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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 满 山 坡

绿叶如海，芬芳荡漾，这是初夏时节浑河北岸，亦工街正对面的小山顶上中的槐树林。站在这山顶上的高压线铁塔旁，放眼北望，槐树林海，层叠错落，碧波载着槐花的芳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让我的思绪飞向久远……。就在我驻足的铁塔东南角旁的不远远南角向东有如层次处，是深葬我病故多年的母亲的地方。

1959年，我的母亲病故后就葬在这山对面的山坡上，那时这里排列密集的坟墓，我们在母亲的坟墓旁边栽上了一棵小槐树。在70年代，我市进行城区改造的时候，远离祖籍又无公墓可葬是的情况下，我们姐姐弟才不的已选择把母亲葬在这铁塔的近旁，为的是以铁塔为标志能够找到母亲的归宿。可如今这里已是山势巨变，铁塔伫立在层层阶梯槐树林中似乎没有了山顶，我已无法确定母亲深葬的位置，面对眼前的这一切，我的心情陷于沉重，沉重于迷失了母亲安息的归宿。

记忆中的童年岁月，每到清明时节，父亲带着我们姊们三人去给母亲上坟早晨从望花乘车到十二中下车，向西北方向过铁道，经田间小路来到那座山脚下，再沿山角前行好长一段路，跨过一条小溪，拐向大山后的第一个沟口之后，西行不远就到了母亲的坟前。焚化纸钱时总摆上母亲爱吃的东西，除馒头，点心之外，油炸大果子是不能没有的。每次上坟都要过午才能返回，年复一年的上坟，如今回想那时的我们一家，在母亲坟前时的情景该是多么的悲伤凄凉。

 年轻的母亲离去的时候，我读小学一年级，还不满8周岁，但许多往事却至今明析脑海。我的母亲中等身材，面容清秀而和善，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她那勤劳，善良和要强的秉性，自然在生活中承受了超于常人很多的劳累辛苦；她勤俭持家，理财得当，又擅长裁剪缝制服装的手艺，毕业于我市第一届私立女子裁缝学校，在当时的家庭妇女中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记得那时我家的左邻右舍和住宅区里的人们常常是有求于她，有时也能得到微薄的经济收入贴补家中生活。因此，那时我家的生活状况是邻里们的羡慕。童年时期，我穿着的衣服不但是拼缝合体，又是样式新颖美观，还有妈妈给我做的一双棉鞋比商店里卖的还好，是灰色格呢面，三对扣眼麻绒口的厚绵鞋，样子好看又暖和。

是妈妈送我进入了“新民小学”，她送我入学时的情景，时常浮现脑海。那是1958年初秋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和妈妈经过学校旁的田间小路向学校走去。妈妈一手拉着我，一手拿着她为我缝制的天蓝色镶飞边的书包，书包上面“努力学习”四个娟绣的红字，绣工极为出色。妈妈一直把我送到了教室的门口……。想自己虽说算做努力学习，但终究是没有什么出息是愧对母亲心愿的。忆起母亲后来去被服厂上班，在那大跃进的年代里，她日复一日起早贪黑的积极工作，白天的辛苦与晚上的秋翻地双重一身，也是因为这样的过于劳累而患病，而又没有及时医治，以至于重病缠身过早的离开了人世。母亲病故的时候年仅29岁，母亲的人生是辛劳又短命的人生，她的离去留给我们永远的哀伤和痛苦。

母亲病重离家时的情景就象是一张图片，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是1959年的初春，在母亲病重卧床后不得不去医院治病的时候，一辆救护车来到我家的门前，是一位好心的医生将母亲抱上了那辆车，而爸爸当时却是在班工作的。不满8岁的我是在邻居家的房门旁，眼看着救护车开走的。此后不久，母亲就病逝医院再也没能回来。如今想母亲上救护车时，就是我们母女最后的一见，可当时不懂事的我，却没有跑到母亲的近前。母亲不曾见过人世间骨肉亲人的情与泪，是这样孤单凄苦的离开了家，更让我至今难过的是，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是没有任何亲人在她身边的夜半时分（因传染病院不允许家人陪护）。想我那年轻早逝的母亲，一定是怀着对生活与家庭的眷恋，对儿女的万千不舍和牵挂，而不能瞑目的。

母亲离去了，留给我们的是不幸和哀苦，留给父亲的更有抚育子女的重负与艰辛。当年的父亲只有33岁，他独自承担起这个残缺的家，既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年幼的我们，为了我们，他失去了人生应有的许许多多。而我们姊们的童年，那缺少母爱的成长过程中，又怎能不是包含着别于常人的辛酸委屈和艰难。但是，不论是怎样的艰难困苦，忠厚老实的父亲都是以他的责任和慈爱，带领着我们刚强地抵御生活中的艰难困苦。不能忘童年的岁月，父亲的劳累，他除工作而外总要起早贪黑，洗衣做饭，操持家中的一切事情。不能忘父亲总是在上班前，把饭菜放到大锅里，把炉灶压上煤灰，我们中午就不会吃凉饭。父亲总是把家中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们姊们穿的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父亲就是这样拉扯着我们经历了漫长的困苦岁月。

我们的父亲是慈父，更是慈母，他当爹又当娘赢得了所有亲友和邻人的称赞，而我们姊们三人在不幸的家庭环境中，懂得没娘的孩子当自强，懂得尽可能的担当家务，让父亲少操心。父亲和我们的许多的往事，母亲如若地下有知，当是赞许和欣慰的。

童年失去母亲是人生的不幸，如今迷失了她老人家的归宿又是我深深的遗撼。徘徊在茂密的槐树林中，我仿佛是在寻找当年栽于母亲坟前的那棵刺槐，可看着眼前那一棵棵碗口般粗细的刺槐，，又仿佛觉得它们都象是当年母亲坟旁的那一棵；而那一串串盛开的槐花，随风摇曳，芳香四溢，又仿佛如是母亲传递于我的亲情气息。此时此景，让我有了些许安慰，不再是那般的惆怅与凄然。因为植树造林绿化后的连绵群山，就是我母亲安息的好处所。并且植树造林更能改善生态环境，造福于我们的现实生活。想，我那早逝的母亲，永远地安息在这山林之中，在绿树屏障和鸟语花香，清雅秀美，如诗如画的环境里，定会以她那永远年轻的灵魂，感知这里春的葱茏，夏的碧翠和洁白如雪的槐花芬芳，当是不会孤苦与寂寞。

离别山林回首望，有如是在告别母亲；仿佛这连绵起伏的碧翠山峦，是我深切亲情的依恋；那仡立于峰顶的铁塔，就如同驻留于我心灵中永远的墓碑；而那年复一年生机勃勃的槐林，就是我怀念与祭奠母亲最理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