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1556 作者:含羞草 发布:
含羞草 首发时间:2008-12-05 10:59:00
(一)迎接我的吉普赛人
1、很久以前,一个朋友给我讲述她的见闻,很多年了,我都无法忘记。这个朋友有与我相似的经历,但她的境况却比我好的多,她赶上了国家的正式分配,留在城市里结婚生子,终于明正言顺的汇到了城里人的大军里。而她的老家是一个很闭塞的小村庄,通向城市文明通道的唯有那一列颜色碧绿、锈迹斑驳的一起动便咣当作响的老慢车。寒暑假里,朋友都要带着她那小儿子回老家省亲,城市里出生的儿子对那列老慢车极为反感,每次返回家后都对城里的爷爷奶奶讲:我看到一车的吉普赛人!很脏很破很臭的吉普赛人!朋友边讲边给我解释,一般坐这种车的大多为她的土生土长的乡亲,几块钱一张的廉价车票,他们不在乎有没有空闲的座位,哪怕地上留有一小块地儿能盛下他们的屁股,哪怕席地而坐,也会心满意足的。他们把行礼卷成卷儿,装到写着“磷酸二铵”或者“多效复合肥”的袋子里去。这种袋子是他们的标志。这些乡人眯缝着眼,坐在车上打磕睡,透过他们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他们心里面憧憬着怎样的梦。只清楚他们要么正要赶到城里去,要么是回到乡下来。他们身上永远混合着泥土、化肥和汗腥味儿的衬衫让朋友的城市儿子掩鼻作呕。一车的吉普赛人!
2、7月21日,农历的十九,按照老家的风俗,人们都习惯选择逢三、六、九作为吉日出门的吧。我早早的站在车站的广场上,我想让自己的目光变的锐利一些,再锐利一些,我让它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夹缝中穿行、扒盼。母亲说过今天要到我这里求医看病的。我那一生多灾多难的母亲,等着收了麦、晒了粮、摘了菜,卖了果,安顿好鸡鸭猪狗,东摸摸,西看看,带着一百个不放心的眷恋,才狠心摁下了那把大铁锁的吧。不管怎样,母亲终于还是同意来了。
那不就是吉普赛人吗?我的吉普赛人----我的父亲和母亲啊!天呀,远远的,黝黑的,黑的如漆黑的陶器新涂了一层釉光的父亲啊,肩上果然背着一个化肥袋,很沉重的样子。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母亲也黑了,更瘦了,我的父亲母亲正蹒跚地向我走来。我急步向前,搀扶母亲,由于我控制着我的泪腺,我的语言中枢就不够使唤了,我只是搀着母亲,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好久才问,爸,这是又带的什么?是土豆,个顶个挑的,哪个都有一斤重。我嗔怪父亲,土豆哪里没卖的,而且这一袋子土豆多让我犯难,我怎么把它们弄到公司里去?父亲说不是有电梯吗?我皱着眉撅着嘴,就是有电梯,我怎么好意思当着保安及大厅里人们并在他们形形色色的眼光包围下如何将它们托到大楼上去?这不是给我找费事吗?父亲低着头不语。母亲也犯难了,说,里面还有你姨给的煮玉米,还有你妹妹给包的粽子。。。母亲说,你姨听说要到你这来,把菜地里的几棵玉米棒子都给掰了,都给你煮好了。我的鼻子还是酸了,心里也酸酸的。我能再指责我的父亲和母亲么?我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把东西安置好去,马上回来。我托着那沉沉的几十斤土豆,来到我的公司楼下,放到一家熟悉的小卖部里,便回去接等在车站的父母了。
3、偌大一个医院,迷宫一般,父亲看着东西,我带着母亲楼上楼下的挂号、交费、检查、CT、拍片。。。一样样的折腾的母亲筋皮力尽,片子都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取,做完检查,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出来结果医生也没安排母亲住院。我领着父母回到了我的公司里去,好在人们都已经下班走了。我买了点吃的,先让母亲歇息一下,母亲来的时候怕检查这检查那,早晨都没有吃饭,饿了一天了。我给爱人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我父母来了。不等他说什么我就挂了电话。对他来说,这不等于弄难看吗?自己的丈母娘来了,媳妇却不把他们领到家里面去。我那几间窝居,三代同堂,我把我的父母安置在哪里?爱人几次打电话说还是回来吧,在外面算哪门子事?我若把父母领回去,就得让我公公去他的另一个儿子那里去。我回绝了他,说还好,我这里有两个沙发,实在不行,我领他们住宾馆去。我跟母亲说明了我的意图,我家离市区很远,我说要是跟我回去的话,你还得托着病体应付那些亲友们的关怀问候,不如凑合着在我这里先歇息着吧。母亲同意,母亲也实在经不起再折腾一番了。大晚上的,爱人带着孩子来看望了,也是很过意不去的神情,母亲还劝他说没事,明天就住了院了。看着眼前的孩子,我想她长大的时候,我一定教育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看不起乡下人,都不能说他们是吉普赛人,因为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
4、父亲和母亲托着一天疲惫的身躯躺在沙发上睡去了,我轻轻地铺了点东西,躺在地板上,才敢悄悄的流下眼泪来。坚硬的地板硌的我的心疼。
(二)住院
1、第二天,我陪着父母早早的来到医院,等到十点钟,终于等到片子出来了,拿着它就像一幅抽象画,我看不懂母亲生命的指针将停顿在哪里,走到什么地方不小心会给磕绊一下。全凭医生指点迷津了。医生讲的专业术语另人听的云山雾罩,只听懂了一句,住院吧,得手术。母亲得的是甲状腺结节,医生开了手续,我交了押金,便来到了耳鼻喉科。医院里紧张的都没了床位,母亲的床是加在楼道里的。一切办妥就又是下午了。
2、我的手机不停地鸣叫,是我的上司发来的命令,有一家客户等着我去给办理电汇呢,如果这时候你要问,你心中,谁最重,我就得摁着疼痛的心不得不告诉你,是给我发薪水的老板。我不能弃他的命令于不顾,因为我的工作无人可替。我扔下母亲,头顶的烈日正无私地把它的火热撒向大地,燎烤着我每一寸肌肤,我口干舌噪,火急火撩地往回赶。
3、虽说母亲住了院,医生还是没给用药,还得进一步的检查。母亲经受着气管镜插管的折磨、内分泌检查、又做加强CT,拍胸片,做彩超、做穿刺。。。一连几天,医生总是边拿着片子看,边琢磨似的不说话。这种境况怎不让人忐忑?母亲也一天天的紧张的吃不下饭,她在想的一定是最坏的结果。整整检查了一星期的时间,医生说母亲肺部有阴影,先转到胸科吧。这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的,看来这个阴影比甲状腺上的肿块更可怕。我的心沉重极了,但在母亲面前,我得装的坚强,我劝她,这是一家专科的三甲医院,医生们什么病没有见过,你这点事算不了什么的。父亲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4、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做饭,我买了台电磁炉,偷偷地,每天就像做贼一样,在老板离开的间隙里慌忙的淘米、烧水,我避开老板是因为在公司里,办公室里哪能烟雾腾腾,油烟四起,更不得有影响工作干私活之嫌疑。我还得避开大楼里的保安和保洁安全员,正值奥运前期,整个社会的消防安保工作都作的一丝不苟,大楼上的安全员不停的巡视,他们连楼道里有个没熄灭的烟头都如临大敌一般重视。每次我看到那巡视的红袖章都忐忑不安,惟恐给我定个顶风违反奥运的罪名。你要是问我为什么在这么不方面的境况里非得做那么一顿饭啊?给父亲一些钱让他买不得了。其实也是这样的,医院里的菜谱我也看了,花样还算齐全,荤素搭配营养结构也算合理,价格较之市场也算公道。而且乘电梯下了医院的大楼,就是一个市场,购物相当方便。我先给了父亲一百元,我告诉他,我单位里有事时可能会过不来,你在医院或市场上买些吃的。父亲点头同意。第二天我便问他吃的什么,他两次告诉我都是吃的凉面。我终于明白,父亲手里纂着百元钞票如重千斤,他会不辞辛苦地从东头转的西头,又从南头走到北头,去找整个市场上价格最为便宜的凉面,三块钱一份的那种,我种面我也吃过,以干农活为主的父亲的饭量,这样的凉面,父亲吃两份都是不够的。我非常清楚,除非我在他的身边给他们买饭,否则,父亲是舍不得花掉他手里的每一分钱的。
我就不得不顶着冒犯奥运安全的风,踏着被上司狠批的浪,非常谨慎的支起炉具,给母亲熬粥,给父亲炖菜,我的文件柜便另添了一个用途,里面存放了锅碗瓢盆,蛋菜米面。但是每顿饭我并不一定保证的了百发百中的顺利,赶上领导过了点都不下班,或者赶上我出去办事回不来,我都会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感谢我的同事们,蝈蝈是掌握领导的方向盘的,他会随时给我信息,我就得以掌握领导回公司的时间,我才能选择熬粥还是褒汤。在我刚把米下到锅里却赶上要事出去办事的时候,花花说,放心的去吧,我给你看着锅,还有新来的王师傅,在他居住的小区市场上帮我采购。我才能保证让等在医院里的父亲和母亲吃的可口一些。
(三)、手术
1、7月28日,我下班去送饭。我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看到母亲蹲在地上,父亲站着守在身边,母亲的眼红红的,看到我,又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就止不住的抽咽。我心里咯蹬一下,莫非母亲得了不冶之症?这是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情,我没有说话,只是拉起母亲,母亲告诉我,明天手术,她从加的床位挪到里病房里面,也是怕我找不到才站到电梯口等我的。那一晚,我陪了母亲很久,医生不时的来做些术前的准备工作,告之病人的注意事项,我帮母亲洗了澡,换了病号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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