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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说瑞云

　　收拾整理旧书，翻出聊斋来，本想给人，可是闲着无事之时，翻了翻，看过多年，许多故事只有浅痕没多少记忆了。

　　无意翻到“瑞云”这一段。故事大意是，杭州名妓瑞云才艺容貌双绝。沦落风尘遇到姓贺的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书生，可是书生穷无法给她赎身。后有一客，在瑞云额前一指轻按，结果瑞云渐满脸黑迹，容貌皆毁，再无人相看。最可贵的是，当初的穷书生贺生，竟为此时的瑞云卖房卖地赎一个无人肯要的丑女子。瑞云跟了贺生后，不敢以夫妇关系自居，自愿为妾，将主妇的位置留给别的女子。贺生说：人生所重是知己。你当初春风得意时竟能了解我，我难道就能因你现在时运衰败而忘掉你吗？遂不再娶妻。后来，贺生出外遇一姓和的书生，问及杭州名妓瑞云的境况，贺生一一道来。最后，当姓和的书生知道贺生是瑞云的丈夫时，高兴道：天下只有真正有才德的人才能够多情，不因为美丑变化而改变情义。于是随贺生回家，用法术还其原来的倾城之貌。原来当初点了瑞云额头的，便是此人。

　　关于这个和生是人是仙，暂且不论。我想说的是，看了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个爱情故事，心里真的有些波动。为瑞云在万千男子中，一眼相中贫寒书生的慧眼，为贺生对瑞云不以丑俊而真心相爱的情感。试问如今之社会，可曾还有一二？怕是太少了吧！瑞云之所以得到最终的幸福，原因有三：一是自己慧眼识真，看人准确，没有用错情；二是贺生对瑞云确实相心相爱；三是得到和生的帮助。这三点成就了瑞云的幸福，缺一不可。

　　说到聊斋，旧时看过的心境，只看内容，没有多少自己的思想在动，如今重看，多了份自己的看法。我以为，蒲松龄先生只是用最简单的笔调，勾勒一个故事。所以有的编著说聊斋是“白话聊斋”，它是一种通俗文学。从纯文学的角度，也许并不锦笔锦言，可是从人性、从社会、从情感上，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尤其书中写的多是鬼神，而且少有恶鬼，多是妩媚多情的女鬼，懂情晓义，倒是比之现实生活中的人，强了多倍。这，才是聊斋这本书能够真正流传下来的原因吧。它借鬼借神对当时社会的讽刺，用一种唱反调的说法，诉说现实中的人，竟然不如妖或者鬼真情隽永。何以温柔的嘲讽和慨叹在其间呢？

　　我个人以为，蒲老的聊斋，其实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真实诉说，不过这种真实用一种虚幻掩饰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许现实中的好人，现实中的坏人，妖仙中的好人，妖仙中的坏人，都不是绝对的吧。哪个层次里，都有好有坏。这才是蒲老先生写作的本意。人性的善恶是个多角度的映象与隐藏。

　　无论怎么说，我还是羡慕瑞云的，遇到贺生，真心相爱，不是每个人一生都会得到如此可意幸福的，也不是每个人的际遇里都会遇到贵人相帮的。红颜薄命的难道不多吗？相对于此，瑞云到是个幸福的女子了。有谁愿意经历苦难成就一生的命运呢？哪怕平俗的生活，也是种难得的索求。

　　再者，对于瑞云的才华，我倒是从她给贺生的诗中窥其一二。婉约中透着大胆追求爱情的向往，端的是比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都敢言。这一点，与她生在花街柳巷有关吧。记得瑞云赠诗中二句：何事求浆者，蓝桥叩晓关？有心寻玉杵，端只在人间。后两句，我觉着有些俗，前两句，倒是引经据典，颇有味道。当然了，这诗，无论怎么看，也算得一种明目张胆的情诗，只是从其中看出瑞云精通诗律罢了。

　　古之女子文才，大都只有两个来源渠道，一是大家闺秀有机会接触诗文曲赋，一是青楼女子能有条件学得琴棋书画。

　　由此啊，我又想起一个古时的妓女来。谁呢？梁红玉。大刀梁红玉啊。韩世忠的夫人。这个女子，巾帼不让须眉，陪着韩世忠战场厮杀，在她身上，曾经的妓女烙印被她对当时社会的贡献悄然埋没，提起这个女子，更多的是为人称道，少有贬义了。

　　那么，我真的有些不解。何为世象？何为标准？也许，都不是固定的吧！只是愿美好长存世间，愿幸福与世人长相伴！不止瑞云得到幸福，我们凡间的每一个男男女女，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正如瑞云的名字那样可意，吉瑞的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