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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诗意散文化的小说

（散文）江北川

    人生六十方开始，一片巧云大淖妍。

    曾记荸荠花结实，争尝雪藕脆生甜。

    凉床古话音犹在，石鼓童心忆故园。

    往事千般常入梦，乡情一点倍依然。

    读《受戒》之前，我已读过沈从文先生的《湘西行记》。那时尚不知沈从文是汪曾祺的老师，只觉得这些文字如清水洗过一般，非常纯净，一汪秋泓，一尘不染啊！

    27年过去了，硫酸车间一帮爱好文学的青年争读《受戒》的情景恍如昨曰，在罗茨风机的轰鸣声中争论着：明海不该去做和尚。我笑道：“明海不做和尚，就不会遇到美丽的小英子了，遇不到小英子，你们想想，我们还会读到受戒吗？呵呵！”

    是呀！

    外婆家在三垛，大姑母、大伯父都在高邮。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的大姑母的家，在北门一带，离汪曾祺老屋不远。所以，我对受戒中的风土人情非常熟悉，那里的民风醇厚，我心中已推断出作家汪曾祺肯定是高邮人，应该与我做塾师、教师的舅舅年纪相仿。我的文学梦至今未醒，无论在浪迹皖、浙的山区，还是在出差的旅途中，阅读占尽了除工作、吃饭、睡眠外的一切时间。我羡慕汪曾祺，更崇拜汪曾祺诗意地描绘了高邮的风土人情，逼真地再现了里下河秀丽的风光，令人陶醉！我心中曾发奇想：汪曾祺若是我舅舅的朋友、同事多好，我可去当面求教。其实，就是舅舅的朋友、同事又能如何呢？我虽16岁学木匠，17岁插队，20岁闯荡江湖。外表粗犷，内心却极害羞。舅舅虽不认识汪曾祺，却认识另外一位诗歌评论家叶橹(莫绍裘教授)。叶橹教授虽数次莅临江都，我亦恭听了教授对诗歌的精辟见解，竟未趋前致候，终恐唐突。

    自从读了《受戒》后，我便全力关注汪曾祺的每一篇新作。读汪老的文章，让我想起了我那逝去的大爹爹。我们兄弟酷爱文学就是从儿时听故事开始的，大爹爹可算是我们兄弟文学梦的启蒙老师。夏天躺在汗渍红了的竹床上、冬天围在火炉前、秋曰坐于葡萄架下，就连春天下乡祭祖的路上，大爹爹也不紧不慢地讲那趣闻轶事。大爹爹讲的故事脉络清晰，即使坏人他也有善的一面，有离别的悲怆，也有团圆的欢笑。他仿佛不是讲故事，是在讲他的亲身经历，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清清楚楚呢？怎么会如此风趣传神呢？

    哦！又好象似在平静地阐述人生！倏忽间数十个春秋，怎成了汪老？是老人！是汪老！将他们不平凡的人生阅历传给我们下一代，人类的真善美传给我们下一代，必将一代一代传下去。

    从个人喜好看，汪老的散文比小说好，虽非定论，却有道理。记人物、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亦可喜。娓娓而谈，不矜持作态。多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汪老这种朴素的儒家传统的做法，就是作品要有益于世道人心。

    我关注汪曾祺散文诗般的小说久矣，陆建华这样评道：“汪曾祺的小说却融合了散文和诗歌的文体因素，表现出强烈的艺术革新意识，显得从容潇洒，流动自如。不仅令人耳目一新，更让人思路大开：原来小说也可以这样写！”我亦知道了汪曾祺的研究者陆建华先生，在江都博物馆参加苏位东先生诗书画展开幕式会上我见到陆建华先生，几次欲上前问候，终因口拙，未敢当面请教。

    有益于世道人心，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凡事推己及人，总是周到地先为别人着想，这是何等朴素的儒家仁者之风啊！

    呵呵！今鲜见矣！

2007.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