

 走进清华园西校门，林荫路旁，杨柳依依，岸柳下有坐石凳上捧书默读的学子。轻风拂过，垂柳飘动起来，暖暖的阳光下缓缓而行，感受着这份宁静。沿着湖岸漫步，潺潺的流水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波光；偶尔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欢唱，声音悠扬；三三两两的学生或骑车或步行从身旁经过。

 来到近春园荷塘之畔，虽然没有月光的衬托，不能体味朱自清的那份感受，也还不是赏荷的最佳季节，但仲夏的荷塘，自有她别样的美。弯弯的片片相连的池塘里，小小的荷叶飘浮在水中，随风摇摆；静静的池水上面，绿树亭廊倒映其中；岸边芦苇丛生，低垂的柳枝随着微风曼舞。夏日的荷塘如同一幅恬静的风景画。

 此时此景，我不禁沉浸在《荷塘月色》的意境中。当年，朱自清曾独享月夜荷色。他那如水的行文，一展荷塘的月色，月色里的荷塘：“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这一池湖水中的荷叶，池边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近在咫尺的荷塘，曾经梦中向往的荷塘，随我的心情一路舒展着，传递着无际的神思。

 正当我我看得入神时，荷塘边一位约莫50来岁的长者说，“观赏荷塘的最佳视角是荷塘月色亭。此亭坐落在荷塘环围着的近春园东山上，是为纪念朱自清先生在这里写下著名散文《荷塘月色》而修建的”。

 近春园原是清咸丰皇帝的旧居，它的前身是康熙“熙春园”的中心地带，四周环以荷池。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火烧圆明园，近春园受到严重破坏，残有部分又于同治年间被完全拆除，沦为“荒岛”，前后达120余年。1927年仲夏，住在附近的朱自清教授感于世变，夜不成寐，夤夜走出家门到这一带来散步，以其精妙的构思和生花之笔写下名文《荷塘月色》，为这处古址增添了新的文化特色。　

　1979年以后，清华大学经过几年的努力，将近春园这座“荒岛”改造成一处富有历史和文化特色的胜迹。除“晗亭”、“吴晗塑像”外，还建有假山、瀑布、草坪、鱼池。临水建“临漪榭”一座，是按园内原有同名建筑仿建的，按清宫法式，歇山起脊，金线苏彩，是遗址内惟一象征性的旧物恢复。1982年，为纪念朱自清先生在此写下的名篇《荷塘月色》，就在近春园东山上建起了一座亭子，并命名为“荷塘月色亭”。

 我带着深深的敬意，登上荷塘月色亭。此亭为六角攒尖顶，青瓦红柱。还特制“荷塘月色”匾额悬于亭中梁上。匾额黑地金字，“荷塘月色”四个字用的是朱先生隽秀有力的手书，挺拔清秀，见字如见其人。下款署“朱自清”。这种以文章篇名制匾建亭的事例，在我国近现代还不多见。

 静立亭中，荷塘全景尽收眼底：清澈的池塘中，碧绿的荷叶长势正旺，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荷枝露出水面，偶或开出几只红色或白色的莲花，卓然不群。塘边芳草萋萋，倒映水中，在斜辉中，与荷花、岸柳相映成趣。此情此景，诗意油然而生：

一汪碧塘留清华，大师写月迷仙家。

荷花映月融太虚，幽思化曲入梵婀。

丘下芳草仍萋萋，岸边垂柳亦恰恰。

无缘再睹当年月，静立荷亭赏莲花。

（庚寅五月于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