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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童谣· 乐园 ·乡井
也许人到中年就爱重温旧梦——美好的、惆怅的、辛酸的;这些日子,我记忆的帆一飘回童年的港湾,耳边就有了童谣的呼唤。那还是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在地坪上跟多才多艺的七伯母学来的。
三伏天毒热的大火球终于无可奈何地躲到南薰山后去了,随着习习晚风吹来,池塘里田野上的青蛙们一个个鼓起腮帮子搞起了大合唱。喝完大海碗里冷后结了一层皮的绿豆稀饭,我们就合伙抬出各家的竹床摆在屋场前的地坪上乘凉。到了暑气褪尽的深夜,泼在地坪上的水干了,老蒲扇的拍打声停了,劳累一天的大人们进屋睡了;而我们还睁大眼睛躺着,屏声静气听着——过一会如果田垄对岸路上传来清朗婉转的山歌声,那就是七伯母串门回来了。
七伯母人生得小巧玲珑,针线活也做得娴熟精致。尽管她没念过书,可肚子里的童谣故事谜语啊,十天十夜也倒不完。于是她赢得了我们的衷心爱戴,尽管在大人眼里她是个风流的女子。
她来到地坪上,孩子们一跃而起;一阵叽叽喳喳过后,她就用那银铃般的嗓子领我们唱起了《月光光》:“月光光,夜光光,河里担水洗衣裳;一姐洗,二姐浆,三姐四姐里外忙;衣裳洗得干干净,打发兄弟进学堂……”
唱完这首童谣,我发现七伯母的眼睛时而盯着矮墙外波光粼粼的水塘若有所思,时而仰望夜空明月泪花闪烁:莫非她在为自己没能“进学堂”愤愤不平?幸喜没等其他粗心的孩子觉察到这一微妙的变化,她又教我们唱起那《打铁谣》来:“张打铁,李打铁,得空回家看姐姐。姐姐留我玩,姐夫留我歇。我不玩来我不歇,我要回家学打铁。打把锄头送姐夫,打把剪刀送姐姐。打铁一,一支羊毫好做笔……”每次唱到这儿,我们总是两人一组对面骑着竹床,先同时拍一下巴掌再互击一下手心,如此左右轮换周而复始;“劈劈啪啪”的掌声有节奏地和着,直唱到“打铁十,天上落雨地下湿”。这时夜阑人静歌声乍息,皓月当空银辉遍地;我分明瞥见七伯母一潭碧水似的眸子里折射出异样的光彩来,那艳若桃花的脸庞也荡出浅浅的笑靥,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了。
就这样拍着巴掌唱着童谣,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开裆裤自然不好意思再穿,那样令人心驰神往的月夜也似乎越来越少。等到后来的开裆裤们唱起“当当当,进食堂;二两米,半碗汤;三餐吃得精打光”的时候,沉重的书包早已压上我的肩头,七伯母脸上的笑靥也似乎很难寻见了。
如果说夏夜的地坪上有我们愉快的学前班,那末夏日的井园便是我们避暑的乐园。
井园有一道不高的围墙 ,两棵脚盆粗的树——一棵栗树一棵樟树外加一株枇杷还有那常青藤,不但与泥墙结为一体,而且给园中留下一片绿阴。孩子们躲进园里,不论捉迷藏“过家家”,只要不高声喧哗,大人们在外面很难发现。
三伏天上午或下午,当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哼着同一支曲子,大人们忙里忙外各奔东西的时候,小伙伴们便不约而同地来到园里。唱童谣讲故事是每天的必修课,更有趣的是“猫捉老鼠”——我们叫“躲个个”:有时“老鼠”们在几个事先划定的圈子间跑进逃出,动作不快的被“猫”捉住就成为继任者;有时则先让“老鼠”躲藏,“猫”才拿开蒙眼布去找,找不到还会听见“唧唧”叫的逗引声。最有趣的该是“过家家”——我们叫“办席”:我与堂姐惠兰年龄较大充当“父母”在“家中”“办席”——就地采摘野果或分匀带来的食品;稍小的就去“田里”“做工夫”,其实只不过是边做模仿动作边说“挖土”“犁田”甚么的。“开席”时大伙便一拥而上,津津有味地分享着别致的野餐:有时是园里的黄瓜树上的枇杷;有时是一种不知名的小浆果(我们叫“黑籽子”),果汁稍甜带涩,吃多了嘴唇舌头全染成紫色。玩够了口渴了我们就出去趴在井沿上痛饮一气清洌的甘泉,那滋味比起现今街上卖五毛一杯的“冰水”来不知要鲜甜多少倍!
只可惜好景不长:起先是小伙伴们为了枇杷的归属发生口角,三伯母一怒之下挥刀砍掉了那棵“是非树”;后来又“办食堂”又“炼钢铁”,这场“风暴”将栗树和樟树通通刮进了灶肚炉膛;最终落得个墙坍园毁,变成了一丘普通的水田——它的水源当然就是旁边那眼远近闻名的乡井。
我们家乡的房屋不像其他地方许多栋比邻而建形成大小不一的自然村落,而往往是每栋一处互不相连,尽管有的一栋能住好几户人家。又常因山丘阻隔虽远而鸡犬相闻虽近却视而不见,并且都有个别具特色的屋场名,如豺狗塘、太阳岮、新屋里、李家湾、关圣殿、乌龟山等。唯独我们家所在的屋场叫“坟脚下”,因为屋后山坡上有一座太公的坟茔就得了这么个雅号,实在要算例外的。
别看坟脚下地名俗气,屋旁的水井却名闻十里。那眼井乍看其貌不扬——既无像样的井台又没动听的名字,不傍通衢大道藏身田垄之中山坡之下;但是它久旱不涸大雨不浑,冬暖夏凉芳醇清洌,因此深得四邻农友的青睐。附近人家得天独厚饮用全是井水未足珍贵,路远的人家却视之为玉液琼浆贮之以陶瓷小瓮;劳作之暇用陶制的“炊壶”烧开,沏上土产绿茶数人各执一盏,先是趁热呷口品尝,继而连水带叶吞下,既能止渴又可解乏,也不失为一种自得其乐的享受。当然这种田园乐趣首先要有靠井水灌溉的四周垄亩大熟作为物质基础;假如面对“半枯焦”的“野田禾稻”,“心内如汤煮”的农夫们在“瓜菜半年粮”的困境里,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么?
目睹了乡井边“办食堂”的火热场面,送走了“大兵团”的万马千军,我就开始了浪迹江湖的羁旅生涯。离开故乡虽已二十来年,童年的美梦也日渐淡忘,而我对乡井的思念却有增无减。每次返乡探亲,我都要先到那眼井边,掬捧清泉解渴,然后再进家门;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冲淡我对“背井离乡”四字体味殊深的苦涩。然而现在,随着家口的增多与路程的加远,连这样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去年冬天,母亲从故乡来,说起家中如今用上了既方便又卫生的手压水泵,言谈之际喜形于色;我却无端地为乡井遭冷落愤愤不平。乡井啊乡井,你可知游子对你的深深眷念?你若能说话,也会慨叹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么?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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