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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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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482        作者:卢汉文        发布:卢汉文        首发时间:2009-05-01 09:31:00
关键词:父亲
编语:
 父亲
 父亲坟上的草,已经很深了。
 趁着一次到乡下的机会,顺道到父亲坟上看看。仲春季节,时近清明,过不了多久,是一家人,凡能来的,都要到坟上来祭拜的。往日人多,尤其是小孩子们,嘈杂一番,加上火炮震耳,人情交际,客主应酬,很难得有一个宁静的心去感受,去悠悠怀旧,哀思绵绵。
 算起来,父亲去世已经有一年多。墓上,许多日不来,野草便葱茏的覆盖,与周围融合成一体,长着深绿的叶,深红的花的臭牡丹,密密麻麻的围绕着坟茔。绿色植物似乎要以它们旺盛的生命,将一切融合消弥,就象时间淡化哀痛的记忆一样。
 然而,父亲的去世,在我的心中却是一种永远抹不去的痛,每当思想停留在这段往事上时,常常的,些许的罪孽感觉,总是噬啮着我,使我难以安宁。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苦难,父亲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每日的一日三餐就象紧箍咒一样,牢牢地困扰着绝大多数家庭。父亲青壮年时,主要靠做重体力劳动换取一日三餐的饱腹,但是依然常常是半饥半饿的度过一天。由于爷爷做过县吏,民国时期代理过县长,家里的成份便被定为官僚,颇有文化的父亲在那个文盲遍地的时代,也不能找一个更好的工作。但是,那时候我们一家,与那时多数家庭相比,还算是过得去的。我也不清楚,那些更为贫困,甚至一家人饿死大半的,是如何度过的那些苦难岁月。乡下再怎么找不到吃的,可野叶草根总是有的,象我们童年时,不也爱摘了野坡墙角的酸浆草来嚼,或挖了田坎上的侧耳根来做菜么,怎的会饿得死去活来呢,除非是有人不想叫你活吧,或者顾及到另外一些人的死活,而叫手无寸权的人牺牲了吧。人祸恶于天灾。父亲在我们抱怨饭蒸得太稀,水多米少的时候,有时会感叹说:“让你早出生十年,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然而,据母亲说,即使早出生十年,那时,我们也不会太饿肚子的,因为那时母亲刚好在农业合作社有一个什么保管员的职务。
 无论如何,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这番话,因为我现在的一个邻居,便是由兄妹五人经六十年代初的洗礼后,变成了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偶尔提及这些往事,邻居咬牙切齿的神态自然就印证了父亲的话。有时,我也将星星点点的野史聊给学生们听,说是野史,当然在历史书上,史志上,是看不到的,过去了若干年之后,甚至会成为模糊的可有可无的传言,然后被定为讹传,然后永远的都不能登录正史,逐渐丧失这段史事。
 我实在担心我们会忘记。因为孩子们在我叙述完之后,他们大多便睁大了眼睛说:“老师你在吹牛吧。”意思是这些天方夜谭同他们看过的武侠魔怪电影小说一样,有趣,但是虚无。
 当子女们逐一成人后,父亲肩上的担子越来越轻,时代变化,吃饭再也不是天大的问题。终于,父亲在他从年龄上来说,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彻底的放弃了工作。
 或者,是因为多年的操劳和重压,父亲已经厌倦了生命在世间的挣扎。他宁愿从此做一个哪怕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懦弱无能的人。他过去的一些同事,朋友,有的趁机做起生意,十来年过后竟然也有了象模象样的家产。然而父亲却不羡慕他们,他平静的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生活的巨变,没有引起生活方式的改变,父亲身体迅速的发胖。想当初多少人想拥有一个富态的身体而不可得呀。一个隐藏的恶魔也在这时开始悄悄的侵入了父亲的身体,我们都毫无觉察。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每到清明,也到大山里爷爷坟上去扫墓祭奠。由于路途遥远,特别是陡峭的十多里山路十分艰难,所以一般都是我和父亲两人去。沿途风景无限,父亲每次都会寻找些鲜红的草葚做眼睛,蕨类植物的黄色嫩叶做尾巴,和正在成熟的绿色葫豆荚做身子,做成一只逼真的大眼金鱼给我玩,一路还给我讲一些故事,古代小说是他讲得最多的。进入崎岖的山路后,通常我们都会在半途竹林中歇上一会儿再走。林中的野花开得正艳,最多是一种白色的禾本植物花,白色而柔薄的花瓣,点缀着抢眼的蓝色和棕黄色斑点,极象翩翩起舞的蝴蝶,可它却有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鸭儿花”,我怎么也不明白这名字是怎样得来的,自作主张的替它起了一个雅致的名字:山蝴蝶。那时,父亲便用他肥厚的手掌轻轻的拍着我的颈部,表示他暗许了我的创造。末了,我们在山中一户亲戚家落脚,休息片刻再去坟上。午饭也就落在朴实的亲戚家中,那时,屋里一定会飘起用香柏鲜枝慢慢地熏成的腊肉香味,那种无比鲜美的腊肉,山民自做自用,是城市的商店无论什么时候都买不到的。山里非常静寂,那时墓地所属的主人男的尚在,比父亲年纪还要大一点,两人会了,便要聊一些当地曾经发生的久远的故事,和民族的民间传闻,我的心思,也随着他们缓缓的语调在历史的天空中悠悠的飞。
 关于很远的事,我们一无所知,我曾经问过两次:“爷爷为什么要葬在这么远的大山里呢?”“你爷爷在这里教书呀?”“可为什么爷爷要在这里教书呢?”父亲的脸上便浮现出苍老的无奈,显然,他无法清楚的回答我为什么,而我偏偏是个喜欢刨根究底的孩子。流放,有时,我会想到这个古人发明的字眼,可是爷爷是一个文雅的儒生呀。我见过爷爷的老照片,那是一张爷爷年轻时的照片,看到这张发黄的照片上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同罪孽联系起来。是不是,那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罪才是真正的罪孽的时代。
 每次从山里回到家中时,总免不了手脚酸软,可是那种意趣,一点一点浸润进了我的生活。山林野趣,非远足困顿不能领略。那时尚且年幼的我,是怎样在父亲的带动和鼓励下,忘却跋涉和登攀的艰难的呢?城市人大白鼠般在公园里嬉戏玩闹,可以夸夸其谈,自得其乐,却永远都不可能领略到。
 如今,也是祭坟扫墓的时候,却只有我孤身一人。我祭奠的,是留给我那么多回忆的父亲。
 这里也有竹丛,但是只是细小的绵竹硬头篁之类,没有笔直秀颀的楠竹那般风态。这里人烟稠密,马路上车来人往,极象我们的生活,忙忙碌碌,来不及静下来品味孤独。
 父亲是患糖尿病综合症去世的,平时看起来好端端的,一旦病情突发,却无可救药。在我宵衣达旦伺奉了几天之后,父亲终于驾鹤西去。事情过后,我翻阅了大量的医疗资料,才知道身体过胖的人都应该警惕糖尿病,高危人群应该定期检查血糖,只要平时细致的注意,加以药物治疗,这种病是可以长期的抑制的。其实,据镇上的熟人后来对我讲的话,父亲的病还是有一些先兆的,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那个暑季,他特别怕热,爱吃冰糕,还爱偷偷的到凉浸骨头的葡萄井去踩水泡脚。而那段时间,镇上的工作,电器维修店,乡下的养殖场,一大堆事情弄得我焦头烂额,完全疏忽了父亲的健康。
 父亲啊,我们怎么会料到你轻易的就离我们而去了呢?
 现代人往往大言炎炎,把个人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常常忽略身边的亲人,忽略了他们需要的关心。父母也许不会提出需要什么,可是他们的心灵却异常干渴,盼望着亲情和关怀的浇灌。人老了,儿女们的嘘寒问暖,在老人们的生活中无可替代。而我们,这些狂妄的现代人啊,怎么就只把自己的成功和享受,当做最重要的人生呢?
 我们的父母,真的不需要什么吗?真的没有表达过吗?真的只是用一双关切的眼,默默地注视着儿女们的生活,祈祷着儿女们的幸福,而无所索取吗?
 是不是他们已经表达了,我们没有注意到。
 轻风吹过,竹子和草木都无言的摇曳,那些新生的草木,仿佛借此宣告着它们的存在,这些鲜活的绿色啊,在这里陪伴着父亲,忠实而无怨。冥世的父亲,当不会感到寂寞,当不会抱怨子女们一年只有一次两次来看望他。难道,父亲正是借这些活泼的生命,来表示他已经原谅了我们吗?
 如果有来世,父亲,我还做你的儿子,还听你把历史掌故,慈祥的娓娓道来。只是,请你莫把无奈,都当茶一样一个人慢慢饮了。
 劳碌了大半生的父亲,终于在他不留意之间走了,安息在风景秀丽的这里。这里春芳四溢,气清景明,而乡下的夜晚,定是那般的静谧,那样的安怡。
 昨夜风微星稀,父亲,你睡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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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匿名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5-07 06:38:00)  
我们一起怀念父辈!-----赵凯
范彧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5-06 21:02:00)  
伟大的父亲,让我想起我的父亲,祝福天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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