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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枚硬币的两面
回眸自己走过的二十几年,父亲无疑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他影响了我少年时期的品质和个性的形成。
由于文化程度有限,爸爸在刚强大气的同时,也是一个专制暴躁的人。他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凡事总觉得自己考虑得最周全。在他文化程度之内,他的精打细算,刻苦努力确实是难得的,他用微薄的收入做了很多大事,每年都有计划和打算,总能把钱花在最重要的地方。但对于子女,他的要求难免太高了一点。他要求我们都按照他的意愿做事,甚至不能提出自己的异议。否则便要遭到训斥责骂。他的成长经历让他认定了这人世“人少鬼多”,因此而对人不信任,警觉多疑。如此,乡人来我家串门谈笑的时候并不多,爸妈也没有那个时间去谈笑放松,家庭气氛则不免严肃而沉重。加之爸爸妈妈的文化有限,自然也不懂得要多与子女进行心理的沟通。所以对于爸爸,我们三兄妹是又敬又怕。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们三兄妹的个性,以致我的个性一直都不够开朗活泼。而比我调皮的哥哥则被爸爸体罚过多次,导致成年后和他关系都不太亲近。
至于他的辛苦劳累对我的影响自然不用说。看到他的辛苦劳累,我善良敏感的个性或许从那时便播下了种子。我不忍看到他的辛苦他的累,因此非常懂事听话,即使心里不情愿的事,也从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愿。我很努力地读书,不乱花一分钱,节俭勤劳,只是想给爸妈减轻一点负担,让他们欣慰。
早熟的孩子,心理是严重不符合年龄特征的。当同龄人玩着手机,去逛街去上网的时候,我对手机电脑还一窍不通,我想的是暑假要去做家教赚学费。当同龄人谈着什么好吃,哪里好玩的时候,我大概只能默默走开,因为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也没有他们那样放松的心情,可以那样无忧地欢笑。
在成长最关键的初中和高中,我就是这样沉默走过来的。身边的朋友很少,很内向很敏感,用同学的话说,“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我的沉默也不完全是由于家庭的贫困,还由于家里遭受的变故。
一直以来,我和大哥的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在村子里都是有名的。大哥的中考成绩远远超过一中录取线,却迫于家庭经济压力上了中专。按学校的承诺,毕业了可以包分配。但他毕业的时候,年轻气盛,少不更事,被人骗进了传销网络,不仅赔进去爸爸几千块血汗钱,还把到手的工作丢了。这件事对爸爸的打击是巨大的。一直以来,他和妈妈那么辛苦而没有怨言,甚至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在供我大哥读书,原以为读了书出来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从此可以减轻家庭负担,他们也不再那么辛苦。但结果呢?却大大出乎意料。大哥丢了工作回到家,这也是爸爸不能忍受的“耻辱”。一向好强要面子的他,该如何面对乡人的询问,如何面对希望破灭的痛苦?就在那几年,我正好上高中。就在那几年,我亲爱的爸爸突然老了,满脸风霜。我看着他的白发越来越多了,皱纹越来越深了,人也明显消瘦了。
我亲爱的爸爸啊,女儿却为着自己的前途,还在用你的血汗钱上学读书!这样的悲苦, 隐藏在我心中,我因此而更沉默……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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