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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和乐勤勉，相濡以沫——我的五口之家

我是在十年浩劫后期的1973年从湘中老家“嫁”到赣中山村的。眼下这个相濡以沫的五口之家，就是我在那儿当了十一年民办教师的唯一“成果”。

为了使自己能一门心思搞好本职工作，免得“教书兼种田，两样不周全”，1984年秋季应聘永丰县藤田中学教高中语文时，我把家迁出了那个虽名为老区但至今未通车通电的小山村。为方便三个儿子上学就业，1988年又把家搬来鄱湖之滨的共青城，从而放弃了在吉安县转为公办教师的机会，至今还做着无编制无职称的代课老师。月薪虽只78元，但老婆孩子终于有了一个较为安定的工作学习环境。尽管我当年的老同学现在有的当局长有的是教授，而我还是教育战线一名老志愿兵，但我并不后悔。

在我这个五口之家里，虽然进门还看不到彩电、冰箱、洗衣机和时尚家具，但也没设牌桌，甚至闻不出烟酒味。门口“家居绿水青山外，人在春风和气中”的春联与客厅里“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的书法还有两幅“长啸生风”的猛虎条屏都是大儿手笔；他在羽绒厂上班，工余酷爱书画篆刻，还得过“红军杯”全国书画作品大展赛三等奖。今年即将参加高考的老二虽刚满十六岁，但个子已长到一米七，他课余爱好集邮，那些“《水浒》人物” 、“郑和下西洋”“奥运与亚运”之类的精美邮品正不断丰富着他的收藏，也使我们大饱眼福。正读初一的老三喜欢乒乓球与象棋，技艺也随年龄日渐长进。我和妻则干完工作干家务，忙个不亦乐乎。妻先做炊事员现在干油印，都是既累又脏的体力活，成天少有坐下休息的机会；幸亏我俩出身农家习以为常，苦累之余还一起坚持晨跑锻炼。勤勉的家风使我们的生活虽不美满但很充实，使我们的家庭虽不富有但很和乐。

当我正为自已有这样和乐勤勉相濡以沫的家庭而暗自得意时，却接连收到仍在湘中老家务农的大弟两封来信，他于今年正月初来我家住了三晚，当时就对我这种传统封闭型的家教家风颇有微词，现在来信中这些批评建议又不啻给我一顿当头棒喝。他说照目前的社会发展下去，任何过分的厚道与忠诚都会不适应以后形势的需要；弱肉强食看似不可避免的社会弊病，其实正因此形成了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原则，所以我们对下一代不能单纯教之以德才导之以道义，而要千方百计让他们学会强悍……

尽管我比大弟多读了七年书，但书本上那些大道理在无情的现实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乏力。我既说服不了他，又不甘承认自鸣得意的这种家教家风确难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环境。加之老婆孩子居然一致赞同大弟的这番宏论高见，从而使我这篇原本乐观自信的文章缀上这个令人沮丧的结尾；这到底是忧还是喜，我也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