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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为啥呢？人一出名，容易招致四面八方的目光，羡慕的，妒忌的，愤恨的，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枪打出头鸟”。猪呢，长的肥了壮了，也就该杀了。

记得小时候，每年进入腊月后，村头就一直没闲过，尤其是过了腊八，几乎每天都有两三头猪倒在刀下。杀猪的地方，是一处相对空旷的旧宅，门前支一口大锅，用木头棒子烧着水，旁边有两三个架子，四五个壮汉穿着深蓝色的长围裙，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刀，动作麻利，刀法精准，像表演一样。旁边围着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谁家的猪大，谁家的猪肥，怎样做出的肉更好吃。

杀猪的过程大约是这样的：先是把猪五花大绑，按倒在地，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捅到猪的脖子上，放干猪血，顺着刀孔往里吹气，直到猪鼓起来。然后，把鼓起来的猪放进烧开水的锅里，褪毛。最后，把褪干净毛的猪挂在架子上，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不一会，猪就被分得七零八落。杀猪的过程看上去就这三步，其实不然，中间时不时的会有小插曲。比如，猪知道大限已到，作垂死挣扎，拼命地叫，凄惨无比，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再比如，猪放了血，却吹不进去气，累的屠夫呼哧呼哧喘。

杀好猪的主家，必定会高喊一句：“来俺家喝猪血汤嘞！谁赶上算谁嘞！”否则，会被人骂作小气。猪血汤做起来简单，也好吃，呼朋唤友图的就是个乐呵。吃完了，喝完了，热闹够了，主家就该忙了。猪头要留着除夕供祖宗，猪肝猪肚猪肺猪心猪腰等下水，做汤的做汤做菜的做菜，大肠小肠洗好灌香肠，五花肉一部分用盐腌起来，一部分切成大片放在锅里炒，炼出油后一并盛放到坛子里……

不管主妇动作麻利不麻利，这些工作往往要连续做上好几天，虽然累些，心里却美滋滋的。尤其是下着鹅毛大雪时，锅里煮着肉，孩子们啃着骨头，那喷香喷香的味，那清澈晃眼的油，让人觉得生活倍加美好……

那时候，物质生活远不如现在富足，但只要人不懒，一年杀一头猪是不成问题的，并且自家饲养的猪，不喂饲料，也不刻意加餐，养一年以上，能杀二百来斤肉，足够一家人过个好年了。

大约我小时候比较谗，也大约是怀旧心理作祟，我总感觉那时的猪肉比现在的香。这些年，身居闹市，生活原材料都是通过金钱购买，没条件自给自足，平常的日子和节日的区别就在于材料准备的多寡，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年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但是那年、那月、那记忆中的热闹劲，和浓浓的烟火气息，一直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