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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表的第一首诗歌（诗歌片断 七）

走进金色的晨光

走下去，姑娘

我们的港湾在远方

把你背不动的夜

放在我们挽起的手上

用凉凉的雪水，在心上

画一轮圆圆的月亮

如果你累了

请靠在我堤岸一样的的肩膀

星星默默地数着温馨

海水悄悄地舔去慌忙

不必讲话

那洁白洁白的目光，早己

捅破烟圈般朦胧的夜窗

要哭你就哭吧

也许泪水能滤出道路的晴朗

潮湿的草地上，萤火虫

打着无数只灯笼

你把积攒了二百个夜晚的星星

倒进驶往无名小岛的热浪

唱完最后这支歌

我们就走吧

银河两岸的果子

垂落在发白的东方

快，划动希望的奖

去摘下

摘下那颗成熟的太阳

这是我能找到的正式发表的第一首诗歌。这之前一个区文化馆给我发表过一版所谓的“朦胧诗”，可惜找不到了。那时有人说区级文化馆的报纸登载不算发表，那这首发表在市群众艺术馆编辑的一个叫《演唱》报纸上的短诗就堂而皇之算作处女作了。时间是1983年夏天。而这个小报由于发表的诗歌数量和质量都很牛，后来就衍变成在全国有影响的《琥珀诗报》。

说是市级报纸，不过是群众艺术馆内部交流材料。重要的是当时这个八开四版的小报在本市很有影响，当地有名的和无名的诗人都视之为当地的“诗刊”。能在上面发表三言两语都觉得非常的牛逼，要是发表二十行以上，还是无名小卒那就能光宗耀祖了。而且这个内部小报发表的作品不只是歌颂革命大好形势，还有新鲜的诗歌元素，与国内当时正方兴未艾的新诗潮相呼应，这让看重诗歌文本价值的写作者很推崇也很有权威。

1982年，我大学刚毕业，在最早认识的诗友徐树平的引导下，来群众艺术馆拜访诗人关键，关键那时三十刚出头，身体还没发福，头发向后背着，带着波浪，眼镜后面的眼神很亲切，微笑也很礼贤下士。让我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感到无比的温暖。我从斜背着的黄书包里拿出写得满满一整本稿纸的诗稿，毕恭毕敬地呈上，关老师一边赞扬一边摇头晃脑地看着，态度非常认真和诚恳。表扬我的一句：“晨月像一个门把手/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其他句子现在记不住了），说很新鲜有潜力等等。然后决定把这本诗稿留下，让我下周来取。激动得我心潮澎湃，但还没有热泪盈眶。我和树平要请他喝酒，他说有事，执意不去。现在想来，不是不想去，好酒的他可能觉得我们一身朴素，工资不高，不好意思宰我们。当然还有那个时代以及个人可贵的师德和美德。

这以后我就经常去拜访他。每次他都对递上的诗稿给予公允的评价。可以说我写作前三年的作品关键老师都看过并给指点过。但他一直没说给我发表点。这中间有几次就要发表了，后来报纸出来一看还是没有。弄得我很沮丧。以后熟悉了，他就说你写点生活气息浓点的，或者有点时代感的。可是我对那些所谓的歌颂现实的作品毫无兴趣，也不想为了发表就委屈甚至背叛和出卖自己的心灵。这种很犟的脾气让我吃了不少亏，但一直到现在我也丝毫没有改变这属牛的秉性。

就这样晃悠到了1983年的夏天，这个小报要出一期本市的诗人作品展，那可是这个以诗歌著称的城市诗人整体的展现，我急忙递上几首诗歌，关键老师从中选了这首。我这首在那些热情洋溢赞美祖国和工农业诗歌中显得很另类，当时别人都是从上到下横排的整齐排列，这首诗歌就发表在第四版报纸的下面，从右向左以每行竖排的形式出现了。可能由于短，加上留得地方宽裕，为了版面美观，排版时候给这首诗歌加了个花边，每行诗歌之间也有一道虚线，结果整个一版就数这首诗歌显眼。嘿嘿，歪打正着。诗歌发表后，这首诗歌收到的好评远远比上面那些多。一些被称之为工业诗人的诗人也在喝酒时候念几句这首诗歌。我知道不是这首诗歌写得好，是因为这是一首爱情诗，谁不喜欢爱情谁不热爱人性呢？

其实这首诗就是一个青春期青年的情感泛滥，幻想领一个姑娘一起走向远方。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她的，有点给她加油的意思。当时有人问这句“你把积攒了二百个夜晚的星星/倒进驶往无名小岛的热浪”什么意思？这里“星星”就是眼泪，“无名小岛”就是我自己。就是说这个姑娘把二百多天没哭的眼泪流给了我。现在看纯属是诗人的意淫。其实细想想，诗人们不都是意淫者嘛！？

这首爱情诗歌第二年在本市第一届文化节上得了诗歌写作二等奖。一等奖奖给了一个领导。

今天我无意中在旧书箱里看到它，弥补了当年没有的热泪盈眶。因为在这首诗歌的背后是无数的故事和青春的记忆。我的老师亲密的朋友加大哥关键先生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生命太短，道路太长。写了这个片段再次追忆和怀念关键兄长，也让我们还在道路上的朋友们好好珍惜剩下的路程吧！

2009.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