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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文/逸杰

夜，更暗了，以致于大街上的人迹少了许多，似乎街也困顿了。

我所看到的夜，没有星辰，极黑，像一张极大的黑色的旧布匹盖住了头。我就站在这黑色中间。

和往常一样，我忙完了所有应该完成的东西，拖着疲惫地身体下班。那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体，完全不属于我自己，没有希望、没有活力，只有被压抑着的愤怒。

我本来应该走着路回去的，那条路我很熟悉，可是我没有。静坐在北站车站旁边一块小空地，捧着《中国最美的散文》的手搁放在大腿上，我看到了一个昏暗的夜。路灯的光更加暗淡了，四散的光极无力，都向着高处去，极有逃离这世界的意味。那路旁的树却充满了愤怒，树枝直擎擎地刺向那高而远的天空。

突然，一个朋友来了电话。我才猛然记得，上班的时候，她约了我去K歌。

“你来不来？一定要来呀！”

“去呀。”我本来很想拒绝，然而，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反对的声音。

到了以后，疯狂的音乐让我产生了幻觉。我似乎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就置身于童年，一个极朴素的世界。那里没有痛苦，到处充满欢笑；没有黑暗，到处充满阳光；没有怨恨、没有嫉妒、没有冷漠……

那是一个极朴素的村庄：清澈澈的河流，那是大自然的杰作；绿油油的田野，那是男人和女人的杰作；树、塔与房子极协调的共存着，鸡鸭、猪狗，尽情地在空阔的土地上走着，渐渐走入眼帘。男人、女人，耕着的田、晒着的衣服，小路、篱笆，天、云——一切都倒影在水底。

期间，却有调皮的小孩，用破碎的瓦片，弯下身，用力地掷去。于是，那碎瓦片，便要在这小河的水面上连续的弹跳得很远。每次总要溅起水花，将原本俨然的影子无限地拉长。这一切便要开始浮动，继而扭曲，碎散起来。房子、塔、树，纠缠着，嵌入到鸡、鸭、猪、狗，里边去；男人、女人也拉扯着，跳进云与天的中间去……忽而飘散，倏地，又都缩了回去。那小孩的身影，也被无限地拉长，闯入天、云、树、塔、男人、女人、鸡、鸭、猪、狗里边去。

我是无法回到这里边去了。

我坐着，喝着酒，看着房间里，狂热、放纵的本性。任烟的烟雾缠绕在身边。

我所看到的人，渐渐清晰起来，那是真正的她们，脱离了种种压抑。

我凝视着她们——

当我正凝视她们时，猛地感到，时间却像一颗巨大的陨石，坠落，在大气层里激烈摩擦，撕裂了那宁静的夜空。她们便即刻的消失得毫无踪影，让我无法寻觅。我想一把抓住那幻影，却让浇下来的酒气搅乱了。她们退缩，皱成了一团，凌乱、破碎成影子的碎片。

看着这黑暗的天，没有星辰，月亮也竭力地躲在云层中间，只漏出斑斑的身影来。又一个昏暗的夜，这一切似乎又都与我无关。

                                                     2011年5月19日  深夜