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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绪积累

□清秋124

　　一个人想的事情太多，是会累心的。相对来说，一个人做的事情再多，只要不想，也不过累身不累心，还算是可意的。然而，若一个人既要想事情，还要做事情，这种状况持续久了，这个人恐怕就会像一张弓，因拉得太满而折。所以才有了古人云：过犹不及。

　　菜根谭说：厚德积福，逸心补劳。并补以旁白，命运不会对每个人都同样公平。在不公平的命运面前，我们的心是经过风浪后依然保持平和，还是心花怒放，这实在和修为与本性有关。也许，“累”的本身，就是因为心里看重有了负担才会感觉到的吧。

　　很多时候，我看信佛的母亲那种恬淡安宁态，就会在心里想到“幸福”两个字。而我的奔波于世，打着“生活”的旗号，心思渐不静不净矣，这实则是有了心魔之故。对于宗教信仰的某种力量，有时真是很难解说其对错与否，如果一个人因为心存念想，对生活的逆顺有了认可，这当然不是坏事儿。但，精神的追求与物质的追求，又不是完全割裂的，往往二者相互依存。我不认为一个人过份追求精神生活，对家庭的根本温饱不理不问就是对的，至少人活着，要有责任感和义务心。否则，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妻儿，不配为人。至于对物质的过份追求，自古不为人所受也。这就涉及度的问题，张驰有度，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从古到今，廉政之谈久盛不衰。原因就在于人的社会，得有个看得见的守则来规范世人的行为，不然似动物弱肉强食，就是大悲哀了。灵长的特长，便是聪明。所以，才有了人类的发展和在地球上占主导地位的古今。

名也，枷锁也；利也，诱惑也。每个人的一生都面临着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诱惑。禁不禁得住，就看其个人定力了。我有时起大不敬之想，心里对修佛之人的四大皆空，以为只是理想而不能实现。这样说没有对我佛不敬之意，是对人的本性持怀疑态度。再怎样高尚的人，也会有世俗的七情六欲吧，怎会诸般皆若波罗密呢。

　　调节自己，是我在人生旅途中间或的所谓聪明之举。因为这种不定时的调节，我才得以行走到如今。别人眼里，看到的是我的风光，自己眼里，则早已满目荒凉了。放纵我的心园，里面长满草树，本末倒置的，究竟是我还是人生，我想，越到后来，我会想的越少，行行复行行而已。

　　从历史中挑个朋友来做的话，你会选择谁呢？我想，我会选择李清照和纳兰性德。这样的答案，我并不喜欢，但这是我心的倾向。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有今生这些际遇与周折，人的个性会很大程度影响其命运的。认命还是与命抗衡，命运棋子的起腾转挪，谁能说得算？

　　立秋才过，这个清晨并没有可意的风吹过，依然心里有闷热之觉，从年初到8月，从出生到现在，说不清的各种心绪纠缠着，还拧着劲儿似的，真让人窒息。我记着《菜根谭》书史隐喻着“咬得菜根，百事可做”的含义，但我不喜欢咬着菜根的生活，是以无所成。听朋友说，立秋当日，日历中所记某时某刻立秋的话，树的叶子就会从向上翻转，听了小小好奇，只是已没有去探究的闲情。

　　35岁之前，我喜欢写长长的文章，或编故事，35岁之后，我的文章越写越短，而且也不再花心思编故事了，主要是写些心中所慨。人的改变，自有生活的因素渗透其间，写作之习惯的改变，竟若人生越走越短的路，真是叫人不得不怅惘了。

　　这一年来，写字也不似原本那样热情了，持续写着，少了激情。如果生命到最后，连对待最爱的爱好都没了兴致，我想这人也确实心如死灰了吧，所以，入世吧，活着嘛，别活得像个活死人似的，没点儿生气，那样不好。写着写着，写成老僧入定，这也是人生一大无奈吧。竟有了想秋风于窗外，浮思绪于屏间的落寞，伴之而来的，是手倦而休的明天。

2012.8.8

卖苞米的孩子

□清秋124

　　我怎么也没想到，小宝会去卖苞米。而且不过个把小时，就全部卖光了，乐呵呵骑着自行车回家来。

    在电话里听到妈妈对我说，小宝一人去市场卖苞米的时候，我很是一愣，继而心里升腾起极大的震撼，还有感动，伴着稍微的难过。毕竟一个孩子，城里的孩子，小宝这样的年纪，大多是温室的花朵，被父母宠着爱着，而他，12岁就一个人去大连，从小学2年级就上下学自己走不用我接送，是我做母亲的做得不够，还是他太懂事，过早明白生活的含义？我不敢想答案，我怕我被自己不合格的母亲角色而汗颜。

　　听妈妈说到小宝一人骑着自行车载着苞米到市场，一会儿功夫就回来时，心情确实非常复杂，亦喜亦忧。小宝比我当年，强多了。换成是我在他这般年纪，我也没有如此的勇气吧。很不放心他骑自行车在市内玩儿，车水马龙的都市，他毕竟还小，安全问题让我十分牵挂。但小宝在某些方面体现的老练，又让我相当认可。我知道，他长大了，大到非但我不能、别人也不能轻易驾驭他的言行。他的主见和行事方法，他的言谈和思维，都透着种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这样本该享受母爱的小孩子，涉世过早。

　　妈妈对我说，小宝卖苞米的钱，全给了小宝，妈妈不想要，对小宝这样的行为也煞是夸赞。妈妈还在电话里对我肯定地说，小宝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是个做生意的料儿。什么料儿先不管它，但小宝的所为，我是真的很佩服。勇气可佳，一个人闯荡的冲劲亦让他在同龄孩子中在主观行动上鹤立鸡群，超凡俊拔。

　　只是，无论我怎样为他的行为自豪骄傲，一想到他小小的身子，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苞米，到市场自己摆摊，别人1元1棒他却8角1棒，佝偻着小小的身子，认真卖掉苞米的情形，我有些辛酸。我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我还会有心疼的感觉呢？

    中国育儿有句老话：穷养儿富养女。但在我，无论怎样，都还没到让他去为生计奔波的地步，我虽然不能给他最好的生活，中等水准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他心疼我，他知道我辛苦工作主要是为了他。我在他身上花的钱，虽我不说，可是他心里是有数的，他曾认真告诉过我，希望尽快不成为我的负担，希望自己养自己。我也郑重告诉他说，他现在学习是为了将来更好工作，人生确实做什么工作都能生活，不过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两种生活，依他的年纪，应该明白他想过哪一样。

　　小大人，这三个字写得容易，实质上，在“大人”两字前加个定语修饰成份——“小”字，有太多难以言说的内涵，此刻于我，手笨心拙，描绘刻画不出了。只是想到他那双一转一个心眼的大眼睛，想到他忽闪忽闪的睫，想到他偶尔对我的不满，想到他太多的自我主张，我早就应该知道，他是真的长大了。再过个三五年，他应该就是真正的男了汉了吧。我盼，亦不盼。

　　如果他生在我那样的童年，即便卖苞米也没什么，寻常举动。关键如今的社会，他真的无形中给了我压力，我好矛盾，既希望他长大，又怕他过早失去童真。这，可能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心事了吧。

    我的12岁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我也去村里种植西红柿的人家做小工，一天3元钱，中午不供饭。一天跑下来，累得要死要活，那也是我一生中值得回味的一段少年往事。包括中专毕业后，工作前的一年时间，我在鞋店做店员的时光。怎么说，当时的我都不能和今天我的小宝相提并论。他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小太阳小王子的生活啊，我呢，我给了他什么样的生活和多大的压力啊？真是太惭愧了。

　　时常看到妈妈家屋檐下的小燕子学飞的情景。小宝，在现实生活中，在我的身边，被我过早的放飞了。他的能力，在我想象之外，他的聪明和对事物的洞察之精准，都让我自愧不如。不用遥远的将来，现在，他已经用他的行动给我上了生动的一堂人生课。

　　晚上同事聚会，回家稍晚。到家时，看到小宝并没在家，打电话给妈妈，妈妈说小宝今晚不回家住了。我坐在这里，想他，因想他在地摊上从从容容卖苞米的一幕，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2012.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