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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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洞雅鸣》序 言——追溯的情怀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887        作者：陈柱尧        发布：楚天        首发时间：2017-05-11 09:03:25

《鹿洞雅鸣》序 言——追溯的情怀
　　　　　　　　　　　陈柱尧
　   对汉字的框架性排列，是中国古代文化最辉煌的成就。这种韵文化运动，在唐宋时代登峰造极，成为中国情感载体难以逾越的母本。
　   无需探究旧体诗（辞赋、古风、律绝、词曲等）在当代如何一落千丈。自上世纪初新文化运动来，西学东渐，旧体诗成为文化寄生的命运来得猛烈了些，除此，没有过多的非正常。
　   我不想指明旧体诗多么的不合时宜，我只想阐明一个现实，在当代，旧体诗写作队伍与日俱增，蔚为奇观。
　   这种貌似某种文化趣味卷土重来的状况，呈现对现代文化中天马行空的叙述的抵触姿态，试图回归典雅的文化境界，重温逝去的文化绿林。
　   仔细辨析我们可以发现，除了极少数教师和小家碧玉，大部分古体诗写作者都是中低级别闲退官员，这个事实向我们传递一个书写惯性。
　   机构的各级权利阶层，话语始终围绕国家主义理念旋转，井然有序，而在古典文化语境里，叙述或描绘都屈从于严格的格律。在内在语法逻辑近似的呼应中，书写的惯性昭然若揭。
　   仕途人格在种种挣扎、努力之后，往往随年龄的抛物线而尘埃落定。没有谁躲过岁月的利刃，穿过削足适履的价值针孔，文字或许是心灵互补的秘方，甚至人格翻修。
　   检索《鹿洞雅鸣》作者——李康成先生的履历，我们洞悉这种生命轨迹。他从基层做起，在众多机关忙碌，教师、教导主任、校长、县政协副秘书长、乡镇和科局领导，尔后，挂印去职，以退居二线之身去私企或央业任职，另起一行，书写自己喜欢的人生和文字，并颇有建树。先后出版了《龙门清唱》、《鹿洞雅鸣》诗词文集。
　   就此，诗歌成为他雕刻真实人格的重要版图，我无意于提升他的写作境界，这不是他需要的。恰恰相反，在他数百首诗歌里，描述自己的作品很少，更多的是托物言志、即事抒怀，表现出一怀蓦然回首的禅意。
“是谁沿路叠丹岩，岂把潜龙锁此间。我欲腾云追日去，劈开一线笑长天”《题永兴一线天》。这是典型的抒怀，卒章显志。
　   一线天，作为地理景态，它在汉语文化事务中，一直承担观赏和修辞意义。这种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的地质奇观，见仁见智。在古代文化概论里，一直强调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此，他诗语里却隐隐透露出某种失意，类似于李白的“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劈开一线，表露出挣脱束缚的意愿。我揣摩，这首诗写于他去官退隐之际，处于人格觉醒的十字路口。
　   在一个可以前瞻的空间，丹岩、一线天都退隐了，只有作者的身影摇晃着，构成以退为进的人生隐喻。
　   这是耐人寻味的语言游戏。在平水韵严格的律法中，只须寥寥数字，便可以勾勒出诗人各种精神面貌。
“梦里神僧笑我空，便江垂钓仰姜公。沉吟俯仰诗肠瘦，愿立潮头唱大风。”《无题》。史上最诡异的垂钓事件系姜子牙原创，这个传说中的老头，在陕西渭水边离水三尺垂下鱼钩，钓取了绝世功名。在此，他的借喻一目了然。他仍想立于潮头像刘邦一样豪情满怀地唱大风歌。
　   毫无疑问，这是进入价值迷津的紧张感。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取自各代失意文人的思想风度，流泻于众多人生转型的官宦之手。当年，李白奉召进京，得意洋洋地歌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后来被贬出京城时，写《行路难》“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情绪变化跃然于纸上。
　   我注意到了这种借喻的意义。做官是历代读书人的康庄大道，指涉光宗耀祖的认可。在户籍制度尚未彻底瓦解的时代，身份识读仍一脉相承地篆刻在乡村家族谱系中。
　   要么飞黄腾达，要么腰缠万贯。这是当代对成功的最高解释。
　   那么，走出迷津呢？
　   读这首《踏莎行·答刘江安先生》也许能触摸到他出走之后的脉搏：“朽木栖林，枯藤缠树，春光用尽皆无栩。怎堪苟且大山中，化身春泥群花护。  李茂桃芳，龙翔凤翥，乐瞻彩练当空舞。与君煮酒话银都，别情胜过江淹赋。”在宋词里，经常可以看到类似的唱和。这是再一次出走，在挣脱了某种羁绊后，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真实的坐标，这次出走显然没有了从前的压抑，尽管他自谦老朽，精力耗尽，实际上，却是不愿苟且于大山之中。于是，他词里有了明亮的李茂桃芳、乐瞻彩练，使一种离别更情深意长。
　   读完这本《鹿洞雅鸣》，掩卷而思，在严丝合缝的韵律里，走在平平仄仄的诗情上，不说作者对诗歌技术的熟稔掌握，也不说他敏感的美学态度，我读到的是一份浓浓的真情实感。正是这种难以遏制的情感，支撑着他的全部的吟唱。
　   我敏感地发现，在他的诗词里，有大量悼亡作品，那种骨子的哀痛溢于言表，令人不忍卒读。
　   《忆秦娥●悼念许公讳 清浩 尊岳父老大人千古》这首词：“病情劣，晴空噩耗惊雷烈。惊雷烈,天旋地转，魄飞魂裂。苍天诘问情何绝，碎人肝胆伤悲切。伤悲切，心焚如火,泪挥如血。”
　   他的悼亡诗词在情感真挚这一点上, 比其它作品都来得强烈, 发自肺腑。在表现生与死这两种生命的极端情感时,句句带泪,曲曲传情。
　   在家庭事务中，亲情是颠扑不破的脐带，自汉代编户齐民以来，在当时最先进的户籍制度下，乡村人口更为稳定，逐渐形成了固若金汤的宗族文化。孝道，成为了宗族文化的主旋律。
　   各种版本的村规民约、大量的孝道故事、族谱，以及宋代出版发行的启蒙著作《三字经》，有的放矢地将完成了孝文化陈述，将孝道根植在中国大地上，凝结成血脉相连的民族传统。
　   百善孝为先！践行这个行为指南必须代代相传。
　   他小心翼翼地践行这个指南。在一首《思父》诗中，他写道：“人间五月浓情粽，岁岁闻香想父亲。似雪如松光照影，鲁班彰许艺德馨。”粽子，是一个怀念的道具，也指代一个特定的时间，端午。这个普天凭吊的时分，他同构叠加祭悼先父，一个勤劳朴实的乡村木匠。父爱如山！或者，只有怀念，心灵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爱！
　   我不想列举更多的范例，去重复验证这种一目了然的情怀。
　   在《鹿洞雅鸣》里，不仅有古风、律诗、绝句、词赋、现代诗，还收录了他近年来书写的部分楹联，水准极高，尤见功底。
　   作为一个文学品牌，或文化现象，楹联最具有中国特色，并且雅俗共赏。这种发轫于桃符的文字构件，其奇妙性在于对仗，平仄协调的字数结构相同的组合，显示言简意深的蕴藉。
　   我惊奇李康成先生妙语天成的文字功底，将字词意操练得炉火纯青。比如写给湘南学院教授马良信的一副嵌名联：“良德是范；信义堪师。”寥寥数字，将为人师表与名字浑然天成地构筑在一起，丝毫看不出裂痕。还有，赞誉儒商曹建平先生的嵌名联：“建树儒商范；平和大将风。”从《柏林人物春秋》关于曹先生的传记中得知，此联，更是顺手拈来，恰如其分。
　   在偶感联：“信疑参勘成智者；苦乐磨炼是福音。”里，他将同声相应，同气相成的楹联特色发挥到恰到好处。
　   据悉，远古那个“文祖”——仓颉造字的那晚，电闪雷鸣、大雨如注，鬼神为之嚎啕大哭。在终结了结绳记事后，象形文字向人们洞开世界的神秘大门。汉字的全部意义在于，它提供了一条有迹可循的沟通的路径，使彼此的心靠得更近。
　　或者，李康成先生的这本书也试图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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