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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秋风秋雨，天迟迟地亮了，染着沉沉的晦暗。

    老妻早早地准备了伞和球鞋，在她的催促中，我漱洗结束，陪她去灵谷寺。

    天色虽然阴沉，但山野的草色却异常鲜亮，猛烈的风将密密的雨吹成横扫一切的模样，手里的伞东歪西斜不听使唤。从居所到灵谷寺风景区，步行约需三十分钟，因为下雨，景区里倒很清静，满耳只是沙沙地树响，潮湿的道路上全是毛栗子和银杏果，一个早起的老人已拾了大半塑料袋。

    妻子的目的地是灵谷塔，这里地势高临，桂树四合，是她和她的山友们晨练聊聚之所。此塔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名国民革命军烈士纪念塔，八面九层，60米高，背倚钟山，前瞻开阔，真有“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际”的感觉。

    塔内一团昏暗，定了好一会才清楚起来。约百十多平米的底层，正中是一根两米粗的水泥柱，质量特好，几如石制，直矗塔顶，有阶梯环旋而上。我一口气窜上九天之高，喘息甫定，却为四下的风光迷醉：北面，山如涌来，翠色如海，一柱柱岚烟自林中汩汩升腾，漫散于山麓之间，山峰掩藏在雾蔼之后，水风拂面，沁人肺腑。南眺平畴，碧草芊芊，云流万里，泊似点珠，更有群楼远缀，长衢如线，即是小可寒居也在茫茫处隐约见之。鸟瞰塔下，前方原先巍峨的重檐歇山的建筑们只一片绿瓦参差，茂密的树林呈出点点春色，如国画般生动，最喜群松承天，俯看却似现出枚枚青钱。那雨忽地猛了许多，如万千银丝急急垂下，久视之，则又觉处于冲天而起的火箭之上，有一种跃出塔去，凭虚而翔的冲动。

    在这里碰上了邻居陈汉民，他告诉我，晚上来好，四周静静的，漆黑的，只有浮飘的桂花香，享受的不得了。老婆却只管拉着我们到了灵谷寺。

    和景区一样，这里七点钟之前是不收门票的。寺里也是一片安静，大雄宝殿前有几位早来的香客早已供上了香烛，殷勤地洒扫庭院。多见有中老年妇女或携食油，或带果品来贡献，斋堂里客人是可以免费吃斋的。我盛了半碗，是大米和着苞芦渣子煮的，很香，就着麻油小菜，味道顶呱呱。老婆吃的是煮芋头和煮胡萝卜，桌上还有白糖备用。

    灵谷寺的东侧有一条小石块铺成的路，曰“琵琶街”，传人过其街，脚步声如奏琵琶，弦丝悦耳。著名的“灵谷松深”碑和八功德水就在街口。再东有邓演达墓，向北是谭延闿墓。邓墓具现代风格，谭墓则存旧风，据说其墓前陈设多有圆明园的遗物云云。

    从谭墓西向趋万株桂园，曲径通幽，沟壑交错，遍植桂树，眼下正是桂花欲开未开之际，香气初漾，沉浮于珊珊雨幕，默默地行于其间，心境十分舒朗。在无梁殿后的草坪上，有一株桂花王，健壮骄绿，花盛时香潜数里，以其为佐的灵谷桂花糕亦是名驰金陵。这几日就到桂花节了，戏台子已然搭好，景区正忙着摆花，过几天一定很是热闹了。几个邻居商议着，到那天带足吃喝的，再带上扑克、相机什么的，几个家庭来此好好盘桓一日。

    回到家里，雨还没停，心里却有点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