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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十八岁跟前

                                               胡燕婷

十八岁，我十八岁了。

当我这样硬撑着雄赳赳气昂昂地告诉好友笑笑时，她却马上反应过来：“呀，你老了！”我一呆，面部僵硬，好像真的长满皱纹似的。

今年寒假，我过了这个十八岁的生日，妈妈说这是最后的蜡烛了，搞得我以为是“风烛残年”。切蛋糕时，弟弟很亲切地喊了我一声老姐，我就开始晕乎，这十八岁它又要咋地呀它！

“十八岁，成熟的季节！”初中时代，老班这么说过。我唉声连连，“成熟”对我来讲又会是如何？嘴里的棒棒糖还未放下，走路还是一如既往地蹦跶，看到新东西还是小孩子样地惊叫“呀”！吃蛋糕时不顾形象地满脸奶油，老妈那一瞪让我头皮发麻……我是我无法与它搭上话，似乎这形容词压根就不认识我。倒是以前初三时一起玩闹的那群丫头片子，现在早已婀娜多姿，拉直的长发飘飘，走在路上像慢放镜头，过后香气袅袅，说话轻言慢语的矜持，和我对男生大大咧咧的态度来比，那个“成熟美”！这一方面我不想自叹不如，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那样。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寒冬中把自己包成包裹，蓬着短发，我在书店里看我的漫画。我面无表情地告诉老板娘：“偶，十八岁了！”她大呼：“哎呀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说老板娘，难道你能让时间静止，她说：“不是这个，你该准备修炼熟女了！“说着她用眼睛瞄瞄旁边的几位，薄薄的几件衣服，是把曲线都凸显出来了，可看得我都寒得牙齿打颤。我说：“要风度不要温度，我做不到。”她说：“做不到说明你还小。”我说：“我十八岁了。”她说：“只要做不到就说明你还小。”我说：“我不小，我十八岁了。”……。

我在宿舍里大声宣告：“本人已十八，可以上网吧！谁有意愿一同前往的？”众人毫无反应，一片寂静，终于年龄比我年轻一岁的丫丫说：“我们没意愿，阿姨你自己慢慢玩。”……

十八岁中有一种华丽的忧郁。十八岁的我能干什么？光明正大地出入网吧，无视那张“非成年人禁止入内”的牌子；话说应该独立了，可学费生活费还不得尖着手向父母要，这又算哪门子独立！倒是可以摆脱“早恋”这个罪名，出双入对，眉来眼去，可自知没意愿，当然也没那个条件……其实有一些失望吧，小时总想“长大怎么样”“十八岁会怎么样”，可真的这样了又怎么样！这样想想倒是对不起年少时自己充满希冀的目光……

十八岁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老气横秋地数落比我们小的人不懂事？那么我们自己又懂了多少呢。有人说十八岁是最痛苦的年龄，“拜托幻想，接受现实”。过多的挣扎是无效的。也许在汹涌激流的现实里，我们拼命地想留住那唯一纯洁真挚的心灵，就只有给自己裹上一层四面玲珑的壳儿。也有人说十八岁是破茧成蝶，我说小菜虫变成蝴蝶是好，怕就怕这堆在世界上爬来爬去，忙忙碌碌的小毛毛虫，一出这层茧就马上挂了，淹没于这滚滚潮流之中，到时候怪只怪自己当初的壳不够厚，藏的不够深。

在寂静的夜里，听着陈奕迅的《十年》，“一边享受，一边泪流”。我直接说我还不

想十八岁呀，老妈说：“不要十八岁那就十九岁。”我一愣：“十九岁和十八岁有什

么区别？”“没什么区别，那只是另外一个十八岁。”就像小时的过关游戏，是过不

了这关就搁这了，可是“恐年岁之不我予”。我是想站在一个纯粹得没有棱角的空间，

看这个世界，一直幻想着这样就不用踏足这烟横雾绕，可还是无法避免，终有一天湿

气氤氲的气息要弥漫过来。我无法声讨十八岁，因为我曾经是哪么地期盼他的到来。

我说：“妈，懂了！”她说：“我懂什么了？”我说：“你懂过我这才懂！”

这年头，谁都想占便宜，班上的几个男生竟然寻思找我当“妹”！“我比你大，我十

八了！”我对一个男生说，他却不屑一顾：“十八岁有什么了不起！大几岁又怎样！

“是啊，十八岁是没什么了不起，比去年大几岁也无所谓，他的意思是年龄不是衡量

一切的界限吗。可是最后我还是一个也没认，怎么地也不能装嫩！

还记得张含韵的那句广告词：“我想永远十八岁！“可是现实中的十八岁不会有华丽

的舞会妆，不会有靓丽的公主裙，更不会有什么白马王子又黑马王子！被看透的过去

的幻想，就算真的真的有一天会实现，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只是思维的极限。我在给纯

白的象牙塔涂上光怪陆离的颜料，灰姑娘的南瓜马车，美人鱼的歌声舞步，辛德瑞拉

的神奇魔法，都像童年的风车，吱呀吱呀地转在昨天的回忆里去了。

于是，我在和姐们狂逛街时和店主讨价还价，在街上吃便宜又好吃的凉面。只是还是舍不得那些动漫片，它让我觉得这是一条贯穿昨天与今天的线。

我伸手：“妈，下个月生活费多给点！”妈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我笑：“我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