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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官 “写手”（1）                               
                                  苏洪义

文雅点说，我属自由撰稿人；往白了说，定性“写手”也不为过，只是不涉足违规业务而已。几年来的职场历练，虽无作品被拍成影视作品，却也在整日的采访、写作中，怡然自得地用稿酬供犬子异国留学；居陋室、骑破车，然但凡了解我者无不感叹我的执著。其实，我不过是个视鼠标为瓦刀的“码字匠”——　
　　　　　　　　　

   “还债”誓言

   我永誓难忘那个冬日的下午，当我从百里外的山沟某部回到师部大院的小家时，妻子（华）瞧了瞧我的脸色，以女人的敏感问我：“咋的啦，有啥过不去的坎？”我没敢对视华，一把将其揽入怀里，在老山前线未曾落泪的我，竟忍不住难以名状的委屈，一任泪水横流……

  “今年转业有你？”华已猜出大概。我哽咽着说：“是的，虽说早有思想准备，但真临到这一天，却……”“不就是这事吗？值得哭吗？”华嘴上劝我，眼圈里却已然泛着泪花。稍顷，我紧紧地抱着华，郑重宣誓（没举手）：“从此，我这个中校团官就是你的新兵，只要不让我砸银行，啥都听你吆喝，20多年来我欠你的太多啦！”

   并非戴“高帽”，而是实情。虽说与华同为81届毕业生，但人家是吃“红本”的千金、班长、校花，我不过是个连7元伙食费都犯愁的扫地组副组长，因家贫才不得不考军校。退一步而言，即便是考个煤矿技校，也知足矣，却偏偏考进了既穿4个兜的军装，又读大学的军校！因此，我瞬间实现了由鸡至凤的质变，几位梦想当军嫂的村姑，颇让我的三个妹妹“拿捏”了一阵儿。

   那几年，父亲俨如《乡村爱情》里的谢广坤，在我与一位女同学（丽）的朦胧爱情间极尽势利。幸而，柯云路的《人生》使我在老山一线的炮火硝烟中，定下决心：倘能活着回去，就娶了她！然而，在那个情书彼此共睹的战场，无数战友人伤情断的先例，使我的几位战友，背着我给丽去了封信，大意为我已致残，现转入后方医院，并暗扣了我写给丽的情书。本以为开个玩笑，哪知丽再未来信……战友的担忧果成现实。据说因太看重钱财，丽与某炊事班长的恋情也离线了。

   1985年春节前，平安载誉归来的我，获准回家休假。本想再给丽一个机会——只要她能接站，给个误会的冰释，我断不当《人生》中的高加林。然而，直至火车拖着长烟离去，从数十公里外特来接我的大妹、二妹，才悻然说：“二哥，别犯傻了，听说你伤残了，她早就找别人了……”如是心境下，经婶母介绍我认识了华。说来见笑，头一次拜见“泰山”，我居然没递烟、点火，令准岳母大为不悦：“看着是挺老实，就是有点发傻。”幸而，“泰山”是位忠厚的老干部，拍板道：“战场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而，婚后长达8年的两地分居，却让华倍尝军嫂之苦。我在辽西朝阳某部，她在家乡小镇租房独居。那时，连排职的工资极低，加之华无工作，日子极为艰难。为维计生活，怀孕6个月尚不显肚的华，在饭店任厨师的华仍掂大勺、倒泔水，老板娘知道后生怕有啥闪失，只得求华辞职。临产那晚，没来得及送镇医院，就让邻居的接生婆忙活上了，或许是“军品”之故，脐带缠脖的儿子居然嗷嗷出世。

   直至这位接生婆连出几起事故，岳母才知其为“二把刀”，并后悔不已。时逢我在军校进修，无法回家照料，留下终生难还之“债”：数九寒冬，家里四壁是霜；有次孩子病危，华不得不将一双军用大头鞋卖掉，才凑足去市医院的往返路费……华的泪水，泡大了儿子，也使她愈加坚毅、独立！恰是华的持久独擎与理解，使我得以凭借新闻专长从辽西山沟，先后调至大连陆院、联勤分部，并成长为团职干部。     （下篇：家庭“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