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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

                              塞外之旅（一）

       七月，酷暑难耐，一心想往北走，去塞外看看。

        塞外也称塞北，古代指的是长城以北。从地图上看，在河北省张家口一带，密密麻麻的都是长城的符号，往北过了张家口这符号就基本上看不到了，那就是属于塞外了。

        出居庸关，过张家口，直奔内蒙古。

       “塞外”之“塞”字诠释为“长城要塞”或“边塞”。边塞是古代战争的主要战场，边塞战争和塞外风光为古代的边塞诗人提供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尤其是唐朝出现了王昌龄、高适、岑参等一批著名的边塞诗人，他们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边塞诗句。例如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把源远流长，波涛汹涌的黄河描绘的宛如丝带迤俪飘上云端，借此展示广漠壮阔的风光；远川高山的衬托，更突出了边城地势的险要和和处境的孤危，一派苍凉、壮阔的塞外风光。而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更是从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下笔，渲染出一种苍凉雄浑的独特意境，正是“发兴高远”，使读者眼前不仅有明月下的边关，还会联想到世世代代的边塞战争。

        张家口往北，草原开始出现，开始见到了远处悠闲吃草的牛羊。快到太仆寺旗时，牛群羊群遍布，草原也越来越广阔了，但并不平坦，而是起伏不平，到处是小小的山丘，因为地处阴山东段的丘陵区。

        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一碧千里，因为有小丘的出现，所以并不显得“野茫茫”。老舍先生称之为“翠色欲流”，这翠色流满了平地，漫上小丘，又轻轻地流入天边云际，犹如一幅完全用绿色皴染的图画。如此迷人景色让成群的贪吃的羊儿有时静立不动，好象在品评回味；有时迈动脚步，似乎想追逐欣赏。由此又像在无边的绿毯上绣出了摇曳着的白色花朵。

        美哉！大草原！我不禁大声感叹。

        清朝的太仆寺是专为皇宫提供御马和肉食品的机关。太仆寺旗历史上是水草丰美的大草原，离京城只有三百五十公里，清朝皇宫的御马和畜产品皆出于此，留下了太仆寺这个地名。

        起起伏伏布满牛羊的丘陵草甸一直延续到锡林郭勒大草原，开始有辽阔平坦的草原出现，偶尔还有大大小小的盆地出现。但无论是平原还是丘陵和盆地，都铺着如茵的绿草，形成了起伏如波的独特草原风貌，据说是因为大兴安岭和阴山的余脉在这里相聚。

        说到阴山，就不能不提起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就是赵武灵王——战国时期不太强大的赵国的国君。他的伟大成就不仅仅是修筑一道长城，更重要的是他下达了“胡服骑射”的命令。据史学家分析，此命令的下达“减弱了华夏民族鄙视胡人的心理，增强了胡人对华夏民族的归依心理，缩短了二者之间的心理距离，促进了二者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为以后的民族大融合和国家大统一奠定了心理基础。”

        我觉得赵武灵王留给我们的更重要的应该是他那种心态和理念：不故步自封，勇于改革；不狂妄自大，善于借鉴。

        到了草原，醉人的还有那蓝天白云。据说草原上的白云变化很有规律：清晨，蓝天上的白云并不多，到了中午云量大增。“蓝蓝的天下白云飘”，是草原午后蓝天白云的真实写照。飘在蓝天上的白云时而舒展，时而卷起。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云卷云疏”的真正含义，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怀疑有多少都市文人笔下的“云卷云疏”有附庸风雅之嫌。

        汽车与蓝天白云相伴着，在无垠的绿色中奔驰。车上的我就像是飞奔在一幅巨大的油画上。

        草原上的绿色还在延伸，我的思绪也绵延千里，这翡翠般的世界让我想到了山青水秀的江南。江南，塞北相隔千里，虽是同披翠绿，定为景色各异，各有各的魅力。到底哪里的魅力更大呢，我是说不清的，对此感受最深的人物应该是那汉代的昭君吧。

        两千多年前，生于长江岸边的昭君为了汉匈的和睦相处，毅然出塞，嫁给了南匈奴呼韩邪单于。昭君出塞的主要功绩是在她出塞后，使汉匈和好，边塞五十年无战争，“黎庶忘干戈之役”。

        江南之绿和草原之绿在昭君的记忆中都应该留下了深刻的印痕，不管哪里的绿色更美，昭君都和绿色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青冢前头陇水流，燕支山下暮云秋。”诗人笔下的“青冢”据说是昭君的衣冠冢，在呼和浩特城南的大黑河畔。因为入秋后塞外草原一片枯黄，只有昭君墓上草色青青，故曰“青冢”。古代诗人关于昭君的诗句都带有幽怨之情，认为昭君在塞外受苦受难。而台湾学者柏扬却认为“中国固然繁华，与昭君何干？”我觉得他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昭君出塞是苦是甜，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大概就是惠施“子非鱼”的道理吧。

        不过人类最可怕的不是不知道鱼是否快乐，而是是否能真正知道自己的痛苦和快乐。

        眼中的大草原越接近锡林浩特就越显苍凉了，先前如茵的草地上接二连三地开始出现了小片的沙地，还有稀疏的树林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湖泊。沙地的出现增添了些许的荒凉之感，这里是浑善达克沙地的一部分。据说这里的树林和湖泊湿地本来是京城抵御风沙的屏障，但由于近年来不合理的开发，使很多固定沙地变成了流动沙地，离京城越来近，这里几乎变成了沙尘暴的源头。

        其实沙尘暴已经让人们饱尝了苦头，不知道人们能否真正认识到。

        锡林郭勒在蒙语中的意思是丘陵地带的河，锡林郭勒盟境内有二十条河流如银色的绸带飘动在绿色的草原上，另外还有三百多个湖泊如镜似珠。衷心希望锡林郭勒草原能永远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