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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耶非耶香妃魂

作者：牧晚亭

香妃，一个美艳绝伦、体有异香的女子；一个扑朔迷离、极具传奇色彩的皇妃，是历史真实的存在，还是民间演绎的流传？千重宫阙，百载故事，是耶，非耶？

带着迷惑，走进新疆喀什的香妃墓。香妃墓园，古杨婆娑，沙枣花香，绿瓦圆穹，埋葬着伊斯兰圣裔阿帕霍加家族5代72人，据说乾隆皇帝宠爱的香妃就葬在这里。香妃墓娇小玲珑，很不显眼地隐蔽在许多大墓的背后，因此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偏静的角落，掩埋着一个美丽得无比显赫的生命。导游说，穆斯林是不与非穆斯林通婚的，既使香妃嫁给了大清皇帝，她的婚姻仍然得不到乡亲的认同，难怪在喀什，当地人只知阿帕霍加墓，而在外界却以香妃墓叫响。

据说，香妃名叫买木热·爱孜木，身上飘溢着沙枣花香，因“玉容未近，芳香袭人，沁人心脾”而为世人所关注。当年香妃的叔叔、哥哥因为帮助乾隆皇帝在新疆平息叛乱有功而被封为辅国公，香妃也被召进宫，备受乾隆皇帝的宠爱。当然，也有传说香妃是新疆叛乱头子小和卓的妃子，被乾隆俘获后，一心为夫君效忠，在清宫中手持白刃而遭皇太后赐死。据说，香妃逝后，一百多人抬着她的棺木，走了三年，才把她送回喀什，葬归故里，叶落归根。

历史并不久远，虚虚实实，是是非非。

河北遵化清东陵乾隆的妃园寝内，在对其中的容妃地宫进行清理时，发现了伊斯兰印记，考古学家认定容妃就是香妃，因为无论是官书、档案记载，还是实物考证，乾隆只有一位维族妃子，先由贵人升为嫔，随后又晋升为容妃。或许和那段特殊的姻缘乃至边疆的稳定有关，在乾隆皇帝近36位后妃中，容妃不仅颇受器重，排行第三，而且维族生活习惯一直得到尊重。

既然香妃也是乾隆帝的新疆妃子，那么香妃很有可能就是容妃。与少数民族和亲，正是清王朝对边疆少数民族实行“怀柔”政策的具体体现，通过容妃家族在新疆的巨大影响，搞好民族团结，加强中央政府对新疆地区的统治。只是，根据中国民间习俗，已出嫁的女子死后，都要葬入夫家的坟地，香妃既已成为大清皇帝的妃子，那么，喀什的香妃墓似乎就只是一座衣冠冢了。但无论喀什的香妃墓是一种传闻还是历史误会，都是世人借助一段传说来表达一种维护政治团结稳定的目的和愿望罢了。

翻看历史，不外帝王将相、金戈铁马，原来风云变幻中，女人的脂粉绣幄，亦是如此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一段沉封的历史，一座精美的伊斯兰建筑，以及对一个旷世美女的记忆，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感动，感动于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感动于一个柔弱的女子为民族团结所做的贡献。传说也好，真实也好，香妃亦或容妃，只不过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只身来中原和亲，以弱肩和纤手担负起维护家乡安宁的道义和责任。

香妃活出了自己的价值，活出了一个政治婚姻的联盟，却也活出了一份孤独和凄凉。我到过河北乾隆的妃园寝，驻足容妃地宫，感受到的是一地清冷和悲凉，是一种被历史重重遮掩着的纤细柔美的生命，在孤单阴森的墓穴中微微颤动的震撼。四百余年前，香妃，曾以何样的生命形态行走，是一个为民族团结做出贡献的皇妃，还是一个分裂民族团结的贞节烈女？正史也好，野史也好，香妃只不过是一个政治献礼，一个战利品而已。一个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生活习惯，又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高高在上的老男人是不是香妃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的，不得而知，也许她所期盼的只是一朝一夕、永恒专一的爱情，但乾隆却是一个“闻香识女人”的风流皇帝，执政长达63年，其后宫妃嫔不计其数。在乾隆的妃陵寝，密密麻麻地排列了36个上得了品级的妃子的宝顶(墓室)，而没排上品级的常在、答应们，又都葬在了妃陵寝之外，容妃再受宠爱，她的宝顶亦不过是众多宝顶中的一个，仅仅如此。

因此，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种穿越空间和时间的清醒认识：乾隆皇帝与香妃的爱情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维护政治目的，展现给天下人的作秀之爱罢了。这位大清皇帝的妃子，不得不以彻底牺牲个人全部自由和喜好为代价，将她的青春及生命许诺给了大清江山，许诺给了两个民族的同一个安定团结的梦想。当生命被抽取了爱情、亲情和快乐，香妃的内心世界一定会被删减了最精彩的部分。于是，在人们的视野里，香妃成了一位具有传奇色彩而又惹人怜悯的悲剧人物。无论是金庸的《书剑恩仇录》，还是琼瑶的《还珠格格》，许许多多的文人趋之若骛，序写她的故事，似乎不在她身上涂抹浓重的政治色彩，就显示不出她的神秘和凄凉。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这是谁人，留下这似乎吟咏香妃的凄美碑文？滚滚红尘，百年记忆中，不管香妃是否真实存在过，我都希望看到她曼妙的身影，象一只游走的蝴蝶，在发际间轻盈掠过，留下奇异而永恒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