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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绕三板溪

吴锡镇

借全州地理优质课竞赛任评委之机，我回到阔别了六年的故乡锦屏，心中找到新媳妇回到娘家那份感觉与激动。繁忙劳作几天后，我们告别繁花似锦翡翠般的锦中校园，教育局的车送我们直奔我魂牵梦绕的三板溪。

拐过山嘴上得坝顶，宽阔的湖面忽然展现在我们眼前。湖面波光粼粼，有如优美的乐章在不停地闪烁。湖面蒸腾的水雾似音符在晨光斜射的水面款款发散，一如青山界深处女子们单纯的舞姿质朴得撩人心弦。我忽然感觉，湖面的音韵纠结起来袅袅升到山顶，被风一拨便与绿得透亮的溪水哗啦啦跌落山崖，大珠小珠相继坠入湖面，真乃天籁之音，撞击湖水产生的乐境让人遐想。于是，悠长的岁月抛向天际，我眼前就剩轻音如许。偶尔几只野鸟远远扑腾几下飞入山林，或三五只野鸭在水面悠闲寻觅。

浪漫的小船在肌腱发达的艄公的篙子挥舞中缓缓上游，船屁股吐出的水花兴奋得把我们富有激情的笑语溅湿。我们一边欣赏水花的欢快泼辣的舞姿，欣赏群山不断变换呈递而来的优美柔和的色彩，一边听艄公不经意地说着些传说多年现在已经沉入水底的民间故事。在夫妻岩那段湖面，他说一对恩爱夫妻，丈夫是清水江边渔猎好手，妻子是江对面村寨的漂亮姑娘，对了山歌成了夫妻，生活恩爱甜蜜。一天，丈夫下河打鱼恰遇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忠贞的妻子在家担惊受怕等了一天一晚，不见丈夫归来。第二天妻子到河边又等一天一晚，还是没有看到丈夫的影子。于是痴情美丽的妻子靠在一块山边化成了岩石。当地人们叫“仙女岩”。八年前，我带学生考察经过那里时，确实看到一块丈多高极富灵气的岩石斜斜地靠在树木葱茏的江边，痴情哀怨的表情还迟迟未肯退却，形象逼真让人叫绝。与巫山神女峰故事相比，这是地地道道的山民故事，绝没有引用嫌疑。而今，那块富有灵性的石头以及有关她美丽的传说只能永远在江底流淌了。每每听到这种故事，在心中或许有个疙瘩，为什么不像现在的婆娘改嫁一走了之，还在苦苦守候有什么意思？古代的女人也有改嫁的，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普遍。但为什么一直推崇女人苦守的观念，也许是古代社会为了维系伦理道德的需要吧。另一个故事，在平略附近，那里有金矿。故事说的是八个淘金汉追捉金猪下河的故事，也颇为动人。八个淘金汉本来是一个团体，他们经过长时间的挖掘，终于发现了一头金猪，大家齐心协力追赶可能会捉住金猪有发财的机会。可是，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揣着小九九，只想自己发财，不顾其他人。所以在追赶金猪的过程中，你扯他他拽我，生怕被别人捉了金猪。结果金猪跑下河去，八个汉子什么都得不到。这则故事只不过是昭示人为财死的翻版。赶猪场景当然也只能在水底展现了。艄公说的故事却来回悬在脑际，挥也挥不去。

小船徐徐向前，山们静静向后隐退。水雾山岚漫弥，真感觉前方就是远方，就像人生航标没有尽头但却仍然前往。意念中的镜头把半山腰一缕飘飘欲远的炊烟逮住，找到抒发情感的寄寓，让我沉醉在这山水空蒙一瞬，简单构筑历史与现实交融的短暂记忆。这时的意象就像一杯酒，勾勒出碧波荡漾的古典。于是我将这杯酒投向我的朋友，让大家在清澈透明的怀抱中沉醉其间。

前面又是开阔水面，又是一番景致。两面青山隐隐，偶尔有个把小山包潜伏水中，蓦地在不远处抬头露出水面，上面还插几颗小树，在雾雨朦胧背景中显得神奇而悠远。置身此景，我把洞穿世事的一束目光贴近含羞的湖面，情趣低飞掠水，任湖面水沫溅湿脸颊，任湖边奇峰怪影走远，任船上的兴奋呐喊跌入水中。我很认真借水势亲听水的心脉搏动。

湖水静静流淌，山峦静静伫立，我心静静飞驰。这就是滋养我的清水江，这就是荡涤我心灵的仰阿莎湖，这就是激发我起飞的湖岸杉林。如果说，挪威冰川形成的峡湾显得险峻幽深、三峡湖区的峡湾显得雄奇壮美的话，那么，三板溪湖区所形成的峡湾呈现的就是阿娜多姿温润柔情的了。仰阿莎湖就像刚刚出浴的少女没有掩饰娇容，静静躺在云贵高原东部边缘杉木掩映的万山丛中，静静等待有心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