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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逾越的界限

秦池 

一天，一位朋友跑来向我诉苦，说她和婆婆越来越难相处了，近来居然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几近恩绝。这令我大吃一惊，因为这位朋友一向以温柔贤淑著称，尤以待无甚知识的婆婆亲如母亲为人称道，其人清雅脱俗，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细问之一下，方知朋友自与婆婆亲密无间之后，以为她们之间已形同母女，言语上便减了几分客气，有不满意的地方便直说了，认为自己毕竟多读了几天书，可以指挥婆婆，丈夫不就是这样待婆婆的么？婆婆先还忍着，自她生孩子后，就动不动为一点小事而言走，以相威胁。几番较量之后，朋友受不了，终于捶床大怒，结果婆婆又以撞墙、跳河相威胁，并声言儿子儿子此次再替媳妇说话，将闹得他丢官弃职。于是，婆媳之间彻底闹僵了。

我觉得这位朋友犯了一个错误：逾越了自己的角色界限。她是媳妇，却偏要做女儿；婆婆就婆婆，却偏要她做妈。婆媳不和，古已有之，今更甚之，是我们民族固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婆婆专挑媳妇的刺，媳妇亦喜揭婆婆的疤，二者总是相持不下。在盛行孝道的旧时代，总是婆婆占上风，把个媳妇折磨得凄凄惨惨戚戚。而在如今提倡优生优育、平等自由之风倡行的年代，媳妇又多把婆婆气个半死。朋友当然不属气婆之列，只是她不应误认为最佳的婆媳关系，就是母女似的关系，要做到密无间隙恐怕很难。走得越近，则越容易受伤。吃喝穿住，样样令婆婆满意，可一句话不对头，可能就让见识短浅的婆婆往窄处想。不准到庙里烧香，不准找瞎子算命，菜要这样做而不能那样做等等，瞑顽不化的婆婆哪能接受那么多！朋友生孩子前她还将就着，生孩子后，随着地位的显著增强，便一一进行回击，哪里把朋友当个女儿看呢？文化的差异横阻在两人之间，除一方将就另一方外，别无出出路。如果是子女与父母的关系，教化也许不是很难。若是婆媳关系，做媳妇的千万不要奢求过望，不然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媳妇的万不可将婆视作妈，即使两人文化层次相当，也应永远保持客气。反之亦然。

由婆媳关系纵观纷纭人际，你会发现一旦角色确定之后，你便很难逾越角色间的界限。尽管我们提倡平等，但是作为上级，你不能总是听取下级的意见，不然你将威信扫地；作为老师，你只能成为学生的朋友，而不能让学生成为你的朋友（当然个别情况例外）；夫妻之间是爱人关系，而非同志关系，否则就生分了；父母与子女呢，若父母一天只围着子女转，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该扮演什么角色就扮演什么角色吧，别指望通过角色改变来谋求关系的改善，否则适得其反。请记往这诚挚的忠告。

2000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