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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粮票

古愚

作为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像布票一样，粮票的印行始于何时，余生也晚，又无专门研究，至今尚未得知。问过一些长者，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只说五十年代好像还没有。私下臆测 , 恐怕是产生于三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吧。以上算是入话，下面进入正题，谈谈粮票的故事。

记得小时候，到附近的供销社去买食品，同时得付粮票 ，否则店员不卖。农村的小孩子平常吃不到什么，好容易攒上一角钱，嘴馋了想买个面包，因为没有粮票也买不成。小男孩急得直哭，一声声哀求着,也无济于事。店员阿姨虽有同情心，却不敢擅自作主，只有在柜台内叹气而已。恰好遇上了一位好心叔叔来供销社买东西，十分慷慨地解了小男孩的燃眉之急。小男孩递上去叔叔给的二两粮票和自己攒的一角钱，面包到手了。小男孩马上破啼为笑，还没品出啥味，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面包下肚了。店员阿姨笑了，那位叔叔也笑了

这是七十年代初发生在农村的故事，那个小男孩就是我。

后来渐渐知道了更多的事情。那个年代，人们很少外出，即使有钱也不行，更何况没钱呢？如果你外出，除了带钱，还得带粮票，否则，到了国营饭店（那时没有个体饭店），你吃不上饭，粮票分两种：一种是地方粮票，在省内流通；一种是全国粮票，到哪用都行。工作人员出差到外省，得带全国粮票。有时听大人们说：这年头太麻烦了，没粮票竟吃不上饭！也有明白人解释：这是国家经济困难时期采取的临时政策，不要急嘛！可是，谁知道那年那月才终止呢？当时也有私下里倒腾粮食的，那是缺钱的城里人经常做的买卖。

1980年9月，我考入省属高等院校。父亲时任乡村一所小学校长，手里没有一分钱，仿佛伍子胥，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是夸张，但父亲紧锁的眉头告诉我：他正在冥思苦想，怎么打发我去上学。

“咱们家不还有七百斤粮票吗？”母亲提醒道。

“对呀，”父亲一拍大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粮票可以换钱呀！”

那时候，我们家只有父亲一人吃商品粮，母亲和我们三个孩子是农业人口 , 吃生产队分的口粮，不外乎高粱、苞米之类的粗粮，没有称之为细粮的大米、白面。每个月，父亲都到粮店只买那十分有限的细粮，平时包顿饺子或吃顿大米饭甚至都舍不得，大多留给客人吃。粗粮不缺, 也就不买，店员给了粮票，攒了好几年，平时也不敢卖，想不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粮票不值钱，七分钱一斤，共七百斤，换回四十九块钱。好在那时不收学费什么的，父亲才得以用这四十九元钱 ,打发我上了前往高等学校报到的火车。

1984年7月，我毕业后，到外地一所企业子弟中学任教。临别时父亲给我拿了五十斤粮票我说：“不用了，已经换了户口本，可以到商店买粮了，粮票还有什么用？”父亲说：“你懂啥？你得吃食堂，粮票还用得着！”父亲硬是把五十斤粮票塞到我的手里。

父亲的话果然没有错。一到单位 ，老校长便给我们几个新来的大学毕业生安排宿舍，联系就近的食堂。从那时起，我们便用粮票兑换饭票到食堂就餐，直到1991年为止。一个半月过去，我没有粮票了，粮食关系当时还没有办下来。一天下午 ，老校长找到了我：“听说你没有粮票了，我这有二十五斤，先拿着用。估计十天左右，粮食关系就办下来了。”

这件事 ，在我心里打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身在异地他乡，老校长的关怀，着实让我感到温暖。直到今日忆起，仍有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继布票之后，粮票也在九十年代初废弃不用了。不知为什么，那时的粮票，我居然留下了好几张，一直保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